在影坛满是黄金甲的喧嚣声中,网友传了部在海外频频获奖却无缘公映的原生态电影《好大一对羊》过来,其改编自云南昭通作家夏天敏的同名小说,该小说曾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
刚刚看完,发呆ing……
蒲松龄的《促织》揭示的是暴政下的惨剧,夏天敏却书写了仁政下的灾难。暴政导致的惨剧犹好理解,而仁政导致的灾难却更加发人深醒。在暴政退隐的时代,仁政也可以造成“羊吃人”的惨剧,救度的动机也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联系到云南行中些许见闻,忽然对扶贫有了另类的解读。
傈僳族是个从事农业生产为主的少数民族,大都生活在海拔1000米左右的河谷坡地,靠天吃饭,贫穷且快乐,有“盐不吃不行,歌不唱不得”之说。游历玉龙县的时候,听闻了一些傈僳族的故事,说的是因为从小忍饥挨饿,傈僳族人长期煨在火塘边,把头埋在两膝盖中压迫胃部减轻饥饿感,致使很多成年族人的自然坐姿是膝盖高过头顶,**屡宣扶贫之策,规导族人致富,可往往扶贫之人尚未到达镇乡驻所,族人已在镇乡墟场上变卖扶贫物资换酒畅饮欢歌了。
同伴们一路游兴高炽,自然将此类故事佐为笑谈,笑声过后,多露鄙夷之色*。我亦然,直至黎明千龟山巅。
那天我们一行六人,轻装简行,缓急相间,辍息数次,历三时有余攀至黎明景区的精华所在----千龟朝圣。景色*自不必多言。正欲下山,看到一个傈僳族小姑娘在设摊,面前只有一个小背篓,篓中苹果为数不多,卖相极为难看,大小参差不齐。我们问价,小姑娘腼腆的说不论大小,伍角一个。听闻我们一人买一个,小姑娘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们的团队财务付款时欲多给几元,被其新婚丈夫所阻。
下山途中,我们每每要求上山的游客买几个小姑娘的苹果,尽管多是不解之色*,我们只是报以微笑。
晚上在火塘边一日一小结的时候,新婚丈夫说:小姑娘很快乐,我们也很快乐,多给几块钱,或许过犹不及。
看了《好大一对羊》,心中再度泛起“扶贫与救度”的动机之惑。
人人向往美好,无论何种信仰,都离不了“救度人类向何处去”的命题。佛言救度,西方极乐是佛指引的方向;耶酥也讲救度,天堂是他指引的方向;马克思讲救度,共产主义是他指引的方向。可是人类并不知道:西方极乐是什么样子,天堂是什么样子,共产主义是什么样子。在人类的眼中,天堂、极乐和共产主义只是人类的一种信仰和愿望,也只是一种猜测和憧憬。当社会的物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们发现:无论物质文明发展到何种程度,都无法满足人类这无法填满的欲壑。
因此,我们扶贫的动机是什么?傈僳族人真的一定需要扶贫吗?他们是贫困,可他们不一定贫苦,或许他们“穷并快乐着”。我们在有了扶贫动机的时候,往往将“过上和我们一样的生活”作为终极目标,可我们快乐吗?我们的快乐未必及得上傈僳族人,因为我们能意识到自己没有过上看得到的更高社会阶层过的日子。不经意间,我们总是喜欢一极化的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人。
佛言:一历耳根永为道种。老子曰:无为而治。此二者,皆为我欣赏的扶贫救度态度。
扶贫和救度,其实就像我们平常走在路上看到陌生人,出声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让他们听见一样,只要这个人听见了这句名号足矣。不用去管他们怎么说怎么想,我们也不用去苦口婆心地劝人:你信佛吧,你念佛吧!不管他有没有骂我们神经病,只要让他听见了,剩下的就交给佛来办,我们有度他的心,佛有度他的愿,所以我们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只管念出这声佛号让人听见,我们度众生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