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浮生,声色犬马,处处影像纷繁,欲念横生。
抬眼一望,东有繁华,西有醉。
南有名利,北有殇。
你独居一隅,仍被喧嚣重重围困。耳边是乱竹,眼前是五色,虚情假意如风,将你囚在其中。
外在的,渗透成内在的。
迷乱的,终于乱了你自己。
有一天,你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谁。
就像《千与千寻》里,那个忘记了自己名字的白龙,在异域游荡,一直无法回家。又好像《百年孤独》里,失眠症席卷了马孔多,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逐渐失忆——忘记旧事,也忘记自己。在一片迷失之间,有人说:醒来!
醒来!
可惜,
我们已从酒色财气名利欲,走到了另一丛迷瘴——电子数据。它以wifi为途,以便捷、丰富为诱引,令一个接一个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我们逐渐没有时间来思考: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们像一个GIF图,重复一个姿势:刷,刷,刷。眼中是数据。身体中是欲望。心脏中央是孤独。我们自己呢?我们在哪?我们到底要什么?
卡夫卡说:
寻找吧!生命即寻找。生命的单行道中,风来风往,乱象横生,但究其根本,这就是一条寻找之旅。
寻找什么?
在时间之中,在数据化的世界里——寻找精神的原乡,寻找理想的桃源,寻找水,寻找五谷丰登、六根清净、七步成诗的灵魂栖息地,也寻找来时的自己。为这场穷尽一生的寻找,有人以诗歌为路。有人以宗教为途。有人以艺术,作为指示牌,一点一点地,引向灵魂的幽微之处。4月28日,我在上海参加“戏游2:无界之宴”艺术展。
这个秀,就以一场艺术盛宴,再现了这个过程。
它是沉浸式的,又把剧本开放给你。在这个过程里,你的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嗅觉,全被打开。你进入一扇门,看见一个问题。再进入一个展,看见一个答案。当所有答案缀连起来,你看见一条路。这条路,就是你的寻找之途。在那里,
你见雾,见水,见时间。看见俗世之外的美。你进入其中,成为剧中人。见人,见己,见孤独。你站在门口,沉默无声。
眼前有一个圆球,它流光闪烁,不断奔窜,攻击感十足,强烈得几乎要刺伤眼睛。
那些光柱上,有高楼,有无序的线,有数据流的长光,有扭曲的人形,有屑屑而行的众生,有不可知的碎片。一如你的日常生活。
与此同时,噪声如匕,往耳朵里钻。
你感到烦躁。
感到焦虑。
可你未曾逃离。因为你无路可走。
能走到哪里去呢?这个广袤的世界里,何处不是如此,何处可安身心?!
“戏游2:无界之宴”向你伸出手:
来,请跟我来!在已有的、已知的生活之外,还有艺术,还有我们。你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终于看见光。
在那里,有祭祀用的大鼓,有身着素衣的人,他们静默地舞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庄严而肃穆。
麦粒从天空坠落。
如诗如雨。如降甘霖。
舞者的律动,变得愈发敬畏。他们的表情也愈发虔诚。天与地,人与自然,神与众生,在此处开始连接。严格来说,那不像舞。
因为它不重姿势与队形。它像一种发声,一种召唤。他们将你拥入中央,在你身边如海水般盘旋。
他们拥抱你。
他们看着你。
他们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同类。
然后,有人温柔地,让你躺下来。
闭上眼睛。
呼吸。
听来自远古的音乐,经由耳道,进入内心,在内部发生作用。
舞者中央,一个红衣人不停自转,头戴金冠,四面皆脸,不怒而威。
像神明。
像祭司。
而远处,巨大的金光普照下来。那不是灯,不是日月,是一种类若巾幡的存在。
像法门。像旗帜。
它旋转,发出万丈光芒。
一个赤着上身的舞者,手持法钟,在法门下舞动。
叮铃。
叮铃......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你,来,放下数据,放下KPI,放下光怪陆离,放下声色犬马,放下秩序,放下规则,放下俗务,放下自我捆绑,放下预设,放下恐惧,放下偏见,放下焦虑,放下欲念,放下不可控不可知不可得,放下贪嗔痴,放下怨念,放下虚荣,放下自己......
就以此时此地此身,与灵魂对话,去看见被忽略的自我,被遗忘的往昔。
你进入无界之地,踏上追寻之旅。当你清空,就有了自在。当你放下,就拥有了羽翼。穿过虚实交替的旋转门,你看见黑暗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一块白色长屏。长屏上,一个人正在舞蹈。
不着一衣,千臂千手,红色羽衣任意变形。
忽尔收,忽尔展,忽尔漫天舞动。上下左右全是红。
但他的背景空空如也。
一如生命的背景,混沌未知。
不久,长屏向上拉起,新的景象呈现。那是一个幽暗的世界,有人躺在地上,如同沉睡者。
有人唱起南音。如神谶,如巫言,如低语,如吟唱。
有人绕着他起舞。
手指轻抚,状若召唤。沉睡的人终于醒来。
就在这时,幽暗的,变成光明的。孤独的,变成繁华的。万物复苏。一个新的世界到来。身处其中的人得已重生。在无界之宴中,重新去爱,去寻找。光从高处落下。
守着束光,走空城。
一个人,揣着念想,把日子走了一遍又一遍。经过一些暗,再经过一些悲怆、隐痛和荣华,走在当下的时空里。
生命如轮回。
苦与乐,悲与思,痛与爱,周而复始,始而复终,最终无始无终。
我们绕着圆,一路寻找,一路走。
找什么?会找到什么?
这些已无意义。
因为,寻找本身,就是意义。
到了这个展,你开始明白,有些事,像线索一样,贯穿整个命途。生,就在路上。
寻找,就在其中。
博尔赫斯曾在诗中说:所有的对抗,都是与时间的对抗。
先前我不懂。
走过这个展后,我忽然明白:
以我们有限的肉身,或许能赢得微利,能赚得微名,能换得斗室以安身,存有食粮以裹腹,能姹紫嫣红千呼万唤......但终究会输给时间。
《罗马帝国》即将结尾时,庞培站在大海边,手中握着一封不详的信。
他依稀看见自己的末日。
那末日,也是一个帝国的末日。强大繁盛如罗马,权势盛大如庞培,依然在时间面前无可奈何。
我们,又怎么可能是时间的赢家。
败局在一开始,就定下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此身,好好穿过时间之林,不恐惧,有坚守,去幸福。在这个展里,黑衣舞者与漫天的钟表起舞,忽疾,忽徐,但他始终身在时间之中。
你也会懂得,
原来,我们无需与时间为敌。它是同盟军,是见证者,是友人。你只需寻找。它一路作伴。从时间的展中走出,就来到了一楼的展厅。
进入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吸筒式的装置。
像要吸入。
像有魔力,将你带入新的境中。
如果说,
前面的展,都是在召唤,在引入,在寻找。从此处开始,后面的展,都是在看见,在呈现、在滋养,在指引。你会看见自我的孤独——一个蓝衣舞者,在一个单向玻璃房中起舞。
我们能看见她。
她看不见我们。
她在逼仄的斗室中,独自与自己对话。
其中透露出的压抑,孤独,恐惧,窒息感,无比熟悉,一如你我。
我们怕重物坠地;
怕崩塌;
怕风雪满途;
怕迅疾的东西辗过;
怕刀刃迎面而来;
怕被放弃;
怕死在春天里......
但我们终究得学会,无论堕入怎样的逆境,怎样的孤岛,都要尽情起舞,抵抗败意来袭。你不认输,身姿就不会颓唐。你不垮,就永远直立。你还会看见,自我的迷失——在镜子迷宫中,你找不到哪个是自己,哪个是幻象。
你找不到方向,不知如何突围。你被围困。- 你听见有声音在东边,就奔向东边。但东边是绝境。
- 你听见有笑声在西边,又奔向西边。但西边没有路。
- 你还听见南边的传说,北边的故事,但那里依然没有你的出口。
你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你在人间找不到方向。你说:我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你哭倒在地,在暗夜里嘶吼,但你的手机上,找不到一个可以前来搭救的人。最终,你只有自己给予自己救赎。你是自己的医生,自己的路标,自己的神。你站起身来,为自己照耀前路。经过千山万水的跋涉,你来到了新的地方。
你看见自我改变的契机——有人在时间之中,给你水。
给你泥土。
给你食粮。
你忽然明白,他们都在以隐喻的方式,告诉你:
去吧,去生活本身,寻找原始的爱、温暖、善意,喂养你的肉身,也喂养你的灵魂。无界之宴里,以果为食,以水为饮。
你咬着清甜的果子,站在演员面前,感到生命正被温柔相待。
而另一些清明的觉知,也正在升起。
那时候,你的头顶是绚烂的、旋转的画作。
但是,你看见新我的诞生——你身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圆桌。
圆桌边,坐着和你一样在寻找的人。
他们坐下来,在催眠师的指引下,开始催眠自己。
当你跟着催眠师的话语,进入一重一重的想象之境,你会感到,身体逐渐轻盈。
而手,正不由自主地抬起。
你感到旧我被接纳——我承认自己的不好,残破,黯淡,不美......但你又看见一个新我在远方——但你仍然渴望柔软,善意,丰盛,富足,被爱......同时你还懂得,打破旧我,走向新我,没有那么困难。它只需你告诉自己,从第一步开始,一点一点完善自身。
你不是自己的敌人。你就是自己的理想。只要你愿意,你就能荣耀你自己。在这个环节里,许多人哭出声音。
他们第一次看见,原来自己最隐秘的心事,最细微的震颤,全部被看见,也全部被包容。
新的人诞生了。
你进入一个粉绒绒的世界里。一如母亲的子宫。
有人向你伸出手,温柔地指引你。
“闭上眼睛,跟我来!”
她看着你。专注地。目光从未离开。
她给你一颗糖。拥抱你。
那一瞬间,你就是新的人,像回到幼时,备受宠爱,一直天真。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我们有的是可能。也有的是希望。经过弯曲的水路。回归。
那条路,是出路,也是归途。
时间就在两侧,静静流淌。
小惊喜在拐角处。友善与爱,也层出不穷。
后来,你看见一个盘旋而上的楼梯。
上去以后,你看见一个长长的、弯曲的滑道。一如母亲的产道。
你滑下来。
两个穿着粉色衣服的舞者,把你抱起来。
她们说:“欢迎回来!”
旧我已经被放下了。新我重新来到人间。现在,你可以再次出发。
这一次,是新的万里红尘。
也是新的路。
《千与千寻》里,白龙对千寻说: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沿着你所寻找的,一步一步走,不要怕,不要回头。
出来以后,许多人哭了。
一个女孩说,感觉自己所有的痛苦、狭隘、不好,都被看见了。挣扎被看见。希望也被看见。
所以你会觉得,这不止是一个展。它是一个箭头,直指内心。是魔法。是灵魂催眠术。是以艺术之名进行的自我约会。是饕餮艺术与思想的盛宴;是游戏;是感官全开的体验大戏;是梦游奇遇记;是自我之旅;是让你又哭又笑的“戏游2:无界之宴”......因为字数关系,“戏游2:无界之宴”的许多精彩,我无法一一描摹。
我只能告诉你,玛丽黛佳创始人崔晓红以巨资打造一个展,以3个月时间筹备,聘请国际艺术家参与其中。其效果,远超每个人的想象。
崔晓红说,这个展花的钱,都可以拍一部电影了。
无数人问她:“值吗?”
她觉得值。
因为这个展,唤醒了大家对身体、对自我的觉知,并重塑了这种关系。重要的是,
在这个过程中,每一个参与者,都会由惊艳,到震撼,到感动,到泪奔,到思考,到感恩,到充满力量,重新上路。“戏游2:无界之宴”,邀请你来。
它以沉浸式互动为原料,以空间叙事为佐料,以现代舞蹈为油,以南音为盐,以装置为器皿,以思想为锅,以艺术为铲,以催眠为勺,以悲悯为水,以爱为食,以多媒体为桌,以科技为椅,以身体本能为厅,以前所未有的体验为“欢迎光临”的手。在这个宴会上,你就是座上宾。
觥筹交错,人来人往。
而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
如果你在出口处,遇见一个美好的、光明的人,记得给ta一个拥抱。因为那就是全新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