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是《红楼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她的重要程度不亚于《红楼梦》的女主角林黛玉,但是她的性格是非常复杂的,她这一生做过很多事,有好事也有坏事,有该做的也有不该做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受到更多读者的关注和争议。
王熙凤在人前一直是非常精明能干的女强人的形象。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那么,王熙凤算不算是个好妻子呢?
看到这个话题,很多人都会会心一笑,因为作为妻子,王熙凤给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两个字——善妒。
她曾经设计陷害尤二姐,因为贾琏背着她偷偷和别人的老婆鬼混而夫妻大吵一架,然而这并不是很值得讨论的,毕竟从现代的眼光来看,这并不能成为指责妻子的理由。古人也是人,吃醋和愤怒也是一个女子发现丈夫婚外男女关系的正常表现。
不可否认,王熙凤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好妻子。当贾代儒的孙子贾瑞百般勾引她时,她不仅没有分毫动摇,还百般设计想让贾瑞悔改。或许有人会说,这不是必须的吗?古代社会对于女子贞洁的要求那么严苛,她怎么敢?
她是不敢,但她的这份“不敢”,却和一般女子的不敢不同。书中第十三回,秦可卿刚去世,宁国府的女主人尤氏推病不出,贾珍苦于没有主事的人操持葬礼,于是来荣国府要人,当他来到荣国府时,其中有一段这样的描述:
“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并合族中的内眷陪坐。闻人报:“大爷进来了。”吓的众婆娘唿的一声,往后藏之不迭,独凤姐款款站了起来。”
众女眷之所以惊慌失措,无非是为了避嫌。王熙凤是年轻媳妇,也是需要避嫌的人之一,但她却没有像别人那样慌忙躲避,而是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迎接他。
她也经常和贾蓉、贾蔷等说笑,第二十一回里贾琏也抱怨:他防我像防贼的,只许他同男人说话……他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就不怕我吃醋了。
王熙凤并不回避和丈夫以外的男子接触,可就像平儿说的那样,她行得正坐的直,不拘束,却自有态度,让人不敢轻看半分。有这样的妻子,贾琏虽然嘴上不少抱怨,心里还是不免有几分得意的吧。
第十四回,林如海去世,贾琏陪林黛玉在苏州料理后事,派随身小厮昭儿回来报信,顺便要几件厚衣服年底御寒。王熙凤白天要应付的事太多未及细问,晚上专门把昭儿叫进来“细问一路平安信息。连夜打点大毛衣服,和平儿亲自检点包裹,再细细追想所需何物,一并包藏交付昭儿。”还细细嘱咐他好好伺候,别惹贾琏生气,经常劝他少喝酒等等。
件件细心周到、亲力亲为,这里琐碎的、絮絮叨叨的王熙凤,和平时的凤姐大相径庭,却恰恰展现出她对丈夫的在乎和惦念。
别说什么理所当然,我敢说这份“理所当然”,尤氏做不到,王夫人做不到,秦可卿可能也做不到。在整个贾府,只有贾琏的妻子这样做了,并且经常这样做。因为这种事就算让下人去做,也没错,更何况她还这么忙。
同样的,当贾琏从苏州回来以后,正忙得脚不沾地的王熙凤还是拔冗接待,并且开玩笑地称贾琏为“国舅老爷”以自己为小仆从,逗得贾琏也忍不住想和她亲近,说明她很在乎贾琏的感受,这种在乎,也不同于邢夫人对贾赦的讨好。
她是可以让贾琏“退了一箭之地”的能干妻子。从来不会委曲求全,甚至因为强势的作风被别人、被丈夫背地里称为“阎王老婆”“夜叉精”。但是她却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强势地对待丈夫,相反,她很在乎对方的感受,时时记得关心丈夫,并且也不会忘了夫妻之间该有的情趣,从不因自己工作太忙太累而忽略对方。
这不仅是整本书里大部分妻子做不到,甚至现实生活中大部分夫妻可能也做不到。更不要说女儿出天花时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细心、用心和坚强了。
当然王熙凤也不是时时处处都是好妻子。她以贾琏的名义授意别人徇私枉法,从中收受贿赂。甚至背着贾琏放高利贷,为贾府的罪状也添了几条。这些显然绝不是贤内助所为。
可尽管王熙凤做得不好,也不够善良,我们却很难站在道德高地上去指责她不是个好妻子,因为贾琏本身就不是好丈夫,他不值得王熙凤对他十足地好。
很多人说,王熙凤把贾琏管的太紧了,可她其实只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已。贾琏经常出差,就算她想管,能管的到吗?她只是想让丈夫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要让她看到,这难道过分吗?明明是贾琏比较过分,见色忘义,连女儿生病都不顾。
她的确不够善良,也很自私,可是只有她知道,一个“脂粉队里的英雄”,一个“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一个有自我意识妻子,在对女性明显不友好的社会环境中,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活成不卑不亢的样子,有多难。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做过这么多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事的人,才会依然被很多读者所喜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