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新华社记者到京都动画火灾现场取材,拍摄到了一位表情沉重的中年男人。他一言不发,给遇难者献上鲜花之后,望着已经面目全非的京都动画工作室,忍不住潸然泪下。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中国记者根本就想不到这位友人,正是日本动画导演山本宽。他眼泪中承载的,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情。
年轻时的山本宽,是一个敢想敢做又有些自大的愣头青。在看完宫崎骏的《天空之城》以后,他下定决心要投身于动画界。可是他连画画都不会,自然没有办法进入强者如云的吉卜力。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来到了京都动画,还狂妄的对社长八田英明说:“我要把这里当做吉卜力的候补,可以吗?”社长微笑着答应,并收留了这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
京都动画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每一位导演都必须会画画,这样才能有效的控制成品的质量。有史以来只有一个特例,那就是山本宽。不过山本宽在恩师木上益治的指导下,分镜的水平迅速提高,直接跳过原画师,坐上了演出辅佐的位置。他在《凉宫春日的忧郁》中展现出来的舞蹈动作设计的才能,更是获得了导演石原立也和观众们的一致认同。
当时的阿宽可谓是春风得意,也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导演的位置。他导演的第一部作品是《幸运星》,内容以女孩子们的日常对话为主,还夹杂着些许的宅文化普及。通篇的文戏是对与导演来说,是非常严峻考验,稍有不慎就会让观众感觉无聊。
事实证明,山本宽没达到能够轻松驾驭这种文戏的水平。在第四集之后,便被京阿尼以“没有达到监督的层次”为由撤职。
山本宽愤然退社,临走前被木上益治叫住。本以为会被骂的狗血淋头,然而恩师却对他说:“出去闯闯吧,你不应该被束缚在这里。”
刚退社的几年,阿宽奋发图强,靠着《神稚》积累了不错的口碑。他下定决心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让京阿尼清楚的意识到当年他们错过了多么宝贵的人才。
这种念头让他不顾风险的挑战原创动画,靠着自己积累的人脉和好友松尾佑辅的帮助,阿宽集结了包括江畑谅真、小林惠祐、米山舞等业界一流原画师,打算搞一部震撼业界的科幻作品。《分形世界》的企划应运而生,阿宽曾经扬言说,这部动画如果失败自己将退出动画圈。
然而事与愿违,《分形世界》败得一塌糊涂,山本宽也被当成了笑料。也许从这个时期开始,阿宽的心境就发生了某些变化。在失去了自己心爱的《Wake Up, Girls!》新篇的执导权之后,他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之后长达几年的时间,阿宽化身成了一个愤世嫉俗的网络喷子,将自己的无能归咎于观众,归咎于动画业界的现状。还爆出了大量让人唾弃的不当言论,光是他的个人推特账号,就被封禁过3次了。
在与观众舌战了多年之后,山本宽终于在前不久推出了自己执导的动画电影《薄暮》,这是他对老东家的又一次“复仇”。很遗憾,这次复仇还是失败了。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阿宽还没有来得及向自己的老东家叫嚣,无情的灾难就到来了。
一开始听说京阿尼着火了,阿宽可能误以为是一场普通的火灾。于是他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发了一条“我还在东京”的动态,向大家证明不是他放的火。
然而随着报道的深入,当伤者出现的时候,阿宽几乎崩溃了,他感到懊悔却又不知所措,甚至变得呼吸困难。他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怼,连一番好意的新海诚都被他当成了发泄的目标,一句“你给我闭嘴”让人心凉。
今天,他放下了自己电影相关的事务,独自一人默默来到了京都。
当他伫立在面目全非的工作室面前的那一刻,当年被撤职的怨恨、想要自我证明的执念、多年来处处碰壁的辛酸、独自打拼无人理解的孤独,一切的一切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这种百感交集的心情,化作了真挚的泪水。
多年后的今天,山本宽终于醒悟。在京阿尼度过的时光,才是他无可替代的宝贵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