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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嘉宾先森《红楼梦》中香菱这个人物出场次数虽不多,曹雪芹却对她的刻画从未马虎。从香菱一开始出场的那一刻,那时她还叫甄英莲,她的悲剧就已经被跛足道人、和尚提前预测到了。此后,她便顺着这个悲剧一直往前走,先是被拐子拐卖,其后又被迫嫁给“呆霸王”薛蟠为妾,最终被“两地生孤木”的夏金桂折磨致死。
香菱剧照
香菱一生坎坷,拐子、贾雨村、薛蟠都非善类,香菱除了薛蟠运货外出期间,跟着薛宝钗一起在大观园居住过得相对比较快乐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受苦。但并非无人真心关怀于她,纵观全书,真心实意替香菱设想的只有贾宝玉一人,可还因此受到香菱的敌视。
书中第七十九回“薛文龙悔娶河东狮”中,香菱前往大观园寻找王熙凤,恰好遇见了贾宝玉,两人于是进行了一番交谈。期间香菱告知宝玉,薛蟠即将要娶桂花夏家的小姐,也就是夏金桂,贾宝玉听完之后说的话却让香菱从此远离他。
宝玉冷笑道:“虽如此说,但我只听这话,不知怎么倒替你耽心虑后呢?”香菱听了,不觉红了脸,正色道:“这是什么话?素日咱们都是斯抬斯敬的......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个亲近不得的人。”一面说一面转身走了。——第七十九回
夏金桂、香菱剧照
贾宝玉的话有些越界,他言外之意识薛蟠一旦娶了夏金桂,必然会忽视香菱,脂砚斋专门针对宝玉的“冷笑”二字作了评语:忽曰“冷笑道”,二字便有文章。贾宝玉的冷笑既是对薛蟠这等好色之徒的鄙夷,更是对香菱往后日子的无限同情,可让人痛心的是,香菱根本没有体会到贾宝玉的真心,只觉得他肤浅随便,似有指她与薛蟠房事的嫌疑,说话没轻没重的,于是暗暗决定,以后尽量少来大观园。
且说香菱自那日抢白了宝玉之后,心中自为宝玉有意唐突她:“怨不得我们宝姑娘不敢亲近,可见我不如宝姑娘远矣;怨不得林姑娘日常和他口角,气的痛哭,从此要远而避之才好。”因此以后连大观园也不轻易进来。——第七十九回
香菱对贾宝玉的误解可谓深矣!
薛蟠、香菱剧照
纵观香菱的一生,除了年幼未被拐卖之前,甄士隐一家对她奉若掌上明珠之外,再无人真心爱护她,嫁入薛家之后,薛蟠、薛宝钗、薛姨妈三人实在难以说是真心对她,好不容易有个贾宝玉真心为她考虑日后生活,可她却反而疏远了宝玉。而且从香菱的判词“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夏金桂确实是导致香菱最终悲剧的直接原因,因此贾宝玉对香菱的告诫乃是金玉良言,可却被香菱无端忽视,且从此远离宝玉。
别人说真话是为你好,你却要疏远真心为你好的人,不仅仅是香菱,贾宝玉自己何尝不是呢?
贾宝玉剧照
从《红楼梦》开篇,就有宁荣二公恳求警幻仙子在太虚幻境中规劝宝玉,希望他能“委身于孔孟之道,立身于经济之间”,可贾宝玉全都当成耳旁风,之后又有薛宝钗、史湘云、袭人等人的劝说,他不但不领情,还称她们为“禄蠹”,一心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原本具备振兴贾府潜力的贾宝玉,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废了!
除了贾宝玉,还有王熙凤,秦可卿临去世前曾警告她“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在家族兴盛之际要提前为将来的失势做好打算,并提出具体解决方案:在祖茔处置办田庄和家塾。这样即便贾家没落了,后世子弟也能有饭吃,有学上,可王熙凤根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后四十回贾府抄家,后世子孙恐怕只能沿街乞讨了。
王熙凤剧照
书中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明明可以听取别人的意见,挽回未来的颓势,可偏偏就是没人愿意听。可更痛心的是,曹雪芹几百年前的例子,在今天依旧适用,人心还是如此拙劣,可跟贾宝玉不同的是,没有一僧一道领着我们归彼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