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家和叶家是当地颇有名望的富贵人家。叶老爷生有一子一女,女儿叫叶思丽,裘老爷生有一子叫裘明理。叶老爷和裘老爷是结拜兄弟,叶思丽出生不久,两家就定了娃娃亲。
谁料在裘明理十多岁的时候,一场大火,把裘家烧得精光。裘老爷急火攻心,一命呜呼。裘明理的母亲悲伤过度,病魔缠身。叶老爷碍于“兄弟”情面,收留裘明理做了仆人,但亲事是告吹了。
叶思丽十八岁的时候,有一个姓张的财主来提亲。张公子叫张俊良,长得十分秀气白净,才学也很好,考了秀才,正准备考举人。这亲事当然是一说就成。
大喜的日子到了,这天气也是格外的好。张家浩浩荡荡来了一支迎亲的队伍。叶思丽不想坐花轿,叶老爷就为女儿准备了一辆彩车,让裘明理赶车。
叶思丽喜滋滋地坐在彩车里,张俊良骑着马走在彩车旁边。裘明理坐在车辕上,认真地赶着驴子。队伍走到一个村庄边,天上慢慢积聚了乌云。裘明理说:“要不在村里先歇了歇。从这里往前,前不巴村,后不巴店,没有躲雨处。”张俊良道:“你一个下人懂什么?这天能下雨吗?这彩车是不能耽搁的。我张家的彩车如果不赶在别人的花轿前面,一辈子会遭殃的。”
叶思丽将来要做张家人,当然不能违逆“丈夫”,只得说:“明理,走吧,走快一些就是。”走了没多远,天越来越黑了,雨点也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了。裘明理说:“最好回到刚才路过的村庄去,前面真没有躲雨的地方了。”张俊良怒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新娘子能走回头路吗?砸几颗雨,痛了还是痒了?快赶车!”
这雨是越下越大,一会儿成瓢泼大雨了。大家在雨中行走了一会儿,正走在一座高山的山脚下,虽说是官道,却是比较偏僻。众人突然听到“哗啦啦”的声音,犹如万马奔腾。往山上一看,只见山湾中一股山洪夹着泥沙滚滚而下。
队伍顿时慌乱起来。那些抬嫁妆的,敲锣打鼓的,都是些精壮汉子,个个都是身手敏捷,丢下抬嫁妆的轿子就跑。场面混乱,一些贪心的人,跑走了又跑回来,顺手抢几件嫁妆再跑。霎时,几轿子嫁妆被抢了一空。
张俊良是秀才,也没见过山洪暴发,眼见那洪水夹带着杂草泥沙逼近了,也是逃命要紧。好在他骑的马,一窜一跳,就跑出去了一长段路。
裘明理的驴车没跑几下,车轱辘陷入泥泞中动弹不得。眼见洪水已到,叶思丽尖叫起来,裘明理只得钻进彩车,一手抱住叶思丽,一手抓住车架。
彩车连着翻了几个转,顶儿飞了,两人被甩了出来。洪水虽然只淹到膝盖,但冲力极大,那娇弱的叶思丽哪里站得住。裘明理索性把她背在身上,他咬紧牙关,稳住身子,跌跌撞撞地被推向下游。
山湾的下游是河流,波涛汹涌。正在危急时刻,眼前两棵大树,挡住了彩车,形成了一堵墙,把山洪挤向左边。裘明理抓住彩车的木档,拼命往右边移动,终于攀上了一个小山包……
雨住了,山洪慢慢减弱了。裘明理扶着叶思丽慢慢走下小山包,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两人循声过去,看到那张俊良被悬吊在一棵树上。
原来,张俊良骑马逃跑,还嫌马跑得慢,便用鞭子拼命抽,马儿吃痛,惊了,竟往河流中窜去。不提防岸边有几棵树。马儿跑过去了,张俊良的头发被树枝缠住,悬吊在树枝上。
他的头痛得像要裂开似的,只得用双手抓住树枝把身子往上提。可他一个穷酸秀才,双臂能有多大力气?眼看着就会掉进波涛之中。
看见叶思丽他们走过来,张俊良大喊:“贤妻救我!”叶思丽道:“这穷酸脸皮真厚。你别急,你掉下去说不定会变成王八,娶个美貌的鲤鱼精。”
裘明理道:“我去救他。”他走到树下。那里正是岸边,一个不小心,裘明理自己都可能掉下去。裘明理对张俊良说:“你踩住我肩膀,然后拼命把头发拔出来。”
张俊良只得把头发几根几根地拔,有的从树枝里被拔出来了,有的被树枝连皮拔了去。不过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扶着叶思丽回到被冲得坑坑洼洼的官道上。忽见刚才挣脱的驴子跑了回来。裘明理把叶思丽扶上驴子,两人一起回头往家里走。
叶思丽骑在驴上,深情地看着裘明理,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自己不逃命?我家把你当下人,你不怨我们吗?”裘明理道:“我在你家当下人,才养活了我自己和我母亲。你们对我有恩。”叶思丽道:“叶家与你裘家有婚约,我们父女背叛了你,你也不恨我们?”裘明理道:“不恨,是我裘明理配不上你。”叶思丽道:“其实是我配不上你。这场山洪把我冲醒了。姻缘本是天注定,你裘明理才是我真正的容易郎君。”
最后,叶思丽与裘明理成了亲,经过这次的惊魂,两人相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