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悠久、芳醇,我们拥有许多优质的思想,也创造了辉煌的事业。不过,时代递嬗,思想也得更新,这样才不会在时间的巨轮下,遭淘汰、闹笑话。
然而,在清末闭关自守的时期,中国人丧失了与时俱进的契机。
二十世纪初,西方的科学发展,进入崭新的一页,但多数中国人依然处于“避科学唯恐不及”的状态,他们震慑于心造的怪力乱神,沉浸在馥郁的文化过往。
老舍有两则短篇小说,反映的正是国人在二十世纪科学不断发展之秋,仍一味排斥、否定的荒谬心态。
老舍
害死2条人命的老人王老太太,是《抱孙》中的主角。她一心希望媳妇能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第一个孙子诞生后,为避免孙子着凉,她在房内放了四个火炉,且紧闭窗户,不让一丝风吹入,反而造成孙儿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盼呀盼的,媳妇又怀孕了,为得个胖孙子,她硬塞食物给媳妇,并且和娘家较劲——看谁给的食物更加滋补。
而营养过量又欠缺运动的孕妇,在临盆时压根儿生不下胎儿。可老太太却拒绝上医院,直到被警告孙儿可能胎死腹中,才勉为其难同意。
接生剧照
一到医院,眼见是男医生,“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观念陡然而生,老太太差点置媳妇的死活于不顾;而且,对于“剖腹产”这事儿,老太太又是考虑再三。
一番折腾后,总算孙儿安然出生。结果,老太太坚决要遵照习俗,抱回家“洗三”。此乃满人习俗,即儿女出生的第三天,要举行洗礼。这种行为,直接导致婴儿受冻身亡。
至此,老太太迂腐的行径,再次扼杀了一个新的生命。
摸墙走路的大学生老舍的另一篇讥讽人性迂腐、墨守成规的作品,便是《眼镜》。
眼镜
主角宋修身,是位受新式思想教育的大学生,然而,他的行为却十分守旧。这是老舍精心营造的对比效果。
囿于“越戴镜子眼越坏”的老说法,宋修身平日几乎不戴眼镜。尽管常常发晕,他仍坚持把眼镜“带”在手里。走路怕撞到人,干脆鼻子贴墙,摸索而行。
由此可以看出老舍对主角的讽刺,一个可笑、荒谬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可是,一个不小心,宋修身把眼镜弄丢了。穷苦的他,买不起另一副眼镜,所以,他再也看不清黑板上的文字了。颓丧之余,他只好辍学。
老舍笔下的车夫画像
而拾得眼镜的车夫王四,因为看不惯宋修身没坐过一回车,一年到头总是贴墙而走,存心捉弄他,暗自收下眼镜。
当多次交易卖不着好价钱、王四想归还原物时,一直等不到宋修身。最后,他把眼镜送给了想装气派的小赵。可是,因戴眼镜而晕眩的小赵,竟遭疾驶的车辆撞击而亡。
很明显,老舍的这篇小说,是对国人迂腐思想的讽刺——宋修身以为戴眼镜会让度数加深;小赵则以为戴上眼镜便有了老板的派头和威严。两人皆陷溺在抱残守缺的思想中,将自己推向悲剧的断崖。
人民英雄纪念碑《五四运动》浮雕
玲珑说“德先生”(民主)与“赛先生”(科学),是“五四运动”的两大口号,亦是当时知识分子心目中拯救颓靡中国的不二法门。胡适曾明确地指出:
“科学的根本精神在于求真理……只有真理可以使你自由,使你强有力,使你聪明圣智。”
囿于成见,人们习惯性地处在“自以为是”的框架中,欠缺了追求新知的精神与渴望真理的热情,这是胡适对于科学之重要性的剖析,也是中国人的殷鉴。
胡适
同样的,老舍赞成科学,也称许科学积极进取的精神象征。
无论是王老太太,还是宋修身,都因迷信、守旧、抗拒科学,而造成他人的伤亡和自身的不幸。当西方工业革命如火如荼之际,他们仍与怪力乱神、落后礼俗为伍,迂腐的思想造成唐突、荒谬的行为,也将他们推向厄运的深渊。
当时的中国人,长期受到传统思想的荼毒,养成固步自封、暗于自见的陋习,而科学,正是治疗此疾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