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火炉中青铜的灰,
睡意朦胧的花园撒满甲虫。
已经盛开的世界
与我和我的蜡烛挂在一条线上。
by 帕斯捷尔纳克深夜楼上美声女高音的歌剧版《卡门》著名选段《哈巴涅拉》...隔音太差,我几乎瞧见她迷离的表情,和挂在嘴角的迷惘,不过这似乎偏离了卡门放荡不羁,男人总欢喜别的什么女人放荡不羁。
当失眠逐渐侵蚀了皮囊,它甚至喧宾夺主,让眼眶发硬,心灵愈发柔软,下不了决心与之分道扬镳。暗黑的暧昧,灰猫穿梭来往,洞悉了高大建筑里的秘密,最近在翻保罗·柯艾略的几本书,选择已经不太重要,其实都大差不离,从《朝圣》到《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早已重新汇入失眠的某部分。
实际上我根本半信半疑艾略特的顿悟,类似黑塞在《玻璃球游戏》里的说法,这种认识是一个阶段超越一个阶段,不受拘束持续上升的过程。通常属于我自己的疑问会折磨我自己恒久,吃喝拉撒睡,常人无异的模式,充电回血,周而复始的庸常困惑。
对情节的模棱两可,以及剔除生活浮尘般的落下,其他的阅读,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汲取与博尔赫斯盲了之前相似的烦躁不安,我用什么才能留驻你?你又是谁?是博尔赫斯血缘脉络顶层的那些魂灵。而我什么都看不到,我看不到头顶之上魂灵俯瞰我的眼神。
其实保罗·柯艾略一直都在言之凿凿与宗教有关的东西,《炼金术士》如此,《波多贝罗的女巫》亦是,尽管我不自觉地对那些深深迷恋宗教的人和事物敬而远之,仍然在他迷人的叙述里小睡了一会。
催眠是个技术活,失眠久了,末了没有谁会温柔耐心地呆在你身边陪你入眠。《波多贝罗的女巫》 中的雅典娜一生都在做什么呢?有时候,用一本书的光景,便轻易阅读完一个人乃至一群人的一生,仿佛与我们毫无关联,遂起身饮尽凉透了的雨前龙井。
写作者利用女孩始终在寻找,换句话说,代替阅读者费力寻找,或者我不会在乎晚饭继续中午的残羹冷炙,而无所谓推倒重来,这又有什么意义?我所在的小城,不南不北,秋雨迟迟疑疑磨磨唧唧,它们都在短暂的瞬间寻找临时的落脚点。
不过即使勉强抵触黑塞和柯艾略,那也是许久鲜活悸动慢慢消失的时候,我依然行尸走肉一日三餐,少吃一顿都不行,近期还在早晨五六点钟加了个白煮蛋,和蜂蜜柠檬水温热滚进腹腔,启蒙和能量储存兼而有之,毕竟有点扯,体脂秤的APP像个小妖精,让人欲罢不能。
有些情况大抵如此,黑塞和柯艾略诸多文字的三分之一处,从十八楼纵览般若湖,弯弯悠长,姑娘的月牙儿,就是遥远的神秘深邃,直到我的注意力返回另外什么三分之二的地方,无论如何难以集中高度近视的眼睛,估计般若湖夕阳的波光粼粼灼痛了我。
无聊至极也有其他发现,写作者语焉不详讳莫如深的东西,是任何文字符号都承载不了的孤独,这一次,可以在托马斯·曼的《魔山》窥见些许踪迹,写作者把故事地点固定在一个疗养院,以一个青年为中心人物,映射着一个大世界。男主去疗养院探望表哥,不意发现自己也患有肺病,只好留下来治疗,这一停驻就是七年,七年他经历了爱情和死亡纠缠的生死别离,幸而无恙,七年之后,走出疗养院男主参加了“一战”,不幸死亡。以上仅仅属于还算分明的情节,托马斯·曼倒没有吝啬,但不足以撑起他庞大的欧洲生活精髓,于是他和黑塞及柯艾略一样,塞进了大量哲学的思考,那些不定性的时间,到底属于阅读者,还是写作者,抑或已经烟消云散的局中人?章鱼在思考问题的模样,可能比灵长类猩猩的样子更和煦顺眼。
没有相同的路,只有相仿的重复,下丘脑食欲素分泌过少的缘故,午饭后我开始昏昏欲睡,注意不是性欲素,温饱思淫欲,但至少不是这顿餐后。梦境显得格外光明,这时候诺主们的箴言丝毫没有作用,荣格曾经说过“自性化并不与世隔绝,而是聚世界于己身。”
但我在挣扎中醒来,半晌想不起前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我错过了哪些?室内弥漫着小龙虾的辛辣,以及它们蜷缩在不锈钢盆的身体影影绰绰,需要忘记的东西太多,包括万分抗拒的阿尔海默症,再次成为皮囊的一部分,温柔蚀骨,孤独铭心。
绘画:anthony cuda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