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四周都是树枝，身下是稻草丝和鸟羽，像是一个鸟巢。我连忙爬起来，向四周一望，茂密的树叶围绕着我，这里离地面很高。四周也有几只鸟，和我差不多大。仔细一看，身旁的树也高大了许多。
难道我变成鸟了？我低头查看我的全身，我的双手变成了一双翅膀，长着灰白的鸟羽。身上也全是羽毛，肚子长着一层绒羽，顺着后背伸出去一束硬羽。我的脚也变成灰黄的爪子。
我真的变成鸟了！仔细想想，如今，我变成了鸟，鸟是要飞的，可我要怎么飞呢？我小心地移到树梢，张开翅膀，轻轻地扇动。这时，我身旁走过一只鸟，用不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这么大只鸟，连飞都不会。”然后，飞快地扇动翅膀，一跳，飞上天空。
我小声说：“我以前可是人，又没飞过。”就学着他的样子快速地拍打翅膀。一股气流在翅膀下面把我向上抬，我便慢慢松开爪子，我没有往下落，我更快地扇动双翼，向上升。不大一会，我会飞了，我在空中灵活地摆动尾羽，调整方向。
我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着。我在一座树林里，周围是高大的树木，树枝上挂着藤条。树叶有些泛黄，地上铺着黄色和棕色的落叶。我在藤间穿棱，枯叶纷纷扬扬飘落。我时而笔直地冲向高空，时而又沉入树丛之间，风声地耳边呼呼吹过。阳光洒落在羽翼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衣，这种自由的感觉，相信谁都会沉醉吧。
渐渐地，我飞离了丛林，飞到了城市。空气充满油烟的味道和淡淡的化学物的味道，有些“呛鸟”，远没有丛林的空气那么新鲜。我盘旋在城市上空，忽然，一阵鸟叫吸引了我，那里是一个花鸟市场，许多白的，灰的，黄的，蓝的鸟被关在笼子里。笼子很拥挤，一个连着一个。很多鸟嘹亮地叫着，但那声音并不美，那叫声没有含义没有感情也没有语调。听久了便觉得那叫声越发嘶哑，越发支离破碎。更多的鸟没有叫，只是呆板地望着门后的天空。
突然，一只鸟明亮饱满地大叫一声，像是一声呐喊，喊出自己的决心，对天空的向往和赴死的准备。他的羽毛一下子完全张开，那双眼睛一下子流光溢彩。他剧烈地抖动羽毛，振翅冲向天空。可他和天空之间隔着铁笼，他一头撞在铁壁上，羽毛飘落。我觉得他像疯了，这可是铁笼，那怕十只，一百只地撞不坏，更何况只有他一只鸟呢。可他仍不停下，一次又一次冲向天空，那片自由的天空，那片它所向往的天空。
几只鸟儿加入了，他们一起向天空冲着，向天空鸣叫着。渴望自由的光在他们眼里闪烁着。越来越多的鸟也飞起来。鸣叫声震耳欲聋。铁笼被撞得哐哐响，可没有被撞断了羽毛，它们的声音嘶哑而嘹亮，心中仿佛燃起了火，燃起无比猛烈的火。我帮不了他们，只能为他们助威。他们一只只撞在笼子上，一只只又砸在地上，从此再没飞起来。他们用生命鸣叫着，倾诉着对天空的向往，对自由地向往！鸟鸣如潮水般一波去了一波又来，他们呐喊着，倾诉着，一只接着一只啼血身亡，一地的羽毛，一地的尸体。鸟儿死的时候是望向天空的。
我沉默一会，飞向远方。他们很犟，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付出生命，他们不自量力，明明不可能撞开笼子，却仍坚信能重获自由。鸟不为食亡，鸟为自由而死，不止是鸟，世间万物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