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沉重的问题:「死亡」和「有尊严的死亡」。
在中国人的文化中,这无疑是一个被避讳谈及的话题。生者谈论死亡,总显得那么“不吉利”。我们甚至为“死”找了许多替代词,比如“没了”“走了”“离开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如何面对父母未来的死亡?
每个人生命中总要面对死亡——面对父母的死亡,甚至面对自己的死亡。
如果我们连“谈论”都做不到,又如何面对?
1.面对死亡,我们总是措手不及
当父母身患重病,是应该据实已告,还是隐瞒病情?
多数情况下,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也第一次感到与“死亡”的距离。
死亡让人害怕,让人感到万念俱灰,所以我们经常为给到亲人“希望感”而隐瞒真相。
这种隐瞒并不容易,我们时刻都会害怕对方发现,时刻意怀惊慌和愧疚。
那么,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得知自己生死的权利?
隐瞒病情,是否相当于剥夺了对方去规划人生最后时光的机会?
反过来说,当你一直以为自己马上会好起来,死亡却突然降临,你毫无准备,在惊慌的同时,又是否会心生怨恨?
紧接着,又会出现第二个很多人毫无准备、却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父母的生命质量无法保障,是否使用呼吸机等生命支持系统来延长生命时间?
当父母面临死亡,我们经常会不顾一切地让对方活下去。我们很容易产生“坚决不放弃”的执着,不管这是否会为他们带来痛苦。
心肺复苏,是抢救的常用方式,你一定在电视上见过。当一个人心脏暂停,旁人会用电击、按压、药物等方式,强行使心跳恢复跳动。
事实上,这样的抢救过程对于病人来说极其痛苦,甚至会造成二次伤害。
而心肺复苏只是延长生命的方法之一。医院病房里,还有人选择气管切开、人工呼吸机等等。
对死亡的避讳,让我们很少去谈论与思考“如何面对死亡”这个话题。因此,当我们必须面对它时,总是仓皇失措,总有太多没来得及思考,却必须要作出解答的问题。
此时的Ta,究竟期待怎样的医疗服务?
Ta是否真的愿意使用生命支持系统,来延长自己的生命?
我们如何对待Ta,会让他感到支持?
Ta希望我们如何面对自己的生死?
太多问题会影响到我们的选择。
如果我们在很早的时候就思考过死亡,并且和父母坦诚谈论过彼此的答案,结果也许会更容易面对一点。
再然后,我们会意识到第三个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父母离开后,我们该怎么继续自己的生活?
2. 父母离去,我们便直面死亡
之前看一档综艺,高亚麟说了这样一段话:
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
父母在,比如说你今年三十,你不会琢磨(死亡),你六十你都不会琢磨。
因为你老觉得,有一堵墙,挡在你和死神面前,你看不到死神。
父母一没,你直面死神,跟你年龄多大没关系。就像我现在就是父母都没了,我能清晰地看到我的尽头。
另一位爸爸也说道,当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其实自己马上也会迎来这一天。
若没有思考过死亡,多数情况下,我们都难以接受一系列的巨大变化。心理学家威廉·沃登提出的哀伤辅导模型指出,经历丧亲之痛的我们会经历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接受丧失——我们往往需要作出非常大的努力,才能接受亲人已经离开的事实。
第二个阶段是经历痛苦——我们需要充分地表达情感,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经历哀伤。也许你需要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来抒发情绪,例如大哭、写信给逝者、甚至绘画跳舞,才能走出痛苦。
第三个阶段是重新适应——这或许是最艰难的时刻。我们需要找到这段经历对于自己的意义,也要开始思考失去了对方的生活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去重新认识死亡,以及重新认识自己的生活。
第四个阶段是重建关系——我们需要在情感上重新定位逝者的位置。走出一段丧失亲人的哀伤,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完全切断和Ta的连接,而是找到新的方式,将他们”安置“在我们的心里。
重要的是,当我们经历这四个过程的时候,必定不会像想象般顺利——
心理学的“依恋与哀伤双层模型”,深刻地揭示了这个过程:
走出哀伤,注定是一个在丧失和恢复中不断摇摆的过程。
只是,如果我们尽早和父母坦诚交流过“死亡”,这个过程也许更容易度过。
我们最终总要直面父母的死亡,然后开始直面自己的死亡。
谁都可以避谈死亡,但谁都不可能避开死亡。
那不如,直面死亡,谈论死亡。
毕竟谈论死亡,是为了生者更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