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初秋,最让我痴迷的事情,就是去野地里逮蝈蝈了。
蝈蝈是让人喜爱的虫子,它们通体绿色,长相怪异,肥胖的肚子带有花纹,棕色的小翅膀,两颗硕大有力的门牙,以及头顶两条细长的触角,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当然,最惹人喜爱的还是蝈蝈们清脆的叫声了。
我小时候,很多人家院子里的屋檐下、枣树上、丝瓜架上都会挂着几个蝈蝈笼子,笼子是由高粱秆扎成的,有四方的和三角的两种。笼子有个小门,是专门用来给蝈蝈们送东西吃的。我们霸州走出过一位画家,他叫许鸿宾,画界人称"蝈蝈许",我曾经看过他的一幅名为《蝈蝈居》的作品,画的就是三角形的笼子里,一只蝈蝈吃倭瓜花时的场景,充满了田园气息。
暑假里,通常是家里的大人扎好蝈蝈笼子后,我们就去地里捉蝈蝈了。蝈蝈们常常隐伏于草丛或植物茎秆上,它们极善跳跃,不易捉到。天气越热,它们叫得越欢,所以捉蝈蝈,我们大多选择天气最热的午后。
当我们头顶烈日行走在大豆地或者杂草丛的时候,蝈蝈短促的鸣叫时高时低,时缓时急,上下起伏,像金属碰撞般的清脆。蝈蝈非常聪明,感觉有人靠近,便不出声了。你莽撞走过去,蝈蝈会双腿猛蹬,运动员似的蹦跳而去,藏于草丛、豆棵或其他隐身之处,由于它身体的颜色与这些植物的颜色接近,就很难找到了。所以捉蝈蝈是需要耐心的,当你第一次听到蝈蝈叫声,一定要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它们再度发声,然后蹑手蹑脚靠近,看清蝈蝈匍匐的位置,采取背后突然袭击的办法,用手掌猛扑上去,食指拇指掐住蝈蝈头部两侧,蝈蝈便乖乖成为俘虏。
我们把逮住的蝈蝈用蓖麻叶小心包起,用草捆住,回家再放进蝈蝈笼子里。喂它们倭瓜花或者菜叶,一定要洒上水。蝈蝈们吃饱了,喝足了,大腿一翘,双翅抖擞,会兴奋地叫个不停。
最迷人的就是明月高悬的秋夜了,一缕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一声声清脆的蝈蝈叫声飞扬着,这叫声清脆响亮,不亚于乐队之声,声音此起彼伏,像一首永远弹不完的歌,楚楚动听,婉转、响亮、迷人。这样的意境,给人一种幽静之感,给人一种清凉之意,给人一种乡愁之味。
在我的童年里,在夏秋之际,蝈蝈仿佛成了这个家庭的一部分,是它们让农家的小院里充满了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