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期限,我愿意等。”
“不,不要等我,永远不要等我。”他猛地睁了眼,抓住我的肩,捏的用力甚至骨节泛青,“我怕,我回不来!”
“你会回来,我知道。”泪流满面,却始终抬着头,我不认,这样的命运,我不认!
“梨白……”他哽咽,把我拉入温暖的怀中,哑声说着,“十日,十日后克里巴黛峡谷见,倘若我不能赴约,你就忘了我吧。”
“你会来的,我信。”摇头,疯了般的摇头,我执拗,偏激,不可理喻。
他双臂的力道更深,任那干净的浅绯色长衣透彻的吸吮着我不止的泪。不知这样相拥了多久,他还是毅然把我推离了怀抱。
“珍重。”掷地有声的留给我最后一句话,他决绝的背影在我朦胧不清的视线里,愈来愈飘渺,终是隐在了一片白雾中。
假如我是先知,能知道这个背影将是他在我此生最后的印记,那么我,拼尽了全力也不会放手。可我,并不能未卜先知,所以我是多么的恨,恨我为何那时只会低了头啜泣,却没勇气追上去。
时至今日,我仍怨恨。
十日,我从未感到原来也是这么的长,长到我的全身每个角落都隐隐作痛起来。
我马不停蹄的赶到相约的地点,而后白天在克里巴黛峡谷里一个人走着,夜晚就在一处岩洞蜷缩着凝望苍山星空。我想让自己充实起来,这样我就不会去想殇的脸,殇的笑,殇的每一个动作,殇的每一句话。
可是没用,没用。
思念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缠绕我,禁锢我,惹得我的泪一直一直毫不停歇的划过唇畔,不带一丝留恋和声响。
十日,又是如此的快,转瞬既至。当第十日清晨的光刺痛我的双眸,他,仍未有丝毫消息。
我心里固执的认为,他不会骗我,他一定会来。所以我就坐在一块巨大的可以看到峡谷入口的岩石上,痴痴的等。
清晨的浅草上露珠如玉,散发著奇异的光彩,清风抚过,那颗颗晶莹的露珠也便跟着轻微颤栗,直至午时的烈日从浮云后显出耀眼的光,那浅草上便只留了斑斑点点的圈。午后的光温暖的带着一股新鲜的味道,而那苍蓝的天空也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浮云不知何时已然散去。不久,那光就渐渐变成了绯红的颜色,夕阳映照着树蔓树藤,艳丽却凄美,妖娆却伤感。
我像是毫无感觉一样,独自在巨石上坐到皎月挂空,星辰罗列。
他,没来。他,失约了。
风开始变得冷冽,变得伤人,刮过我的面颊,却带不走停在上面的水渍,只余留着生生的疼痛感,提醒着我此刻的真实。
“是耽搁了吧?一定是的。”我呢喃自语,安抚着自己,强迫唇扬起弧度。
一夜,不眠。
十日,十五日,二十日。他仍是未出现。我烦闷起来,暴躁起来,疯狂起来。我要去阿尔特盖得冰湖找他!
难道真就这么的傻,傻到硬要给自己找一生一世一身的伤?我的潜意识里开始无端的害怕着阿尔特盖得冰湖,我不知,等在那里的是一个开始还是一个结束,抑或,皆不是。
时至今日,我仍惧怕。
阿尔特盖得冰湖,干净,美丽,安然。我不信,这里发生过厮杀,角斗,被困。
我奔跑,呼喊,哭泣,却始终没有人回应我。
我开始恐惧的尖叫起来,逼着自己迈着虚弱的脚步踉跄走向冰湖中心。而那久久没有坍塌的防线却在这一瞬崩溃的无法拼凑。我喉间泛起一股甜腥,忍不住的举拳挥向千年寒冰的湖面,血,翻涌而出。
最后的最后,我跪倒在冰湖之上,似要耗尽毕生气力一样,紧咬着下唇,颤抖着肩膀,眼泪大颗大颗的直直垂落在冰面,却像是砸在我心里一样,痛,痛到我不能呼吸,痛到我昏厥过去。
念着他的承诺,再次醒来。
他的承诺,还没有兑现,怎么就这样抛下我了呢?我一直摇头,我不再落泪,我对自己说,我要找到他,见不到他,我是不会死心的。
或是伴着月色浅浅,星光点点,或是伴着微风拂过,细雨飘然,或是伴着草木葱茏,潺溪波涛,或是伴着夜色袅娜,花语清香。漫漫寻找的长途,我一直走着,走着。此次,我不再是一个人,我的心中有他,有了他,我不寂寞。
时至今日,我仍如此。
是的,我仍是一个人走着走着,找着找着,等着等着。
浅绿的衣带飘飘,轻裾随风舞蹈着,眸子中泛着光芒,盘旋弥漫了一种思念之意,睫毛优美的流连出一股恬淡,却是湿润的如泉眼。
如若你碰到这样一个女子,便是桑允梨白了。
是我,无疑。
我仍不弃不悔,走在寻找的路上。踏过了千山,淌过了万水,攀过了高峰,去过了低谷,每一处每一处,我都满含着希望的找去,永不停歇,永不疲累,永不流泪。
我用我的左手温暖我的右手,用双臂抱紧自己,用落英轻吻发丝。我假装,殇一直在,一直不曾离开。每当呼吸着淡淡的青草香,我就像是偎在殇的怀抱,那些最初的美好,从未忘记。
殇,你给过我永恒的承诺,你不能逃掉啊。
我穿梭世间,找寻着自己心里无法释怀的念。时间流逝着,岁月垂垂老去着,那些已嗅不出味道的曾经,就这样,静静的深埋在我心里,发芽,生长,开花,结果。
我忘不了了,永生永世,生生世世。在永恒之中,殇,你早已停驻在我的心里了,任是被你折磨,为你伤痛,我也依然记得,记得一切的一切。
那么,绝尘殇,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你听着,好吗?
时至今日,我仍爱你。
时至今日,我,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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