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航立在河边，面露忧地望着彼岸，捋须自语道：“冰然啊冰然，你切莫再步我后尘呀！”卓一航望着月涌动的粼粼河面，伫立着沉思了片刻，蓦地如蜻蜓，点着一河的月光，朝彼岸疾射而去。
桃树下，落红满地，触目伤心。
冷冰然就独坐在满地的落红中间，低着，发遮面，如同痴一般。
卓一航见状，心大震，蹲下，双手按着冷冰然的双肩，嘶声道：“冰然，这是怎么回事？寒月呢？”
“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簟寒。孤灯不明思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如花隔云端。”冷冰然黯然罢，缓缓抬，望着卓一航道：“卓爷爷，你怎么也离开天山了？那优昙仙花怎么办？”
卓一航道：“优昙仙花现在有你的辛叔叔（辛龙子）守着，无碍。我下江南，还不是放心不下你！我现在问你，寒月呢？”
冷冰然颓然道：“走了。跟着练前辈回天山了。”
“什么？她也来了？”卓一航面骤变，急道，“冰然，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她要求你放弃未来的武当掌门之位？而你又不同意？”
冷冰然面沉痛地点了点。
卓一航霍然站起，顿足道：“真是个傻孩子！”沉默了半晌，卓一航神肃然地望着冷冰然，正道：“冰然，实话告诉我，武当掌门之位，在你心中，究竟占何地位？”
冷冰然苦笑道：“这武当掌门，不当也罢。我只是觉得就此放弃，有负师恩，更有负卓爷爷的厚望。”
卓一航释然道：“傻孩子，原来你心放不下的是这个。武当看重你，只是因为你是我从小收养的孩子。你放心，除你之外，武当掌门的后继之，还有岭风呢。”
“你是说秦师兄吧？我正巴不得把掌门之位让给他呢！”冷冰然闻言精神一振，立时长而起。
卓一航捋须微笑道：“那你现在，心中可还有何顾虑？”
冷冰然低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卓一航仰首望月，缓缓道：“只要找到了她们俩，你心中那千千之结，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心中却道：“真要找到了她们俩，我见了霓裳，心中何尝也不是绕满千千结！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风轻，萍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伤。故何在？烟茫茫。”冷冰然剑眉紧皱道，“可是现在，卓爷爷，你看这茫茫烟，我们倒是从何找起？”
卓一航忽然沉默不语。
冷冰然见状一怔，刚再说什么，卓一航忙低声道：“冰然你听，这桃林深，好象有在打斗。”
冷冰然遂屏息静听，果然隐隐听到一阵阵兵刃相击声。
卓一航道：“走，冰然。我们去看看。”
月光下，桃林中，落红翻飞，这本该是文笔下，一幕充满诗意的画面。此刻，任谁置其中，却都能感受到纵横在这桃林间的剑！
剑漫天。
在桃林间恶斗的，因为斗得太过烈，只能辨出是一黑一白的两条影。在离二不远，立着一个亦在观战的白衣少女，正是练寒月。
“寒月？真的是寒月！卓爷爷，寒月她们，还没走！”冷冰然狂喜道，随即注视着林中的这二，又皱眉道，“卓爷爷，这白影，一定就是练前辈了，不知那黑影，却是哪位前辈高手？”却见卓一航竟双目蕴泪，神甚是动。冷冰然不敢再问，只得继续转观战。这一转，冷冰然顿时吓了一跳。
那恶斗的两，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打斗，而且，已皆立在了冷冰然的后。
白衣，正是练霓裳。黑衣，却是一僧。而分别持在两手中的，却只是两根桃枝。
两根削了剑状的桃枝。
两根桃枝，亦能舞出漫天的剑？冷冰然不倒吸了一冷。
“晦明师？你怎么也在江南？”卓一航不由惊呼出声。
黑衣僧，正是归隐在天山北高的晦明师。晦明师高诵了一声佛号，扔了手中桃枝，双掌合十道：“是辛龙子赶到天山北高告知与我的。”好友相见，两俱是百感集。
练霓裳一见卓一航，面一变，拉着练寒月便离去。
“霓裳！”卓一航大急道，“我已为你找到了优昙仙花，可以治你的白发了！”
练霓裳闻言一震，却不回，冷冷道：“我已年过半百，还要此花何用？”说罢，又要离去。
卓一航大声道：“你可以不原谅我，但你不能误了寒月，更不能再让她步我们的后尘了！”练寒月闻言，立即朝卓一航投去了感的目光。
冷冰然也急忙道：“练前辈，我刚才错了。我现在已决定，正式放弃武当掌门之位，愿与月结百年之好，白偕老”
“怎么？你也希望寒月像我一样白吗？”练霓裳一听白二字，勃然大怒。
“阿弥陀佛！”晦明师忍不住朝练霓裳道，“你年级也不小了，怎么脾还是这般火爆？寒月双亲皆亡在战中，世堪怜。你当时收养她，不就是可怜她的世么？如今，难得她与冰然两相悦，你可不能因为与一航的恩怨，而误了这孩子的终！”顿了一顿，看了看立在一边神动的卓一航，晦明师又道：“冰然与寒月的老家皆在江南，而今，又难得我们三齐聚江南，该就一桩好事才是！”
练霓裳的面，终于渐渐缓和了些，望着晦明师道：“看在你还肯和我比剑的份，寒月的事，我再考虑考虑。不过，回到天山之后，你得再和我再战三百回合，如何？”
晦明师苦笑不语。
冷冰然则大喜道：“多谢练前辈！”抬眼望练寒月，已是粉脸飞红，眼中，却溢满了喜悦。
练霓裳冷冷道：“我还没答应呢！寒月不能这么草率地嫁给了你！”
冷冰然一怔，忙道：“请练前辈明示。”
练霓裳道：“要娶寒月，首先，得胜过寒月手中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