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机械睁大因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然一丝不苟的在研究着驱魔脖子上的项圈。
“我说你这家伙有没有把握啊!”驱魔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了,“今天都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亏你还大言不惭地跟剑魂说你有办法卸除项圈!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庸才!”
一向惜言如金,只以技术说话的机械没有对驱魔的质疑作出任何回应。他只是报复似的陡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啊呀!你干什么!”驱魔疼得一咧嘴,他再也没耐性配合机械的技术性工作了,猛的挥出重重的一巴掌打开机械的手,气哼哼地站起身来。
“哼。”机械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将从驱魔的脖子上取下的项圈轻轻扔在了对方的脚下,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轻松而又满含炫耀的微笑。
“唉?”驱魔难以置信的摸摸自己的脖子,继而脸上大大方方的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太好了!不愧是技术出身啊!”他激动的一把抱住瘦弱的机械,一双熊掌般厚实的大手没轻没重的拍在机械单薄的后背上,“我就说你肯定没问题的!”
“白痴,松手!”机械极其费劲儿的想要推开快把他拍到吐血的驱魔,尽管语气中透着净是嫌恶和不耐烦,不过也有几分得意缠绕其间。
“唔……”机械忽然感到驱魔的双臂猛地收缩了一下,那力道仿佛快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挤爆了。
“你……”头脑精灵但却也一时间不明所以的机械在驱魔带着他转身的瞬间一下子明白了。
太刀细雪就如同它诗意的名字一样悄无声息的展现起它血腥而又曼妙的舞步。
驱魔用尽全身力气将机械推到他力所能及的尽可能远的地方,然后那沉重但却可靠而厚实的身躯才如一座小山般崩塌于柔软的草地上,四溅的鲜血仿佛是给细雪伴舞的舞者拉开了主角即将残忍杀戮的序幕。
“驱……驱魔?!”不小心摔倒在地的机械已容不得自己为朋友伤怀了。
冷冽的细雪似乎早已被狂战那嗜血的双眼所感染,仿佛要燃烧了般疯狂舞动着自己优雅而炫目的锋芒。即使自己会舞到融化,也要在对方炽热的血肉中升华。
机械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勉强躲过了一次吐露着冰息的刀锋。随即他的右手慌忙的伸到斜跨的旅行包里,里面放着他这两天辛辛苦苦用搜集来的各种材料制成的炸弹。
可狂战根本连让他掷出炸弹的时间都不给他,配合着迅疾紧凑的步伐,张扬的细雪犹如闪电劈下,喷涌而出的温暖的鲜血就如同观众褒奖给舞者的掌声和鲜花,热烈到让细雪快要兴奋地无法自拔。
“唔啊!”机械一声惨叫,因失去右边整条臂膀的痛楚让他羸弱的身躯颤抖不停的蜷缩在已被染红的草地上。
不过他很快咬紧牙关,用已经疼得快不听使唤的左手孤注一掷的摸进放着同样是他的心血之作的引爆器的衣兜。然而就在手指要按压按键时,他那不堪重负的纤弱的指尖却永远定格在了引爆之前的一瞬间。
赶到与机械商定好的碰头点的剑魂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连他手上的旅行包滑落到了地上都浑然不知。
望着拖着太刀直奔自己而来的狂战,剑魂明白现在已不是能让自己百感交集的时候了。
月明星稀的夜空显得静谧而又孤芳自赏。她似乎只在乎自己华美的黑色晚礼是否被那几丝不识时务的云彩所遮挡,其余的一切根本不值得纳入她的眼帘,更别提那两个在她的裙裾下拼个你死我活的又脏又臭满身血泥的剑士了……
静静的坐在监控屏前的克伦特看着那唯一一个还在闪烁的红点,若有所思地眯起了他深沉的眼睛。
狂战倒在被夜露打湿的草地上,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空了似的难受。不要说抽动一下手指,他现在连感知掠过指尖的凉风的力气都没有。
他已经太累了,就如同一把永远找不到鞘的刀,无论多么耀眼的毕露锋芒也难掩战斗结束后伤痕累累的孤独彷徨。
望着满天无法言语只能向他眉目传情的点点繁星,狂战的脸上罕有的泛起一丝略带温度的浅浅笑意,甚至那双血红的双眼都消褪了几分狰狞。他缓缓的合上已经被太多鲜血浸染的发腻的眼睛,静静的享受着这仿佛无尽的安详。
再次睁开双眼,之前爱抚着自己的明亮但却泛着亲切的星光已被刺目的白炽灯那没有任何情感的苍白光线所代替。周围没有了原先的安详宁谧,取而代之的是士兵们毫不怜惜地踩踏在吱呀呻吟的地板上的沉重脚步声。
“想不到今年依然是你获胜。我想为了增加战况的激烈程度而一直把你安插进来的先生们也会大跌眼镜的。”克伦特淡然有礼的语调中根本听不出他究竟想表达自己内心的哪一种感情,“不过剑魂给你的伤也非常严重,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年的时间我以后会再通知你。”
狂战的眼里闪过的是一丝失望和哀伤,刚才已麻木到全无知觉的身体此刻却感觉浑身的伤痛都一拥而至,一起向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气势汹涌的袭来。一阵阵仿佛无孔不入的痛楚肆无忌惮的在身躯的每一处肆虐横行,无情到连一根发丝的末梢都不肯放过。
“克伦特先生,差不多可以出发……”上前报告的卡坤话音未落,毫无防范的他被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的狂战夺走了肋下的小太刀。
“……克伦特先生!!”目瞪口呆的卡坤眼睁睁的看着克伦特的头颅随着电光火石般一挥而就的太刀滚落到了满是污垢的地板上。直到那头飘逸的银色长发钩挂到了桌脚才让头颅停止了它绅士般优雅的滚动,即使脸上夜色样的神秘肌肤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可克伦特的嘴角边还是透着如同用标尺量过般的不过不失的笑意。
卡坤的呼喊声,士兵举起武器的金属碰撞声,屋内此起彼伏的刺耳的警报声……这一切狂战似乎已充耳不闻,他眼中的世界仿佛已经与他的眼睛一样变得血红。而那红色竟是那样的浓烈,浓到即使用尽世间的一切手段都不能化开。
随着血液自由地从身体中流失、喷涌,仿佛连那潜藏在骨髓里的痛都一同被带走了。狂战终于好像虚脱了般无力的倒在地上,脸上却在不知何时绽放出婴孩般单纯而幸福的笑容。如同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路的终点便是他的家,而家里则有位正在厨房边念叨他边为他烹制晚餐的妈妈。
熬过黎明前最难捱的一段时光,太阳终于懒洋洋的染红了簇拥着它的朝霞,啁啾的鸟鸣似在欢庆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一只早起的鸟儿落到插进剑魂已被刀锋冰透的胸膛里的细雪的刀柄上,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只拼命想往剑魂手中那把玄光剑下面钻的甲虫。然而就在它要看准时机俯冲下去抓它的早餐时,一阵钟表报时的音乐声惊得它扑棱棱地赶紧飞回了天空。
一块标着狂战的抽签号码的金表被他的主人毫不关心的掉落在地上,早就被震开的表盖张着大嘴似在委屈的控诉着自己主人的无情,而裸露出的表盘只能羞涩又无奈的任凭周围的空气窥视着它所掌握的时间的密码。
此刻时针与分针则一如既往、兢兢业业的告诉逝去的人们——游戏时间结束。
第三天结束
死亡者:气功(猎杀者魔道)
战法(猎杀者鬼泣)
柔道(猎杀者鬼泣)
鬼泣(猎杀者战法)
魔道(自杀)
驱魔(猎杀者狂战)
机械(猎杀者狂战)
剑魂(猎杀者狂战)
狂战(随行士兵)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