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天下大势
世界上，最强者到底是谁？
是英雄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在历史上，众神大战是英雄出现频率最高，而且英雄的质量也史无前例地达到了与上位诸神比肩的高度，但是……多少昨天还在叱咤风云的伟大英雄，转过天就变成更伟大英雄成功道路上的一个个小小注释。而众神大战最终的结局却是……几乎所有人类英雄的坟墓！
那么是神明么？同样参照众神大战，这个答案显然也不正确。就那场跨越位面的战争中，超过半打的主神级神明成了历史。
时间，只有时间才是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至强者，没有任何英雄和神明，能够与无时无刻不在但是却从不刻意体现自己的时间相抗衡。
距离众神大战结束，已经过去整整120年了。仅仅120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众神大战结束时最强大的艾米帝国国势衰落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虽然有红石大帝这样的不世英才霸主，虽然拥有佣兵王、神圣龙骑士、黑面龙王这些足以媲美主神的英雄，虽然在战后，帝国把这些在众神大战期间大放异彩的英雄们供奉在“群星阁”，虽然这些英雄们的巨大雕像遍布每一个他们战斗过城市，但是，这些已经渐行渐远的英雄们，并没有任何办法延缓一个强大帝国不可阻止的衰落。
（有关于“众神大战”、佣兵王、神圣龙骑士、黑面龙王等专有名词，请参看拙作《佣兵天下》。）
在今天，帝都史坎布雷已经不再是泛大陆的政治、经济、文化、武力中心。
位于妖精森林的灵莹之都是泛大陆无可替代的政治中心，在童年时期就经历了众神大战洗礼的灵宝女王殿下现在就象夜空里的红月一样，在整个大陆上展现出她无可取代的魅力。
每隔三年的一月初三，在灵宝女王的邀请下，泛大陆所有帝国国王、所有宗教教宗，都会来到这个只有通过传送阵才能抵达的巨型城市参加首脑峰会，在峰会上解决各帝国之间出现的大小纠纷。在这些日子里，人们甚至能看到几位依旧健在的众神英雄，比如山地矮人王火炉殿下、森林矮人王国第一顺位继承人霍恩斯殿下、草原精灵首席长老格尔苏殿下、拜火教教宗亚当.平殿下等等。
在年轻人里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如果能在灵莹之都遇到并得到几位传说中的史诗英雄的赏识，就有可能获得他们的亲传，最终成为新一代风云人物。类似这样的传闻，让灵莹之都成为整个大陆最富有活力的城市。
大陆的经济中心，则被孟买城所取代。众神大战后，大片的沙漠还原成肥沃的绿洲，不论是从北面的冰封大陆还是南面的法诺斯大陆，甚至包括西南的恶魔岛，大多数商船都把孟买城东100里的东角海港作为自己的落脚港口，而孟买，则成为整个大陆最大的商业货物集散地。所有商人都坚信，在众神大战后实力最强大的拜火教会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好运。
至于整个大陆的文化中心和武力中心，则是孟买和灵莹之都两大城市之间的佣兵王城，这里，正是佣兵王艾米.哈伯殿下开府立国之处。
不论是人类的骑士、兽族的好汉、精灵的英雄还是矮人的豪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于对佣兵王、神圣龙骑士、黑面龙王等英雄的尊敬，都愿意为这座新兴的城市奉献他们的所有，就更不用说佣兵王留下的家底黄金人类，当然还有更高位面上的龙族。
这从南到北一连串三大都城，构成了大陆新的势力范围――东方兴起、西方没落！
至于史坎布雷……真的没落了，曾经百万居民的大城，现在，人口总数不足六十万，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好奇而来的旅行者。花100个紫金币，就有可能在史坎布雷里买到一座城堡式的前贵族府邸――当然，池门、林门、小佣兵团故居这样的府邸是想都不用想，和西林岛一样，这些都已经是泛大陆甚至跨越创世神界和龙界的历史遗产，每一天，都有来自大陆各个年轻人，带着崇敬的目光来参观这些伟大人物的故居。
冬去春来，在冰雪融化成潺潺流水中，无数红黄蓝粉紫的花朵悄然装饰着史坎布雷这座古老的城市。
凌晨时分，就在古城北面，一座巨大但是长满蒿草的贵族府邸里，传来一阵朗朗读书声。
贵族府邸外面大街上顿时一阵混乱，所有的小商小贩几乎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些孩子们奔跑中快速分成八个纵队，目标直接扑向史坎布雷八大城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史坎布雷虽然已经日趋破落，但依旧还是大陆西侧人口最多的城市，依旧有四条大陆公路汇聚在史坎布雷，每天还是有很多旅人来到史坎布雷。
史坎布雷南门，三个森林精灵带着一个小男孩顺着人群走进了古城。
众神大战后，越来越多的森林精灵开始走出妖精森林，这些正直、善良、疾恶如仇而且有着灵宝女王作后盾的精灵们已经成为泛大陆一支无法忽视的力量，甚至已经在普通人类居民中获得足够的尊重。据说，拜火教亚当.平殿下曾经开玩笑：如果建立一个森林精灵教，估计立刻就会有百万计的忠实信徒。
这三个精灵，一男二女，看上去大概就象人类二、三十岁的样子，他们一如其他精灵一样，俊朗秀丽。倒是旁边的小男孩，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这个小男孩身上竟然同时具有精灵和人类的特征！
这个小男孩或许就是很少见的半精灵或者说是半人类，这就很奇怪了。
草原精灵和人类之间通婚还能见到，而高贵的森林精灵一般情况下根本对人类都是不屑一顾，另外，就算有人类和森林精灵通婚，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被森林精灵们的认同――精灵和人类有着同样的陋习：注重血统的纯正。
这个小男孩如果真的是半精灵，怎么会很亲昵地握着女性精灵的手？
“姨。我们是要去祭拜爷爷么？”小男孩仰着头问。
“恩，是呀。今年就由你来替你娘祭拜爷爷。”女性森林精灵低头温声说。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呢，爷爷很伟大么？爷爷是龙骑士么？”小男孩摇晃着女性森林精灵的手。
“恩……”这个问题显然不好回答，三个精灵互相看了看，最终那个男性精灵蹲了下来：“你爷爷不是龙骑士，但是，他可比龙骑士伟大多了。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你爷爷……”
男性精灵语气里露出遗憾。
“那你一定见过我爹了？可惜……我就没有见过我爹。”小男孩低着头小声嘀咕着，用脚在地上画圈圈。
旁边的两个女性精灵身体微微一颤，连忙蹲了下来，拉着小男孩的手：“放心吧，你爹那样伟大的人，早晚有一天会骑着他的七彩龙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现在需要做得就是努力再努力，别到时候让他失望。”
“哦――”小男孩低声应了一声。
远处，那个黑衣小男孩与和猴子有些近亲的小布什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嘀嘀咕咕着。
“看见没有，就三个蹲着的人，左边那个女的，腰上系着一个钱袋，里面最少有两把钱，看轮廓形状，还有紫金币。”黑衣小男孩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着。
“但是……但是老大，那可是森林精灵，他们每一个都是最牛的弓箭手和魔法师，我怕我们……”小布什不是很自信。
“怕？怕就不要出来混！记住，我说的：要化恐惧为力量！”小老大狠狠瞪了一眼：“按计划行事，他们中间那个小屁孩身上一定也有值钱的东西，你去海捞一下，那个女的，哼……看我的手段。”
“哎……哎……你抓不着我！”小布什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冲着后面的小老大嬉笑着喊着。
“你……你……等等我，等等我……”黑衣小老大就象一个真的八九岁的小男孩，踉踉跄跄地在后面追着。
大街上眼睛尖的人，一个个连窜带跳地躲开了。不知情的人还傻呵呵地看着热闹。
小布什嬉笑着一头撞进了三个精灵中间，都撞上了，还笑着喊：“你就抓不着我……”
三个精灵吓了一跳，看到是一个小男孩，才长出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后面那个黑衣小男孩也一头撞在了女性精灵的腿上，被撞得摔了个仰八叉。
“小弟弟，怎么了？撞疼了没有？快给我看看。”女性精灵伸手就把黑衣小男孩拉起来想仔细看一下。
想不到，那个小男孩抓着前面大一点的孩子，嬉笑着：“抓着你了，抓着你了，你快带我去，快点，不能骗我。”
两个男孩嘻嘻哈哈地跑了。
三个精灵不禁莞尔，唉……这些人类小孩子，一直就这样调皮。
“你们发现了么？”男性精灵一边笑，一边冲两个女孩比划：“刚才那个小的孩子，黑头发、黑眼睛，鼻直口方，猛得一看，还真有点副团长的味道。”
两个精灵女性一愣，脑子里回想着副团长的样子，突然，鼻子一酸，眼睛里同时流出了泪水。
“姨，姨，你们怎么了？”身边的小男孩连忙用手摇着两个精灵女士的手。
“没事……风吹的，沙子进了眼睛。”左侧的精灵女性连忙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花，捂着鼻子轻轻吸了两下，让自己尽力恢复正常。
右侧的精灵女性用牙齿咬着纤细白玉般的手指，更小的声音和男性精灵哽咽了两句：“你以后别这么说了，好么？我们这是来祭拜池将军的，不是来祭拜副团长的。唉……也不知道副团长的孩子最后怎么样了？想来，会和副团长一样伟大，只是……一百多年都过去了，或许，这孩子都没有任何消息……早就不在人世了。”
地上的小男孩瞪着眼睛看着：“姨，你们说的副团长，是谁？是我大伯还是我三叔？”
左侧精灵女性伸手抱起了小男孩：“是你大伯。走了，我们先去找地方住下，回头，我们看看能不能在城市里找到你大伯的雕像。”
树屋酒吧还是100多年前那个树屋酒吧，就连屋子里的布局，还和100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在树屋酒吧的最里面，还保留着当年拍卖宫廷御物的拍卖场，当年，佣兵王艾米殿下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手舞拍卖锤，站台子上喜滋滋地看着下面无数豪富竞相抬价。
三个精灵在这里遇到了麻烦――女性精灵的钱袋竟然被人齐着腰带拉断！聪明的精灵马上猜到了这个“小贼”是谁，仔细一检查，他们发现半精灵小男孩脖子上少了一个挂坠，这个挂坠本身不值钱，但是却是佣兵王艾米当年送给灵宝女王陛下的礼物。
三个精灵脸都有些发烫，太丢人了！在所有的种族中，精灵以六识敏锐著称，而这三位精灵还都参加过众神大战的远征神界，而且，现在还都是精灵王国长老！以这样的身份还被小贼得手，已经注定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找了点零花钱，最年轻的精灵女子陪小男孩先住了下来。另外两个精灵决定出去找回这个场子。
森林精灵的六识在整个人间界首屈一指，而森林精灵又能够与植物沟通，所以，森林精灵的追踪术，天下无双！
半个小时后，一男一女两位精灵已经站在了跃上了古老府邸的围墙上。
围墙里，至少三十个以上的小孩子，小孩子中心竟然是那个长得有些像副团长的小男孩。
“妈的，我再说一次，所有人都把东西上交，老子自然会统一分配，谁他奶奶的敢打偏手，我砍了他猴爪子！”黑头黑眼睛的小男孩在孩子群里怒吼着：“都他奶奶的把裤腰带解开，把衣服兜都翻开，原地跳100下，快，你他妈的快跳！”
一大堆小破孩就这样原地一五一十地开始跳起来。
“还别说，这个小东西长得还真有七分像副团长。”女性精灵小声嘀咕着。
“像……哼……”男性精灵冷冷地哼了两声：“这话你可千万别和几位殿下说，否则，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过来查看。估计，他们都会被气死的。这还副团长呢？这就是典型的土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副团长和沙若殿下绝对不会留下这样的根。”
“像……哼……”男性精灵冷冷地哼了两声：“这话你可千万别和几位殿下说，否则，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过来查看。估计，他们都会被气死的。这还副团长呢？这就是典型的土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副团长和沙若殿下绝对不会留下这样的根。”
“倒也是。”女性精灵小声附和着，不过，很快精灵女孩又小声地笑了出来：“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你看我们的小殿下，除了相貌之外，脾气禀性哪里有一点点像亲王殿下？所以，不能一概而论吧。”
“那……是因为小殿下血统里有咱精灵的血脉，如果就是亲王殿下，哼……还不得把整个妖精森林掀个底朝天？你难道不记得当年团长大人几次进入妖精森林，他哪一次干过哪怕一点好事？没有他，上一代女王陛下还……”男性精灵撇了撇嘴。
嘘――女性精灵连忙用嘘声制止了伙伴的牢骚：“别瞎说，这里可不是妖精森林，史坎布雷可一直卧虎藏龙，你这话如果让龙族、矮人、shouren（审核：兽性的兽，强人的人）……随便什么人听到，再一传出去，妖精森林都会被拆掉的。”
“他奶奶地，让老子看看，今天收获到底怎么样？”院子里的小男孩随手解开精灵的钱袋，用力抖了抖，近百枚金币和数十枚紫金币哗哗掉在地上，其他的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个个都看傻了，黑头发小男孩哈哈放肆地大笑起来：“老子一看，就知道那几个人是真正的肥羊，奶奶的，还吹牛说精灵六识多么敏感，小爷爷一出手，那个精灵女的木呆呆的，真的像一头羊，立马被拿下。”
“我要去揍这个爱嚼舌头的小鬼。”女性精灵脸色马上变了。
“哎――”同伴连忙拉住了她：“以一个精灵的高贵之身，和这样一个看上去年龄不会超过10岁的孩子一般见识，你不觉得丢人么？”
女性精灵被说的脸一红，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说不定还穿着开裆裤。
“哎……你那是什么？小约瑟。”黑头发小男孩皱着眉头指着另外一个小孩说。
被指着的小男孩在原地跳动的过程中，身上突然掉下来一本红色的小厚册子。
“老大，嘿嘿，这是我拿您上个月发的例子钱买的，合法的私有财产，需要您的保护。”小约瑟陪着笑从地上拣了起来。
周围的孩子们眼睛尖，马上有人看到了书皮上的字，孩子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羡慕的惊叹声。
“哇……是《艾语》哦。”
“我靠，这小子太舍得了，竟然买的是最新版的《艾语》，而且，还他娘的真是正版。”
“我怎么没有想起来，真可惜，上个月的例子钱都被我吃了，早知道，我也去买一本，干咱这行的，可以不吃饭，但是贴身怎么能没有一本正版的红宝书呢？”
哼――黑发小男孩一声冷哼，所有的议论声全都消失了：“你那是……就是那个那个……什么《艾米.哈伯语录选集》？”
“是呀，老大果然不愧是老大。”小约瑟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要不我先把书借给老大看看？”
小男孩一言不发，伸手拿过了《艾语》，翻了两页，突然把崭新的书扔在地上，还狠狠跺了两脚，其他的孩子们都傻了。
“艾米这个人，最他奶奶的傻，假仁假义、优柔寡断……以后别再把这破书拿到老子面前。这种人早该死！他早点死了，也不至于害死那么多，害得别人妻离子散！”黑发小男孩咆哮着，把那本书踢飞了出去！
“他奶奶的。”刚刚还拦着同伴的高贵精灵突然也说出了三字经：“我的手怎么这么痒？我现在就下去狠狠抽这小子一顿！你别拦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