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寨回来,朋友问我九寨的感觉,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话:九寨,一个让人失语的地方。
仙境般的九寨沟
九寨沟管理部门安排的游法,总让我想起国画中画梅的技法。梅是国画中常见的题材,小时见叔叔比着《芥子园画谱》画梅兰竹菊,在心底也就留存了一个隐约的画梅技法。
铺开宣纸,先用水墨的皴法皴出枝干,然后再用朱砂,仔仔细细地点上疏密有致,或怒放或含苞的梅花。而游“丫”型的九寨,先要上了景区内的旅游观光车,车览沿途风光,一个个美丽的海子,大小不一,相距的距离不等,真像梅树干上的簇簇梅花,但并不下车,真像先皴了一笔枝干,直到沟的末稍儿一端。然后再从沟的末稍儿一端返回,此时方才下车,仔仔细细地围着一个个海子看个不停。
仙境般的九寨沟
大的海子,围的圈儿自然大一些,仿佛是怒放的梅花一簇;小的海子,围的圈儿自然小一些,仿佛细枝上含苞欲放的梅花点点,不知道这个比喻是否恰当。管理部门这样安排游法,可能是考虑到从沟末稍儿向下游走,游人可能更省力一些。但我觉得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把在观光车子上的你看得心中生痒,吊起了游人的胃口,真想一个猛子扎下车来,看个究竟。
无庸置疑,九寨最美的还是水。我可以看到有了水的九寨美得让人失语,却无法想像没有水的九寨会是什么样子。
九寨的水,美在颜色。看完一个个海子后,我真不知道她的底色是什么样子的了。在观光车上看水是蓝色的,下车来,抬头看太阳投射到海子上,人稍微变换一下视觉角度,蓝色立即分解成了不同的蔚蓝、绿蓝、靛蓝、深蓝、孔雀蓝、蓝晶石蓝种种,几种蓝的中间过渡色更是无法形容。海子旁边的绿的树,红的树以及青山投入海子中,倒影又变了海子的颜色,加了几抹青,几道绿和几点红。走几步,看到水的颜色变黄了,原来是一整株枯树倒在水中,褪掉皮后的树干映得周边的水变成了。
再往前行,的水里怎么多了一座白色的“山”?抬头举目,原来山上一朵白云,此时正呈现一个“山”字形,映入水中,便有了一座白色的“山”。白云正在天空悠闲地放牧着心情,自由地卷舒着逸趣,为这水也平添了几分悠闲,几分逸趣,忽然想起朋友曾推荐给我的一个《云水》民乐专辑,那悠扬的丝竹在心头一起,正应了此时的景色,是“云自无心水自闲”,还是“水流不心竞,云在意俱迟”,使身处其中的我无法仔细一一分辨。
仙境般的九寨沟
九寨的水,美在声音。九寨里天籁清音,估计除了偶尔的鸟鸣,就是这水声了。水流小时,潺潺溪水,“闻水声,如鸣佩环”,让人想起柳宗元的《小石潭记》;水流大时,涛声不绝,“急湍甚箭,猛浪若奔”,让人想起吴均的《与朱元思书》;落差一大,成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声音更是“寒入山谷吼千雷,派出银河轰万古”,让人想起白玉蟾的《三叠泉》,所谓“一折青山一扇屏,一湾清水一条琴”,绝非虚语。水汇入海子,变得寂静无声。
此时,站在海子之畔,更让人想起了孙子我的“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是的,当思想的代言人——声音变的没有时,思想也就有了更为广阔的空间,至美的,永远是无言的。
仙境般的九寨沟
站在珍珠滩瀑布下,同行的杨新说,这要让李白和杜甫这些四川人看到了九寨沟,该会写出多少好诗呀。我扭头答话:“我说,杜甫是你们老家的呀,他生于河南巩义。如果他看了这个九寨沟,嘿嘿,估计了也会震撼地说不出一句诗来。”
大家大笑。九寨,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失语的地方,在这里,你无法用脑海中原有的形容词来形容眼中的一切,换一句话说:到了这里,你不得不重新定义蓝天、白云、碧水、青山、绿树等这些概念,不得不重新定义各种颜色,不得不重新定义悠闲、逸趣、清新等等各种与美有关联的词语。遗憾的是时间总是太短,相机里的胶片或存储卡总是太少。如蜻蜓点水般,我轻轻地来了,又走了。而在心底,九寨却将长久地驻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