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们这个秘密的人就是我。”她轻轻地笑了笑,却笑得有些凄凉,有些无奈,“还有一件事,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其实周大康并非是真的周大康。”
龙七不解地道:“他不是周大康是谁?”
“真正的周大康早在上任的途中被他杀死了,他原来的名字叫龙行云,是龙少云的嫡亲胞弟。”
“他居然杀害朝廷命官,冒名顶替?”龙七瞠目道,“可是他为官十几年,却毫无破绽,反而晋升为巡抚,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虽然是个混蛋,但毕竟也有过人之处。”
“他如此处心积虑地设计阴谋,不择手段地留住那东西,莫非只是为了龙大少?”
“不是,这只是我的意思。”柳月媚摇头道。
“是谁的意思,这有什么不同?”
“龙行云把我纳为小妾,其实就是我恶梦的开始,他常常用不同而残酷的方式来蹂躏我,我……”柳月媚一声轻叹,花容黯淡,似乎又忆起那段可怕的梦魇,眼睛一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往下掉,“我实在承受不了他的折磨,也不知多少次有过轻生的念头,直到一个人出现在我身边,才让我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这个人就是龙大少?”
“嗯!龙大少虽然风流放荡,拈花惹草,但他对我是真心的,他一直希望可以给我快乐和幸福。”
“所以你才把那东西的秘密告诉‘天残地缺’,以便使得龙大少恢复武功?”
柳月媚轻叹道:“这么做虽然对你不公平,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女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好的归宿。”
龙七冷笑道:“归宿?无论怎么说,你都是龙大少的长辈,你们这么做,岂非有悖伦理?”
柳月媚怔了怔,欲言又止。
龙七心里一阵难过,目光瞥处,脸上突然变了颜色。
一条人影突然掠过,只听眇目老妪如同牛吼般大叫道:“不错,红颜祸水,留下来只有害人害己。”
言犹在耳,柳月媚整个人就像是雪片般飘了起来,飞出房门,重重地落在院子里的雪地上。
龙七一张俊脸已完全扭曲,狂吼一声,刀已在手,猱身扑出。
刀光掠起,轻如风,淡如飞花。刀光如流水,仿佛从天际奔流而来,又如神龙,在空蒙的虚空中腾云驾雾。这一刀,隔绝了人间烟火,隔绝了红尘俗世。
龙七非但追踪术是一流的,刀法更不比他的追踪术逊色。
眇目老妪的脸色竟好像有些变了,多少年了,她已没有见过真正的刀法?当她得知大少爷韩彻封刀归隐,她曾经仰天长叹:“从今以后,只怕再也没有人配用刀了!”
广陵散绝,是无奈,也是悲哀!时隔多年,居然还能见到如此优美的刀法,是幸?还是不幸?
美丽的东西总让人眷恋,但人们却总是挽留不住这一份美好,反而总是在无意有意间摧毁它、破坏它。
她的心里有些惋惜,轻叹声中,忽然抬了抬手——左手,可怕的一只手。
刹那间,流水不再奔腾,神龙也已首尾不见。
刀光消失,那只手已闪电般扬起。
龙七忽然感到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不可抗拒的气流像海浪般汹涌扑来,脸色顷刻大变,失声道:“‘碎心掌’。”
江湖上传说中的“碎心掌”,原来远远比传说更可怕。
吼声起,刀光再现,仿佛斩断秋水一般,龙七的刀从气浪中间一划而过。剪不断的是情丝,斩不断的是流水。这一刀,竟似已隔断了天涯。
天涯已遥远,两只铁拳却又似从天涯那端飞来。“砰”的一声,一拳击中了眇目老妪的左腰,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另一只拳头击中了她的小腹。司马如龙这两拳力可碎石,此刻却如击败絮。他微一错愕,双拳不停,接连击出八拳。这八拳快如闪电,虎虎生风,一气呵成,仿佛由一拳变化而来,存心把眇目老妪打成肉饼。
眇目老妪左手轻挥,一股气流立即阻住了司马如龙凌厉的攻击。
刀光如虹,平空掠起,龙七的刀直斩她的腰。
眇目老妪左手再次挥出。
刀光忽然一转,半弧划过,竟变了方向,斩向她的双腿。
司马如龙合身扑出,拳**错。
在这两大高手合攻之下,任何人想要脱身都不容易,眇目老妪偏偏就从刀光拳风交织而成的光影中穿了出去。谁也不能想像,她如此庞大的身躯,动作居然如此轻灵、敏捷。她的人还在空中,突然双腿分飞,就像大鹏展翅般踢出。
刀光突然消失。龙七收刀飞退,司马如龙一声闷喝,右肩中了一脚,整个人都被踢得飞了起来,狠狠撞在巨鼎上,“咚”地,响声未绝,人已跌落。
龙七一声狂吼,挥刀再上。
淡淡的刀光,如一缕轻烟,飞掠而起,任我杀的刀终于出手了。
黑衣老者看不见他的刀的样子,只看见一道似有还无的刀光,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气侵入肌肤,透体生寒。他冷叱一声,身子就像是一片黑云飘然掠起。他身形之快,身法之轻,已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
闪电快不快?快!快到没有人可以捕捉;奔雷快不快?快!快到没有人来得及掩耳。
他的动作,却比闪电奔雷还要迅速;他的手就像一支利剑长木仓,倏然刺出。刹那间,任我杀眼前竟全都是手的魔影。
刀光流动,杀气也在流动。任我杀的刀,突然幻化出十八道刀光,魔影立即消散,刀光不停地来回游走,宛如神龙盘旋,鹰击长空。
黑衣老者双手如木仓,刺破了刀光。刀光忽敛,任我杀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起来,“砰”地一声,他的身子重重撞在墙上,跌落下来。空中忽然绽放出一朵红梅——那是从他口里喷出的鲜血。黑衣老者的手仿佛破茧而出的飞蛾,击中了他的胸膛。
这一刻,他只觉得五腑六腑都已移动了位置。但他是任我杀,他可以死,但永远也不能倒下。他犹如一尾游鱼跃飞龙门,刀光再起,刹那间竟已攻出了三、四十刀。
黑衣老者冷笑着,飞身而退。
任我杀挥刀追击。此时,他的人就是他的刀,他的刀就是他的人。
黑衣老者脸色微变,十指如针,飞刀般飞出。
刀光再次消失,任我杀再次飞起。这一次,他跌得更重。黑衣老者的右手五指,竟在他左臂上扎出了五个血洞,血流如注,顷刻染红了洁白的袍袖。
任我杀爬起,又扑倒。
黑衣老者阴恻恻地笑着,飘然掠起,双拳直捣。他的招式并不特别,但越是简单的武功,往往都是致命的。他已准备结束任我杀的生命,只可惜他好像忘了,任我杀就是任我杀,他能拼、能忍,而且不怕死;他生命的意志力,比任何人想像中的都更坚强。何况,他还有刀——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