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纱回了客房,天河这时已经清醒,立即将前些日自己如何遇见古向易与魔尊向霸,为何会来到白水城的过程一一告诉于她,菱纱好生诧异,待他莫名其妙地说完,便量出了那对剑穗,随之嫣然一笑。天河会意,拔起床头的定远剑,道:“我听慕容大哥提起过剑穗的用途,但就是一直没机会见到。”菱纱道:“现在不就看到了么,傻天河,我来为你配剑。”话罢、缓缓地掀开木盒,展出了那对白鹤亮翅,喜鹊蹬枝的剑穗,天河登时眼前一亮,大喜,随手提起白鹤亮翅,笑问道:“这是什么鸟?好生漂亮啊……”菱纱道:“这是白鹤,那个是喜鹊。白鹤亮翅,喜鹊蹬枝就是说依依相偎誓死不离的意思。”天河不解‘依依相偎,誓死不离’的含义也不怪,菱纱笑道:“待你寻得了自己身世,然后我们就厮守在一起,永远要在一起!永远快快乐乐!”天河道:“嗯,菱纱,我答应你,但是我答应了易大哥要护送他到天山修行的,事成之后我们便与慕容大哥回到中原。”一说到古向易,天河登时想起今早王爷派人相邀易大哥,至今还未回来,忙说道:“对了,易大哥今早被王爷召见而去,现在还没半点音讯,不如我们去找找吧!”菱纱冷冷地问道:“那个王爷叫他作甚?”天河见他神色有异,道:“那日我与易大哥私闯城门,已经犯了重罪,前些日在地下湖泊的时候王爷虽然表面上放过我们,实际上那是敬重慕容大哥。但这次王爷教他过去多半是没有甚么好事。”菱纱道:“别把那个甚么狗屁王爷看得太大仁大义了,其实他们拓拨父子狼狈为奸,是蛇蝎心肠!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天河道:“王爷对我们这般热情,他怎能像你口中所说的那么坏啊?菱纱,你就不要再怀疑他人了。”菱纱好生烦躁,当下就把自己去买剑穗,遇见车猛与拆密函的来龙去脉讲诉给他,天河此时也是半信半疑,车贤弟生性活泼,多半也是他搞错了也是。菱纱见他半信半疑,便道:“好,口说无凭,眼见为真。我这就带你去瞧瞧,待会到了议事厅外且不要作声。教你看看他们的本来面目!”
下午申时,王府众兵都都已到校场演练。议事厅外所以不曾有兵卫把守,菱纱与天河因此也就轻而易举地伏在窗口,静心相听。
“今日本王已经问过你的底细,但你时时不肯交待,说!你是不是唐国派来的奸细?”
“你也配与本座说话?”
“本王权势在手何以不能与你对话?”
“哼!愚蠢的人类,只会争权夺利。如我要法力未失,岂能容你这等猖獗!”
“父王,不要听他信口雌黄。此人来历不明,待儿臣了解了他的性命,以免后患!”
窗外的菱纱一惊:“糟糕,莫是让他父子二人起了疑心,存心要杀我们灭口?——天河,我俩现在立刻就离开这!”天河道:“不行,易大哥法力尽失我们不可以丢下他一人不管的。”菱纱道:“如今我俩等如身在虎穴,岂能管了他人?反正是他自己死,难道还让他连累于我们不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天河怒气横起,道:“菱纱,你怎得如此狠心。当日易大哥救我性命,这个恩情我会以死相报!如果他们要杀易大哥,就让他们先杀了我吧!”韩菱纱嗔道:“傻天河,你可真傻!”天河凝视她的双眸情深意重地说道:“菱纱,如果别人要杀我,你会不会也像我这么傻……”菱纱无奈,心中定然如他所说,但生性对感情之事害羞,便敷衍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教人家怎么好生回答于你啊。”天河严肃地追问道:“到底会不会!回答我!”菱纱知道适才自己口无遮拦惹怒了天河,温声道:“如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剑穗的意义有何在呢?”天河顿时收敛了怒气,满目惭愧之意,道:“对不起菱纱……我……我不能眼睁睁着见到易大哥死去,我要救他……”其实天河对古向易的感情不是因为传授伏羲辟邪决所产生的,而古向易的种种行为似曾与埋藏在心底十余年的爹爹相似。菱纱顿时打破了他的思绪,道:“好啦,傻天河,我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厅内的呵斥声愈是熊烈,“李渊那厮也太小瞧本王的能力了,堂堂唐国之君,居然能够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对付本王。哼!不自量力!”显然拓拨父子拿古向易没法子,这样下去局势便会闹僵,拓拨父子定要杀人灭口的。天河耳听拓拨父子拿易大哥正讨论到‘唐国’之时,心道:“莫非王爷父子真如车贤弟菱纱所说,要图谋造反?看来我是错怪菱纱了。但甚么是唐国之君李渊?唐国有那么多的君子,为什么单称李渊为君?李渊好似一个人名……”菱纱急中生智,忙对天河说道:“我去引开他父子俩,你赶快去漫兴楼找慕容紫英和车猛,教他二人速来相救。”天河道:“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还是我引开他们吧!”菱纱道:“拓拨云乃昆仑派弟子,你武功必不如他,况且让段官玉得知,还有你小命么?”云天河斩钉截铁地说道:“大不了一起死!”菱纱惊愣,没料到天河将死亡作为袅袅之举,而且能与自己共赴黄泉,内心好生激动,高兴过了头脑,口中吞吐着:“生尽欢、死无憾……”天河掏出白鹤亮翅,笑道:“白鹤亮翅,喜鹊蹬枝,我们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的!”菱纱拾起了剑穗喜鹊蹬枝,与他手心相对,欣喜道:“永生永世!……”
心已决,云天河牵着菱纱的手破门而入,叫道:“易大哥,快到我这里。”拓拨父子见此又惊又喜。古向易立即转身投去,登时觉得后心风声震震,只闻拓拨云掌风已到,古向易任凭自己余威的武力随着掌风后至,侧身闪避,举起右臂昂然与拓拨云掌力针锋相对。可毕竟他的神功已被向霸化解去足足十层,抵御拓拨云这昆仑派上层内功简直是微不足道罢了。随即一个踉跄,拓拨云趁机闻风直追,顿时云天河架剑前来阻隔。韩菱纱也不罢休,奋起一掌奔向正在观战的拓拨峰。拓拨峰只觉头顶一阵聚力袭来,不禁惊慌不已,哈腰闪躲,菱纱这一掌落了个空,随之横劈又是一掌,拓拨峰双手阻挡,接了菱纱这招,似乎感觉到了对方无甚么内力,武功平平而已,先下心里松缓了许多。随着,拓拨峰任凭自己多年来驰骋沙场的马上功夫也加入了战团。
其实韩菱纱早在相遇天河之前,已经习得《韩式掌法》中的凌虚式,《韩式掌法》乃韩天门舵的舵主韩天南亲手所创,是平生得意之作之一,韩天南以借此法门修行数十年,终于让他斟酌透了《生死决》其中的奥秘,后与种种原因导致短命状态……因为菱纱自幼贪玩好动,武功练得七零八乱,虽然是嫡系相传,但也没有到纯青炉火的状态。自是菱纱与拓拨峰的武功互相伯仲,只是前者身轻灵燕,后者臂力浑厚,一个善于轻功,另一个善于马战。但菱纱还要照顾到毫无内力的古向易,再与拓拨峰相对而言实在有些吃力难为。
云天河虽然已习得了伏羲辟邪决,但因为自己内力本为尚浅,而不得要领,这套神剑的法门自然耍得要坑坑洼洼,只能将此法决的前十招使用得游刃有余而已,而后十招较为高深,只是平平淡淡的记住了套路,根本不能实用于战场之上。而拓拨云的身法极快,又深习了昆仑派的大雁功、夺命快剑十式,内外兼修,一来可防,而来可攻,左防又攻,丝毫不给天河反攻的暇顾。拓拨云使出了大雁功之中的“封魔印”左手五指自然分开,承微屈之势,击向对方门户,这招式发得好快,似乎不像充满了内劲,但却不可忽视。云天河此时突然回想到上次他与慕容大哥过招之时也曾用过此招数,难道这岂不是虚招?故意引诱我以剑气抵御门户……而真正能伤到我的才是他右手的必杀技!天河忘故了自己的身躯,也不加理会他那招式,依然挥舞着伏羲辟邪决的前十招。拓拨云眼见对方不着自己的道儿,连忙侧身避过了对方的“坠剑伏羲”这一招。云天河将“破剑诀”“龙渊齐下”“神怒一剑”“雷剑式”一一用了出来,尤其是第八式‘龙渊齐下’令拓拨云冷汗直冒,念念不忘……回想起适才云天河腾空一跃,眼前顿时一晕,眨眼间只觉头颅之顶好似麻木,仰头一望,却见是对方化作双龙盘旋,以怒气冲天之势,坠入自己的脑海。真是好生神奇的招数,照比琼华的玉环扇、悬圃的五虎连环刀、昆仑的大雁功来比,简直是别具一格的武功招式,从空至下,速如电闪,威力厚大,震慑心魂,如不是对方功力欠缺,自己还有活命在么!登时心神和一,双掌重整威风,又与对方较量了数十回合。
“尔等重犯,私闯王府,还不束手就擒!”只见大门外佣进群群重兵,从中一人手持扑刀,衣冠凛然,此人正是段官玉。“属下来迟,请王爷与小王爷恕罪。”拓拨峰挥了挥手,温声说道:“罢了罢了。”段官玉立即会意,拓拨峰的目光又移向了河菱二人,问道:“近日本王自问对你二人不簿,你们二人却为何要来刺杀本王?”此时,河菱易三人已收手,怒视着全场所有人。天河怒道:“你们这群坏人!”段官玉骂道:“混蛋,在王爷与小王爷面前岂能这般口出狂言!”拓拨峰不解,又问道:“小兄弟,你说本王是坏人?你知道什么是坏人吗?”天河愕然不语,菱纱道:“人与人分好坏之分,为民着想,乐于助人便是好人。损人利己,卖国求荣的自然就是坏人。”此话显然是在讽刺拓拨父子谋反一事,菱纱心直口快,不怕惹怒了拓拨父子招来杀身之祸,而拓拨峰表面却很慈祥地接受,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损人利己,卖国求荣?”菱纱瞟了他一眼,喃喃道:“放屁!”段官玉与其众兵见菱纱如此无礼,早就怒气压心,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可王爷在此谁敢斗胆妄为。拓拨峰道:“小伙子,小姑娘。你俩既是私定终身,却是乳臭未干啊?话不能说得那么绝,世间有何好坏之分呢?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菱纱道:“简直胡扯一般,搞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也算问心无愧?”拓拨峰已经料到,对方定是得知了自己要勾结西域起兵攻唐的消息才会直出此言的,可此时没有回国相报朝廷,定是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来指证自己,当下心里宽慰了许多,又道:“姑娘何处此言?本王只是按照祖宗惯例做事罢了,何来搞的民不聊生?”菱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顶撞,又见拓拨云走出来拱手笑道:“原来大家只是误会一场,刚刚小王出手过猛,让云兄弟吃了苦头,小王在此对您表示忠心的歉意。”拓拨云表面文质彬彬,可内心却毒计重重,心道:“他既然身怀如此绝技,如果我用他加上我的水灵珠来练魔功的话,岂不是事半功倍?”云天河刚要躬身答过,不料却被菱纱阻止,道:“不要听他的虚情假意,我们走!——哎,老头,这个易大哥我们带走了,您不会介意吧?”拓拨峰笑道:“适才误会一场,云儿已经赔了不是,那位兄台既然与二位是至交好友,那本王岂能怠慢?你们尽管走动便是了。”
三人转身便走,又听背后拓拨峰一句:“天寒地冻,三位岂不喝些热酒,暖暖身子?”菱纱不屑一顾,只道:“免了,未来皇帝赏赐的御酒我等一介草民没福气喝!”
拓拨峰走到段官玉的一旁低声道:“找机会将此三人斩草除根,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