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众神序幕
“好呀，就让我们来看看神圣魔法的表现。”
稀疏的掌声在圣殿前响起，鼓掌的人竟然是五个骷髅的召唤者。
“天上的圣神呀，赐予我神圣的力量谴责这罪人吧。”红衣大主教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释放月光术等低级法术，而是使用了中阶牧师系顶级法术圣言。
天空中，似乎真的有神明在呼应着这神圣系魔法，乳白色的圣光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的音符，咣――咣――咣――咣――咣――咣――咣――，圣言特有的七重攻击效果全方位的攻击着眼前的五个骷髅。
圣言，是最被世人所了解的神圣系攻击魔法。效果之好甚至超越了大部分魔法系五阶魔法，不仅非常稳定不会反吞噬施法者也不会失效，而且更难得的是具有束缚作用，被攻击者在圣言闪动中无法做任何动作。牧师第一次转职后的贤者甚至能够用连续不断的圣言直接击毙高阶骑士，就更不用说大魔法师，也正是因为有了圣言这个魔法，牧师才隐约成为了魔法师的制约者。
白光涌动中，白色骷髅身体里突然喷涌出黑色光芒，黑白两道光泽在傲阳下互相攻击防守着，五个骷髅并没有象想像中那样一动不动，一道褐色的箭羽突然从白光中射出，闪电般射向了大声咏唱的红衣大主教。
另外一位红衣大主教早就召唤出了自己的神圣护卫，全副盔甲的神圣护卫举起手中金光闪闪的盾牌急速磕开长箭。
就在瞬息间，五具骷髅同时闯出了白色圣光，矮个子骷髅冲在最前面，巨大的黑色战锤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虹冲入了圣殿骑士中……
接着洗月弯刀、长剑一左一右猛得突了进去，随后，一具高大的骷髅嗥叫着发生了异变，叫声很快变成了熊嚎，骷髅也变成了一头迅猛无比的熊类骨架。
尘世间的勇士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光天化日之下，有骷髅出现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事情，骷髅人竟然接着变成了骷髅熊，还更具有突破性的攻击性，而且……这骷髅竟然可以轻易突破两位红衣大主教的神圣系攻击魔法，这……
并非拥有神圣头衔就可以抵御心理上的恐惧侵袭，圣殿骑士们脸上都飘动着一丝丝惊恐的神色。
四个被召唤出来的神圣护卫同时包围住了杀出圣殿骑士的骷髅熊，四把金色长剑同时刺入了骷髅中，巨熊一声嗥叫，庞大身躯反复扭动中，两把长剑被骨架应声折断，接着剩下两把长剑被熊爪子抓住，远远地扔了出去，尖利的黄色獠牙张嘴吻住了一个神圣护卫的喉结，清脆骨骼折断声后，神圣护卫幻化成一团金色光芒消失了。
五个骷髅象猛虎扑入狼群一样，瞬间掀起了层层血浪，圣殿骑士们吃了大亏，他们没有想到，这些骷髅根本不在乎刀剑的劈砍，即使被砍断了手，也会用牙齿把人咬死……就在一次冲突中，数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黑衣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台阶走到了圣殿大门口，转身安然坐在了台阶上，托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厮杀，嘴角竟然露出恬静的笑容。
教皇和雷诺尔都没有想到，教廷为了鼓舞信徒士气精心准备的圣殿大典竟然被一个类似池傲天的人搅了局，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能够召唤出可以忽视魔法攻击和普通物力攻击的骷髅军人。
圣殿骑士团团长圣约瀚不仅拥有超反的武技，更有着超乎常人的头脑。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位来自教廷内部拥有圣斗士这样无上头衔的军官。
圣斗士相传都是从武入圣的战士，他们在人生职业道路上，最早选择的都是以武力著称的战士，与普通战士相比，他们每一个人都相当睿智，不论在军队中还是佣兵中，都是智勇双全者，而且，更难得的是，他们还拥有成为大魔法师或者高阶牧师的魔法潜质。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他们在以武修道，以自己强大的武力除魔卫道，最终，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进入人生鼎盛时期，突然感受到来自神圣教廷的福音，并愿意成为神圣教廷的武者守卫，而从那一天起，这些人开始掌握一小部分神圣系魔法――必须说明的是，这些神圣系魔法并不是其他高阶牧师可以掌握的，而是单独的一个分支，这个分支旨在通过自身的苦修，通过对自我身体的伐戮，提高精神力，并不断提升实力。
在教廷中，圣斗士是相当受尊重的一个群体，这个群体数量相当少，他们不论居于美轮美奂的殿堂还是生活在没有片瓦遮风挡雨的荒野，他们每一个人对于荣华富贵都相当淡漠，或者说鄙夷。他们只吃最粗糙的食物，只领取生存必须的衣物，他们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禁言”的状态。有一些人也称圣斗士为“苦修者”。这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苦修者，在大多数情况下从来不会进入教廷的权利中心，也不会成为教廷在信徒面前的代言人，但是，在历史上，教廷数次遭遇到重大挫折，都是这些圣斗士走出幕后，拿起自己的长剑，捍卫教廷的权利。
看到四、五位幻兽骑士却不能奈何眼前的五个骷髅，甚至自己刚刚召唤出的圣斗士镜像短短两个照面就被击碎，圣约瀚当机立断退出了战团，随后冲下面打着手势，台阶下的圣殿军官心领神会，立刻下去安排，随即，一面红色旗帜和一面青色旗帜迎风而起。
台阶上正在殊死搏斗的圣殿骑士们都注意到了这种变化，所有人立刻开始大量地使用盾牌挡开骷髅的攻击，一边对抗着一边渐渐脱离混战。
“开！”圣约瀚在战团后大吼了一声。
台阶上的骑士们扔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急速向台阶上退去。
五个骷髅人一愣神，才发现，在台阶上已经站满了弓箭手，在弓箭手身后，是数十个头裹红布，赤裸上身的高大战士。
“射！”
数百个弓箭手同时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箭羽，白色的羽箭乱鸟投林一般尖叫着射上了台阶，五个骷髅人忘记了躲闪，箭羽瞬间贯穿了他们的躯体，白色的骨沫唰唰乱飞，就在这短短的瞬间，骷髅们被射得像草垛一样。
紧接着，射手们身后爆发出一阵阵咆哮，那些高大战士，奋力挤了出来，同时把自己手中的短斧投了出去，血红色的短斧在空中呼啸着划过一道道曲线，斩在了五个骷髅上，最高大的一个骷髅的脑袋和四肢被飞斧全部削落，其他几个骷髅也被砍中了腿部，一具具歪歪斜斜地倒下了。
“看……那……是狂战士……”
围观的人群中终于有识货者失声喊了出来。
确实，一举击溃五具骷髅的正是狂战士！
狂战士，和精灵等种族一样，没有固定的国土。他们和精灵等不一样的是，虽然有着名义上国王，但事实上，由于这个种族中大多数人脾气暴躁，因此，国王的法令并不能在所有族人中通行。
由于狂战士众所周知的毁灭性，大多数国家对于他们采用一种“守驻”政策――即，在指定时间在指定地点进行生活，不得随意离开。除非，是有C级以上的佣兵团雇佣。在必要的时候，国家有权利招募他们。
这些狂战士事实上并非来自教廷境内，他们来自法诺斯大陆――是很多年前被一个帝国遗孤带到了那个遥远的大陆。狮子河北岸一战中，法诺斯远征军西部军团目睹了狂战士那种巨大的足以破坏一切的战力后，所有的军官在向大本营递交的述职报告中都着重提到了这一点，并最终被大本营予以落实。
但是……就在狂战士们欢呼中，被击碎的骷髅们喀喀喀又站了起来，那骷髅手不断从地上拣起散落的部件，一件件又粘了起来，短短的数息后，五具骷髅一个不差的都恢复了原形。即使是胆大如狂战士者，看着眼前这些不死的怪物，也不禁目瞪口呆！
“唉……”台阶上坐着的年轻人无奈地摇摇头：“真搞不懂，你们除了狂妄之外，你们还有什么？”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站了起来，仰着头看着高耸的大殿和大殿两侧一左一右的两尊高达10米的雕像。
左侧，是光明神殿下武者像，殿下灰发白肤，深蓝色的瞳仁，身披白色铠甲，一手执长剑，一手扶盾，身后站立着一头银色巨龙――传说，这只巨龙是光明神殿下在与异界战争中，用息壤、冰雪再加上一只战死的风系巨龙重新制造的，因为其没有生命，所以，比普通神明的坐骑龙勇猛百倍，面对蜂拥而来的异界神明，从无一丝胆怯。
右侧，是战神殿下的文者像，战神满头黄金一般的散发，披洒在后背上，浓眉大眼，狮鼻海口，虽然手执象征和平的月桂枝，但是，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那月桂枝每一片叶子都是由三把剑组成，这个塑像象征着战神殿下以武促和的思想。战神身后，是一只有着一对翅膀的火红色狮子――传说中，狮子河北岸大草原上的火狮子就是这只神狮的后代。
这两尊雕像，并非凭空而来，准确地讲，这是在上古时期，神界和人界还互通的时期，神祉们给人类留下的印象，而光明神的武者像，是和异界的战争中，神者留给同盟军最深的印象。
“呵呵……”少年人嘴里发出清朗的笑声：“看上去，两位神明还真的很威猛呀。只是……”少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急转直下：“死了这么多人，为神者，难道不羞愧么？立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呢？既然没有用，那干什么还要立在这里呢？”
话音还没有落下，黑衣少年象一只狂鹫一样冲天而起，身形瞬间落在战神雕像的头上，左脚轻轻一跺，直接射向了左侧的光明神腰间，右手握住雕像的盾牌上端，象捏一根稻草一样把雕像挥动起来，象慢动作一样砸在了地上！
“轰……”一声巨响中，红色的尘土四散飞扬，地面隆隆而动，就在这地面的颤抖中，战神的雕像象是用白面粉堆砌的一样，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两尊神像，两尊主神高达10米的神像，就这样被摧毁了。土归土，尘归尘！
台下，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几乎发生一瞬间的事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作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甚至没有任何人来得及拦阻一下。
天地间，黑太阳和红太阳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白色的云团在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圣殿大殿前，无形的空气突然颤动起来，接着……不知道什么力量的到来，空气渐渐扭曲，把远近的一切变得光怪陆离！
第4章一本四法
天地间顿生的巨大变化，让所有围观者为之震惊，一时间，黑压压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百万人广场上，竟然是鸦雀无声。
几乎是漆黑的一片的天地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圣洁的白光和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在光芒闪烁之后，人们才发现，在偌大的圣殿前竟然多了两个看上去要顶天立地的人。
教皇陛下和众多的高阶神职人员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白色的、红色的高阶中阶牧师一片片跪倒顶礼膜拜：“光明神殿下，您忠实的仆人向您请安！”
雷诺尔稍微愣了片刻，向前几步，行单膝骑士礼――一个人类国王，一个号称统领天下的中央圣王，行，人类骑士向人类国王才会行的单膝骑士礼：“战神大人，不屑子孙请安。”
花语平原上百万人众瞬间沸腾了！
光明神！战神！难道，这两个顶天立地者竟然是传说中至高无上的主神？他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人间？他们怎么可能以自己的真身出现在人间？
人群象大海里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样，一片一片的跪倒在地！甚至包括数十位狂战士，几乎所有的人，全部跪倒在地！圣战士等苦修者们更是热泪滚滚而下、五心贴地、唇吻大地。
除了两位神明，天地间，只有八个人还在傲然站立！
一连串缓和的话语象是天地间最美妙的音乐在花语平原上清脆滚过――正如雕像那样手持长剑的光明神轻柔地说了什么――没有人类能听懂，这毕竟是上位神语。
“呵呵……”大殿前，黑衣少年平视着高达数丈的神明，丝毫不吃惊，丝毫不在意，也……丝毫不恭敬：“劳驾，还是说通用的语言吧，你说得这些，我听得很费劲。”显然，少年能够听得懂上位语言，但是，不屑于听也不屑于说而已。
“阁下！神为神明者，怎么可以肆意捣毁其他神明的殿堂呢？”光明神殿下轻柔地说着，话语中虽然略带着责难，但却依旧无比动听。
动听的话语中所蕴藏着的含意惊人！难道……这个黑衣少年，这个酷似池傲天的黑衣少年也是神明？看样子，地位甚至不压于两位主神！他是谁？！
“唉……”少年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来自内心的自责：“两位伟大的不能再伟大的神明，你们，要知道，我好可怜。天地间，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两位，你们伟大的功绩泽披后世，你们的音容笑貌与世长存，你们的神殿遍布天下。我想恳请两位帮我一个忙。”
少年停顿了片刻：“可否把这个小小的简陋的殿堂让给我，让我这样一个可怜者，在人间也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两位神明一时间都呆住了，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强者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阁下！”战神大步向前，金色光芒冲天而起，他的声音象九天而下落雷一样在天地间滚动着：“这个要求怎么能被阁下说出口！阁下看，这茫茫天地间，这一百三十万零八千六百二十一人，是他们用自己虔诚的双手修筑了这座殿堂，这是他们对神明的敬畏与信仰，身为神明者，怎能如此对待世人！？这是对神职和信徒的亵渎！”
“呵――”少年笑了出来：“战神殿下真是好利害，在瞬间就数清了这里所有的人。那又怎么样呢？”
“肆意抢夺他人的庙堂，实在不是身为上位者应该作的事情。”光明神并不为少年狂妄而动怒，语气依旧谦恭无比。
“是么？”少年脸色骤然寒了下来，嘴角挂上了池傲天标准的冷笑：“那我就奇怪了，神界阿卡拉罕山上至高无上的神殿为何换了主人？”
“你……”战神一时间为之气结，而光明神殿下脸上却带出了诚惶诚恐的颜色：“阁下，这样的说法实在太大胆了。父神不知神游到哪里了，作为父神钦定的十二主神，我们必须为父神分担忧愁，哪里说得上换主人，阁下，这话还请您收回。”
“是么？”黑衣少年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这样说来，阁下可以请龙神殿下坐镇呀，或者，似乎造物者的顺序是先创造了六大精灵使，诸位也大可请六大精灵使坐镇神殿吧。”
“这也很难，毕竟，龙神大人需要掌管龙界，而六系精灵使是这个世界平衡的力量，他们不能随意而动。所以，我们也不得不勉为其难了。”光明神依旧客气的要命。
“耶格拉不稣，有必要和他废话么？难道神界的事情，需要他来管么？难道这就能成为他破坏诸神殿堂的理由么？难道这就能成为意图强占他人庙堂的理由么？”在上天诸神中，战神的脾气甚至比火神还大，当然不能期望他说出来什么动听话。
“请你们帮忙，只是一种礼节上的客气，难道，还要等我动手抢么？”黑衣少年仰天大笑，整个圣殿在笑声中颤动，一片一片跪倒的人群被笑声掀起的巨浪仰面推倒。
“阁下，不要忘记，这是创世神界，而并非神界！这里，和阁下所在的境界完全隔断，阁下甚至不能以真身出现在这里，更不要谈与诸神对抗，难道……阁下一定要有违天意。”光明神平和的话语中带出了一丝威胁。
“是呀，是呀。”少年听到了这里，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光明神你说得不错，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庙堂的原因，我也刚刚察觉，自己的力量竟然很难达到这一界，上一次为了召唤坐骑龙，竟然不得不借助别人的手，甚至借助了其他的尸骨。有了这个殿堂，我想……”
“混蛋！既然阁下一定要找死！那么我就成全阁下！”战神根本不想听下去，一道金色光芒闪烁后，手中多了一把开山大剑，双手舞动冲了上去……
“唉……阁下，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我们只能得罪阁下了。”光明神似乎稳操胜券，随手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影色的三角形结界，白色光芒闪烁中，一只银色的巨龙射了出来，接着，一个天使……一个六翼天使手持银色长剑飞舞而出，跟在六翼天使背后，是四个四翼天使，而四翼天使身后竟然是近百个两翼天使。
广场上的人们，对于三位神明直接的谈话内容大多数人是一头雾水，少数几个人多少能听懂一些，但是，绝对无法明白其中所有的内容。
对于光明神随手召唤出的神族，这倒是大部分神圣教廷信徒或者对于神圣教廷有所知的人很容易猜出来的。
传说中，诸大主神每人都有直属于自己的神族，光明神殿下似乎坐下有两位六翼天使，十二位四翼天使，以及200位两翼天使。直属神族与下属神明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比如，除了以上天使外，位于神界的光明神神殿内还有六位二级神明和二十多位三级神明，其中名气比较大的如忽、悠、摆等等神明，这些神明是父神委派帮助光明神执掌光明的，只是协助关系，如果光明神与其他神族发生冲突，这些二级神和三级神多数都不会参与其中。二级神和三级神并不一定有很强的战力，他们更强于管理父神所造就的世界。而六翼天使和四翼天使的战力极强，当年在与异界的战争中，他们可是神界的主力，最强的六翼天使几乎拥有等同于主神的战力――他们本来就是为战争而生。
“哈哈，光明神，这真的倒是你的一贯作风。”黑衣少年面对比自己高十多你的巨大战神，丝毫不惊讶，身形象闪电一样在空中急速闪动，连续躲过了战神砍下数十剑，嘴里却并没有停下来：“每每总是以多取胜，哼……”听着少年的口气，就差说出“好不要脸”这样的话。
“耶格拉不稣，你让开，我不用你帮忙，他以为这里是哪里？这不是神界，也不是死神界，看我一举搏杀他！”战神连续几剑没有砍到黑衣少年，一手掐剑诀，一手掐灵诀，身上金色光芒骤然大胜。
战神的本相瞬间发生了幻动，突然，从战神身体一左一右迈出了两位神明，左边一位，头带锦天冠，手持降魔杵，坐骑火狮子；右边一位，头勒金色发带，发带上一溜小小的万字，左右手各握一把擂天锤。两个法相刚刚立定，接着再次发生幻化，一左一右接着又迈步走出了两个法相，最左边一位，头带黑色龙骨骷髅盔，赤裸上身，赤手空拳而立，金色的脉络象铁线一样在身上攀爬；最右边一位，浑身上下跳跃着熊熊金色火焰，头上无发，一个金色铁箍扣得紧紧的，双手同执一根望天槊。
战神五法相！
雷诺尔以及众多的骑士、狂战士甚至包括敌对方的凌云、忽尔都两位龙骑士一时间几乎无发自抑，晶莹四动的泪水滚滚而出――任何一个接受过正规武者教育的战士，都听过关于战神的传说。
战神，在真正成名之前，在神界，地位极其卑下。
造物者创造世界后，就开始忙于驱赶上届创世神遗留下来的强悍种族――虽然数量很少，但是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很强悍，对于造物者刚刚创造的种族无疑是根本无法抗衡的强大力量。这些遗民们中大多数都崇尚武力，甚至要强于诸位主神的战力，在这种情况下，日神、月神等以魔法见长的主神对于父神的帮助最大，他们借助日月星辰的力量，寻找、战败、束缚着敌人。这就造成了在神界，魔法系神明一枝独秀的局面，早期的主神全部擅长魔法。
异界种族大举侵入创世神界后，当时，父神处于休眠状态，早期的主神们带领众神抵抗着邪恶神明们，没有想到的是，异界神明对于魔法抗性极强，神界浩浩荡荡的魔法大军连续几战一败涂地，几乎遭遇灭顶之灾。
当时，战神只是神界一个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书本小吏，主管天界百兽园。
就是这个小吏，在众神的战火燃烧到百兽园时，毅然站了出来，以自己可以徒手搏杀百兽之王的战力，以双臂俱断的代价，一举击杀了四个异界神明，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战神就已经拥有了一本相两法相。
随后，在长达万年的战争中，战神殿下成为了神界绝对主力，继而修炼成一本相四法相的无上神通――这也是为什么战神在人世间留下来的都是文官相，那是战神殿下不愿意忘本，那是他在百兽园主管百兽的小吏相。
如果没有战神的崛起，或许……神界力量拖不到父神苏醒的一天就已经冰消雪溶了。
也正是战神的崛起，在神界，在创世神诸界，武者才得到重视，才拥有了和魔法师相抗衡的地位。
战神，在12主神中，仅以本相而言，战力排名排名第一，战神施展一本四法神通后，那么将拥有几近三位战神的力量，足以同时面对四位其他主神，在与诸神大战中，只有搏杀异界神明主神这样地位的神明，战神才会在本相外召唤出一至两个法相！
只是，眼前这个酷似池傲天的黑衣男孩，到底是谁？竟然逼得战神施展出一本四法的神通，竟然逼得光明神殿下召唤出了自己的直属神族――甚至还有六翼天使。
即使……是龙神大人，面对这样的战力，也要退避三舍了。
黑衣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又挂上了池傲天标志性的冷笑。
第5章天花乱坠
“哼……”少年鼻翼间发出轻微的冷笑：“下位者，永远无法体味到上位者的能力，汝等安敢欺我无助。”黑衣少年三句是用几种不同的语气说出，说到最后一句，天地竟然为之失色，百万民众中意志薄弱者，竟然被这几句话震晕了过去。
“五鼓卫将，吾赋予汝等九地鬼雄之魂魄！”少年低沉的咏唱中，在手中飞出了五颗淡绿色的珠子，珠子在空中诡异的旋转着，看似速度很慢实则速度快速之极地射入了殿堂前的五具骷髅的胸腔，瞬间，绿色的光芒贴着白色的骨架遍布了骷髅的全身，远远看去，五具骨架上跳跃着绿色的光芒，竟然象极了荒野中的鬼火！
五具骷髅身躯停顿了片刻，紧接着，突然全数冲天而起，就在这飞起的过程中，每一具骨架后面竟然长出了一对长达数米的灰色骨翼！柔弱无骨的骨翼在空中清灵柔软的拍动着，颇具有震撼人心的艳丽！
羽翼妖冶地震动间，五具骷髅象灵隼一样扑向了战神殿下一本四法象，每一个骷髅竟然对上了一个法相，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五架临时凑出来的骷髅竟然有和战神一战的实力！而且，每一个骷髅都是硬碰硬地迎了上去，尤其是使用战锤、长剑和幻化成战熊的骷髅，全力对抗中，神器和鬼器对抗中，金色、红色、绿色的火花四溅。
黑衣少年转身看着有些发呆的光明神，眉目间带着盈盈笑意：“我……当然不会直接和你们一战，要知道，如果那样的话，或许会有人说我以大欺小，实在是胜之不武。这样吧，我再找一些帮手来和你一战，我到要看看，经过了这漫漫岁月，创世神界是否真的有所长进！”
说着，少年再次拿出了一颗绿色的珠子，嫩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撮动，珠子应声而碎，无数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似乎要向天地间逃遁，少年随手圈动，竟然把所有的绿色光芒全部握在手中，随后，白皙的手轻轻地洒向大地！
绿光象雨点一样，瞬间劈劈啪啪打在地面上！
仅仅过了数息！
圣殿前的地面突然动了……就像有无数鼹鼠在地底奋力穿行！
突然！
一只黑色带着布屑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手指蠕动中，布屑和腐肉在空气中化成粉末，最终露出了白色的手骨……
仿佛听到了命令，圣殿前瞬间红色土壤漫天飞扬，一具具白色手骨从地底伸出……
围观的居民们被吓的脸色苍白得向后面躲去，就连凌云这样身经百战的勇者也不禁脸色微白！
无数的手骨愣了片刻，快速挖起红色的土壤，一个又一个的红土堆出现在了，紧接着……在土坑中竟然站起了一具又一具的白色骨架！
对于魔法历6年夏2月30日在圣殿前的百万居民而言，那一天，就像一场梦，一场永远无法从梦中挥去的梦魇!所有围观者，从那一天开始，就无法真正进入睡眠状态，只要精神一恍惚，那一天的景象立刻不召自来！
如果说开始的五具骷髅还具有一定可观赏性，那么随后爬起的数以千计的骷髅，简直把浩瀚天地变成了阿弥地狱！
更让人们奇怪的是，这无数的骷髅从诞生的一刻起，就似乎是一只军队！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每一片骷髅中总有几个很快站了出来，他们上下颌骨磕动中，眼前的骷髅们快速列队；骷髅军官们顺着自己队伍跑过去，似乎在统计着人数，接着，挥起白色的手臂，带领骷髅战士列队集合。
一群一群一簇一簇的惨白色骷髅很快在圣殿前排成了长城一般的队伍！
接着，三个身材高大的骷髅大步在队伍前走过，就像威严足以号令天下的大将军！一列又一列的骷髅整齐地向这三个骷髅行扣肩礼！
震惊！诡异！恐惧！所有人类心中，大概只有这三个念头！
凌云和忽而都突然鼻子一酸，两个人在同一瞬间发现：这支骷髅军队，行的竟然是北部联邦军队的军礼！两个人由于匆忙赶路，对于圣殿的由来还并不十分清楚。
“年轻人，来吧，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这些小礼物，是否和你的心意。”黑衣少年轻声说。
“阁下……似乎欺人太甚！”光明神脸上已经没有了赏心悦目的温文尔雅：“阁下！难道……”
“算了吧，你连六翼天使都召唤出来了，刚才你怎么不说欺人太甚了？不就是认为我在这一界孤掌难鸣么？哼……太做作了吧。”黑衣少年语气中已经有鄙夷：“我虽然看不上创世神和龙神，不过，好歹他们不会象你这样。来吧，还是一战吧，一战决定这座殿堂的归宿，说实话，我对它还是挺满意的。”
少年顿了一顿接着说：“虽然……六翼天使和四翼天使的战力确实非凡，不过……我想……量变总会引发质变。我到要看看，这6000多位骷髅战士，是否有能力和这些天使们同归于尽！”
光明神扭头关注了一下战神的情况――战神确实拥有着无上的战力，五架骷髅完全处于劣势，但是，由于骷髅中有一个能够射出霹雳一样箭羽的弓箭手，战神的四个法相对于暗绿色的箭羽都相当顾忌。起码，一时三刻不可能解决战斗！
光明神无奈地摇摇头，示意身边的天使们不要有任何动作，再次转身看着黑衣少年，语气异常坚定的说：“您，可能不在乎这些随手召唤而来的属下，但是……我……不能！”
说着，殿下随手指了一下六翼天使：“这位，是在诸神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天使首领，如果不是他和他的兄弟们，或许，神界早就不存在了。而这几位，”光明神把目光又转向了四翼天使：“他们都是在主神大战后期诞生的新生代，与其他世代的天使不同的是，他们中相当一部分根本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他们在自己刚刚能飞翔的一天起，就在为维护这个世界而奔波！最后那些年，虽然，在父神大人的领导下，我们节节胜利，但是……作为神界的主力军，他们和他们的兄弟姐妹们有多少人倒在胜利前的一战！那些年出生的天使，70%以上，全都战死了。还有这些两翼天使，他们中大多数人的父母都是诸神大战的勇士，几乎每一个人都曾经身受重伤。”
“死神殿下……”光明神这个称呼刚刚说了出来，百万人群应声发出的惊讶声竟然在天地间汇合成雷鸣声！死神！难道这个人就是死神？！在尘世间，从来没有人见过死神的真面目，从来，人们只是把弯弯的长柄镰刀作为死神的代表，想不到，隐藏在黑暗之后的死神竟然有着这样一副堪称绝世俊美的容貌。
“死神殿下！”光明神不得不再次确认了这个惊世骇俗的称呼：“于理，作为神明，为了维护自己的庙堂，我必须一战，就象战神殿下一样，因为，我也心中也熊熊燃烧着无名之火……”
所有人都能够听出神者话语中的无奈和愤满！
“但是……”神者话锋一转：“于情，我不能这么作！如果遇到外魔相侵，我和我这些部属们为了维护天地正义，即使战至最后一人，我们在所不惜！但是，为了争夺自己的庙堂，我……不可能让他们中任何一人受到哪怕最轻微的伤害！还有，我也不希望，为了争夺这一个庙堂，在大战中，让这些无辜子民再次受到伤害！阁下，你赢了，这里……我让给你！”
说完，光明神殿下转身面向神殿前无数民众：“子民们！我，还有战神殿下，非常感谢天下子民用自己的虔诚为我们修筑的这座无比辉煌的殿堂！我相信，普天之下，纵横数万年，没有比这座殿堂更加伟大的神庙，也没有比在场的子民们更加虔诚的信徒！可惜，为了满足死神殿下的要求，我们不得不放弃这里。子民们，让神界的光芒，永远笼罩着你们，坚定你们的信念，我将赐福于你们。”
说话中，光明神殿下轻轻舞动手臂，乳白色的光芒带着一股异香漫天而下，在白色的光雾中天花乱坠，圣洁的白色花蕾轻轻落在了百万民众的身上，花开花散。百万民众被主神真挚的话语感动的热泪盈眶！作为一个神者，能够为自己的部属和自己信徒，毅然放弃美轮美奂的宫殿，这是史无前例的。
“散去吧，散去吧……离开这这里……追寻着教廷的使者，让我的恩泽永远伴随着你们！”
每一个围观者都听到神的声音，下意识遵循着神的旨意，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向花语平原的深处远去！远远看去，无数人群象潮水一样向四外散去。
黑衣少年万万想不到，光明神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作出这样的事情！死神界和神界始终有着相通的虫洞，对于创世神界几位最具有实力的主神脾气禀性，黑衣少年多少都有所耳闻，无论如何，光明神也无法与谦谦君子这样的词划等号。紧接着，光明神作了一件更让黑衣少年吃惊的事情。
乳白色光芒闪动中，光明神扑向了战神文官本相，金银两色光芒一闪，已经怒火漫天就要爆发的战神竟然和光明神同时消失了！
微微一愣中，黑衣少年明白了光明神的用意。在任何一个造物者的殿堂中，战神都是脾气最大，性格最为耿直的神明，即使是造物者都很难让战神低头，更况且，是面对另外一个世界的主宰。如果光明神不带走战神，怕……这个性格火爆的人，肯定是不死不休。那样的话，光明神刚才的举动岂不是白费了？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圣殿，转瞬间，安静的可怕！如果不是有些信徒留下的坐骑，没有办法想像出，这里就在一刻之前还有百万之众。
天地间，只剩下在高台上的黑衣少年，还是失去了目标有些不知所措的五鼓卫将以及众多刚刚召唤出来的骷髅……当然，还有台下两位白衣龙骑士。
凌云和忽而都两个人都没有走――光明神殿下刚才的语言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神志。在尘世界，有一句话：“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这句看上去很俗气的话，其实……来自神界，而且，这句话在神界是至高无上的原则之一。当然，在上位神语中，这句话的原文比这句话要深奥很多。神祉，不论是来自哪一个方向的神明，只能把自己的意志影响到信奉自己的人类脑海中。而且，如果一个神明没有任何人信奉，那么，他在神界也没有任何地位――因为那样意味着他根本没有自己的神力来源。
所谓的神明降福于人类，并非是一种完全无私的举动，从根本上而言，只是神明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和实力不得不投下的饵料而已。
北部联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冰天雪地中，居民们遇到了问题，更多祈祷的是冰雪精灵，而不是教廷的光明神，因此，光明神的意志根本无法影响两个少年，更况且，两个人对于高台上这个酷似池傲天而又有着死神称号的人，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毕竟……或许只有这个人才能够回答出――池傲天阁下到底身在何方？难道……池傲天真的已经……否则，为何这个人会借用池傲天的容貌？
想不到的是，黑衣少年竟然在台上冷笑着冲两个人招手――两个胆子颇大的少年背后顿时被冷汗打湿……
第6章神亦无能
忽而都眼睛中露出了一丝恐惧，凌云无奈地苦笑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必然也有着类似的神色！毕竟，死神……这个名字太可怕了，只要是人类，都从心底在畏惧着这个名字。
两个少年互相用眼睛鼓励着，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上去……步履维艰这个词用在此时的两个少年身上一点不夸张，两个人甚至是脚下有些晃动。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出生入死和面对死神谈笑风生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层面，前者易后者难……大难！
更况且，就在数十阶台阶上，还密密麻麻站满了白色的骷髅人。
两个少年行走间，突然发现了几个骷髅微微动了一下，凌云和忽而都下意识地同时扭头看去，哦，正是那三位身材最高大的军人还有他们身边的数个看上去地位低一些的军人。
忽而都突然感觉到凌云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抬起头才发现，身边的兄长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白衣少年勇者嘴唇微微颤动着……
“巴……巴……巴尔巴斯叔叔……”
这句话，仿佛是从地底传出来的呻吟，轻轻地但是有极为有力地拨动了忽而都胸膛下最脆弱的心弦！
忽而都作为小佣兵团的新进佣兵，仅仅是因为好运气而成为的龙骑士。
凌云不是如此，作为小佣兵团第二梯队的最重要干部之一，凌云加入小佣兵团的时间甚至早于池傲天，而且，当时在冰封大陆上小佣兵团只有一个主官，就是巴尔巴斯。凌云对于这个父辈实在是太了解了。眼前这个上下齿骨微微碰动的骷髅，左手缺尾指，右手无名指缺一节……在凌云的记忆中，小佣兵团战死的长辈巴尔巴斯正是如此，凌云甚至还记得，隆用“8284”这个词来诋毁巴尔巴斯，隆说，这四个数字不仅仅是巴尔巴斯名字的谐音，更是直接刻画出了巴尔巴斯手上的伤残。以隆和巴尔巴斯过命的交情，这样的说法不算太刻薄，作小一辈的人当然不敢这么称呼老军人了。
脑子里快速闪现着过去的一切，凌云的双腿再也支持不住自己身躯的重量，咕咚一声跪倒在白色高大骷髅身前，泪水瞬间打湿了白玉石台……
“你们两个人过来，是我找你们，而不是他们。”台上黑衣少年平静地说。
凌云看眼前的骷髅几乎一动不动，想想，可能是自己搞错了，哪里有人死后变成骷髅人这样的事情，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拉着忽而都的手站了起来，两个人来到了黑衣少年的身边。
在这样近的距离，凌云和忽而都同时认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池傲天！虽然相貌酷似，但是，这个黑衣少年脸似乎不是用皮肤作成的，好像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质地。
凌云和忽而都同时低头行扣胸礼：“不知道阁下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你们认识池傲天？”黑衣少年脸上露出了微笑。
“是。池傲天是我们的副团长。”凌云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哦，我说呢，刚才为什么光明小神的神志没有影响到你么。”
“请问，阁下……难道真的是死神么？”忽而都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难道不像么？你认为死神应该是什么样？”黑衣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就连神圣巨龙都可以幻化成万物，作为神明，当然也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阁下为什么要变成团长的样子呢？”忽而都的语气并没有凌云那样礼貌。
“哦……我……见过的人类并不多，在送要离龙给池傲天的时候，刚好见过他一面，所以，只好临时弄了这么一个法相出来。”黑衣少年倒并不生气。可惜，这一段历史，小佣兵团中只有最核心的几个人知道，凌云和忽而都根本没有听过。
“死神殿下，”真的确认了这个人是死神后，凌云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我心中有两个疑惑，不知道上神是否可以告诉我。”有求于人，凌云的语气越来越客气。
“说吧，只要不是太核心的机密，我如果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
“上神幻化成为副团长的模样……是不是因为副团长已经……遇难了……”凌云极为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我，他是他，这只是一个法相，如果我幻化出本相，那就有伤天道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没有死。”
死神殿下说完这句话，两个白衣少年同时长长出了一口气，重重扣在两个人投上的阴影终于被揭开了盖子。
“那……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巴尔巴斯叔叔？”
“哦？这我哪里知道。”黑衣少年摇摇头：“我不可能管到每一个亡灵。”说着，少年招招手，台下高大的骷髅犹豫了一下，大步走了过来。
黑衣少年嘴唇轻抿，发出了尖历的声音，骷髅似乎听懂了，齿骨嗑嗑碰动。
“你说对了。他的前身是叫巴尔巴斯，而且，他也认识你。”
凌云和忽而都听到了这句话，两个人同时向白色骷髅跪倒，忽而都更是放声大哭：“叔叔……我……我没有救出你……我对不起你……”忽而都从离开花语平原之后，多少个夜晚无法入眠，对于少年人而言，见死不能救……而这个死者还是自己的长辈，这种来自良心上的压力太大了。
“死神殿下，您……能否不要把巴尔巴斯叔叔带回死神界？让他跟着我们吧……”忽而都转身跪倒拉着死神殿下的黑衣长衫。
“留下？”死神轻轻低语着：“这有什么用呢？就算留下来，他也只是一个活在记忆中的鬼魂而已。”
什么？两个少年还无法理解这样深奥的话。
死神白皙的脸上露出浓浓苦笑，这样的话，不要说眼前这两个还不到20岁的少年听不懂，就算是森林精灵这样最接近上位的种族也不会轻易明白，死神大概还是第一次这样有耐心地和人类解释这个问题。
死神界，是一个只有昨天而没有今天和明天的世界！
被收入死神界的亡灵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天地，在那个世界中，没有彩色，而只有黑色、白色、灰色、灰绿色四种颜色！即使死神殿下，也是如此。而且，在这个世界中，除了死神和他创造出来的极少数智慧体，其他……所有的一切亡灵，不论生前的能力如何，不论生前的地位如何，他们全部都生活在自己的记忆中，他们现在的躯体并不会主动思维，他们的脑海中，只能不断回忆着前生往事……直到他们的一切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就算他和你们离去，他也没有此时的思维，有用么？”死神这样的话象冰锥一样击碎了两个少年那一点点可怜的幻想。
两个少年心底一阵阵冰冷，真的是人死如灯灭！就连死神这样掌握时间万物的强者，竟然也不能赋予死去的人以思想的能力……不……更准确说是延续生前思想的能力。
“殿下！我还有一个问题。”凌云再次平静了下来：“既然上神神通惊天，而且，天下亡灵都归殿下所管，那么……我想恳请殿下，我们的叔叔池寒枫将军，现在能否召唤出来呢？”
死神殿下稍微顿了片刻：“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生命体死后都会进入死神界，比如说，你们提到的那个男人。尘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名去。所以，大部分人在死去的一瞬间，他们都留下一些遗憾或者一些贪欲，只要，有所求，那么，这个生命体死后就会吸入死神界，成为死神界的最弱小的亡灵之一。”
再次顿了顿，黑衣少年接着说：“当然，亡灵并不一定都存在于死神界――事实上，死神界的亡灵我也无法召唤到这个世界上。你们不要惊讶，如果我在这里可以轻易召唤出死神界的亡灵，哼……”黑衣少年鼻子发出不屑的声音：“那……刚才那两位小神哪里敢和我正面说话。这个地方，是诸天世界中，地位最低层的，和死神界的距离太遥远了。”
死神殿下指了指巴尔巴斯和下面更多的骷髅军人：“只有一种亡灵，死后可能会留在这个世界上，那……就是在这些生民体死去的时候，生命里充满了最强烈的愤恨！这种愤恨，即使在九天之上的神界和在九天之下的死神界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比如，这五个被作成人皮大鼓的骷髅！他们都一样，他们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留下来，报复！报复这个世界上让他们死去的人！这种仇恨和欲望，超脱了死神界对他们吸引力，所以他们留了下来。”黑衣少年再次踱了几步：“在你们这个世界上，经常有人被人陷害或者欺凌至死，他们中常常有人说：‘死后变成厉鬼，也会来报复。’这，看上去是一种无谓的诅咒，其实……如果一个人在临死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或者有这样的想法，那根本是一种高级生命体与生俱来的咒语，成功施放这个死咒的生命体，死后一定通过各种方式比如梦境等等攻击他的敌人。”
“但是，这和池寒枫叔叔有什么关系？”
“池寒枫……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异类呀……”死神顿了顿，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人生本就是一场空空荡荡的梦，我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
两个少年莫名其妙得看着死神殿下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
“这句话，是那个被你们称为池寒枫的生命体说过的一句话，我很以为然。你们以为，能够这样直接顿悟生命而且说出这样话的人，会进入毫无光彩的死神界么？”死神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竟然有一丝遗憾的神色：“他死的时候，我在我的世界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那，是一种近似乎主神甚至是造物者才能拥有的王者气息，我这个庙小，还真的容不下这尊大菩萨呀……”说到这里，死神的话里竟然带出了极为遗憾的味道。
“那……他没有死，他的神志还在了？”凌云几乎激动得站了起来。
“不，当然不是！他死了，就像最伟大的王者……不……就像一个开天辟地的造物者一样，气壮山河地死去了。那君临天下的气息，只是一个悟透了时间、万物的伟大生命体诀然而然离去的尾声。唉……可惜了……一个卓尔不群的奇男子……即使在我的世界中，也可以感受到世界因他而生的风声水起。”黑衣男子语气中遗憾越来越重直到极点。
一时间，圣殿前，三个活着的生命体和数千具骷髅陷入了沉寂中，只能听到，两个少年泪水偶尔落地的清脆声。
“我走了。”黑衣男子恢复了平静，随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绿色结界。
“殿下……”凌云抢步上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让……巴尔巴斯叔叔留下来？”
“什么？”黑衣男子身躯停顿了下来，剑眉紧紧聚拢，良久，剑眉缓缓展开：“好吧，他们身上的怨气太大了，回到死灵界也不会安定。”说着，死神手掌在空中挥动，一丝丝绿色气息从众多的骷髅战士身上离开，渐渐地在死神手中重新汇聚成一颗略微小一些的鬼珠，死神把珠子重新收好。
随即，黑衣男子转身命令五具长着灰色骨翼的鬼雄：“你们，也不用回去了，但是，也不许离开这里，就留下守护这个殿堂吧。如果再有人在这附近杀戮，所有被杀者都感召成为亡灵吧。”
说完这句话，男子和绿色结界同时消失了。
事实上，这一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极为浓重的一笔。
首先，三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竟然出现在百万信徒的面前，而且动了手！后世所谓的众神大战，正是因为这一场发生在神明之间的战争，人类只不过是神明的棋子而已。因此，这一天，发生在三位神明之间的战争，被定为众神大战中最重要的分水岭之一，这一天，意味着众神大战真正的主角在迷雾中露出了自己的面目。
其次，这一天，鬼府神兵首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在此之前，各地遗迹中也曾经有过骷髅战士等亡灵，这些亡灵多是强者尤其是黑暗系牧师或者魔法师操控的无知觉工具。这些战力，与真正的具有记忆力的鬼府神兵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强大，是唯一能和鬼府神兵靠边的词汇。
再次，死神有名字么？有人知道死神的相貌么？在这一天之前，类似的问题全部没有答案，但是，从这一天之后，百万光明神的信徒都知道了，原来，死神就是池傲天！就是那个双手沾满百万无辜信徒鲜血的拥有绝世相貌的黑衣男子！随着吟游诗人在尘世间的流浪，池傲天，终于拥有了“死神”这个称号！
而这个称号，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