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惨叫一声,他刚才只顾攻击菱纱,忘了自己的防御,梦璃这一击又准又狠,自己头痛欲裂,“夺魂”之术已然无法施展,回身猛扑向梦璃,突然身上的道服又起了火,哀嚎一声,竟然站立不稳,扑倒在地。天河、梦璃不敢大意,连忙又补了几招,眼见淮南王浑身是火,面孔被雷电劈的漆黑,已无还击之力,这才松了口气。
淮南王集中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望向三人,话语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本王……本王还要千秋……万代……与……天同……寿……我不甘心……我……诅咒……你们……”一声巨响,形体轰然炸裂,化作无数怨魂,就此消散。
菱纱擦了擦冷汗,道:“好险,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去见玉皇大帝了呢。”梦璃长出了一口气,道:“幸好我们阻止了他,这淮南王生前修仙不成,心里怨恨极重,若是让他跑了出去,真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菱纱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总之啊,都怪那臭老头不好!明明没有成仙,还故弄玄虚,浪费人家感情!唉,还以为真的能找到长生不老药呢,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
梦璃见她念念不忘淮南王的仙丹,不由疑道:“菱纱,你在找那种药,莫非是想长生不老吗?”见菱纱不回答,似是默认,叹了口气,道:“也许……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可是人生在世,虽然只有短短数十年,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上百年千年,那样的日子,岂不是更让人痛苦……唉,长生之法,人人艳羡,却又有几人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忽然听见菱纱悲愤地打断了她的话:“不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我——”
梦璃与菱纱这一路走来,只觉她生性开朗、活泼乐观,说话总带着三分俏皮、三分可爱,没想到此时菱纱的声调竟如此悲伤,透着那种渗入骨髓的心痛,不由得惊呆了。天河却见过两次菱纱的悲伤之情,心知梦璃的话一定触到了她心底的痛处,才会使她如此悲痛,想要劝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急道:“菱纱,你……梦璃她不知道……你别伤心……”
菱纱转过头去,眼里闪动着泪花,几乎是哽咽着道:“……我……我要救人,我要找到长生药,救整个村子的人!如果我找不到,他们就要永远永远受苦下去……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梦璃满脸歉意,低声道:“都怪我不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
菱纱擦了擦眼睛,转过头来,摇了摇头:“谢谢,可是……这是我们韩家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了……”天河见她情绪好了些,喜道:“呵呵,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帮你一起找那个什么药好了!想不到,原来菱纱你不是只会玩,还像爹说过的一样,要救人于水火之中——他说这种人最了不起了!”
菱纱的脸微微一红,嘟囔道:“什、什么啊,你这野人突然说这么正经的话,真让人反应不过来……”天河却笑着对梦璃道:“梦璃,你说过,看一个人顺眼,就会想要嫁给他对不对?”梦璃点了点头:“是啊。”
天河笑道:“那好啊!菱纱,我越看你越顺眼,干脆我嫁给你,以后我们俩都一起玩,找什么东西也可以一起找!”
天河话一出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菱纱、梦璃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天河,一动不动,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丹室中忽地安静下来,三人之间,彼此呼吸可闻。过了片刻,梦璃实在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菱纱的脸却是越来越红,如同发了烧一般。天河感到气氛不对,小声道:“菱纱,我、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菱纱再也站不住了,狠狠地捶了天河一拳,羞怒交集:“你!你白痴啊!猪头!什么嫁、嫁给我!我才不要你这种野人!不、不对,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气死我了!不晓得是不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遭报应才遇到你!”只觉脸上像着了火一样,再也呆不下去,捂着脸向一旁跑去。天河急道:“菱、菱纱,你别走啊……”见菱纱跑开,便想追过去。
梦璃笑着拉住了天河,问道:“云公子,你看菱纱很顺眼,所以就想要‘嫁’给她?”天河点头道:“是啊。不过,我、我看你也很顺眼,可以的话,我嫁你们两个,以后我们三个都在一起玩,找什么东西也一起找!”梦璃好容易忍住笑意,摇头道:“云公子,只有女孩子才能嫁人,男孩子是不能嫁的。”
天河听了梦璃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急道:“啊,怎么会这样?那男孩子岂不是很可怜?”梦璃又是一阵窃笑,她虽然听说天河自小在山上长大,不懂得世间之事,却也没想到他竟然傻得如此可爱。见天河一脸又是疑惑、又是焦急的表情,笑道:“云公子,不用想那么多了,至少现在菱纱没那么伤心了,我们也快点离开这儿吧。”走到菱纱身旁,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菱纱也不由得破颜而笑。天河虽是满腹不解,但见菱纱开心起来,自己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许多。
天河等人走出丹室,回到大殿之中,只见此时地宫中的鬼魂已消失大半,残存的孤魂野鬼知道三人厉害,避之唯恐不及,再也不敢上前挑衅。菱纱恢复了精神头,在四周略微转转,便找出了出路所在,领着二人七拐八拐,不久便由另一条地道出了地宫。三人从一个被树木遮盖着、极其隐蔽的出口处出来,来到了一条山路旁。
地宫里的空气甚是浑浊,三人一回到地面上,陡然闻见外面清新的空气,混着四周青松翠柏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均是神清气爽、胸怀大畅。菱纱看了看前方,笑道:“嗯,没错,我记得这条路就是通向陈州的捷径!我们脚程快些,午后就可以到陈州了!”却见天河向一旁林中跑去,菱纱奇道:“喂,你干什么?”天河答道:“哦,那个……”边说边跑,转眼间跑出十丈开外,两人已听不清他的话语了。
菱纱跺脚气道:“什么嘛,没说完就自己跑了!”梦璃却微笑道:“大概云公子要方便一下,不好意思说,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他吧。”
天河却不是要去方便,他刚才看见有一只蓝色的鸟在林中飞来飞去,心里微微一喜,心想这下今天的午饭又有着落了,拿着梦璃所赠的“玉腰弓”和“这是剑”就奔了过去。到了面前,不由得又惊又喜,只见那飞着的却不是什么鸟,而是一只通体蓝色、背生双翅的动物,长得颇有些像幼年的山猪,只是头大得出奇,几乎占了整个身体的一半大小,一张脸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巧可爱,咿咿地叫着什么,它对面是一只巨大的蛤蟆,足比一般同类大了三倍不止,盯住那只“山猪”,嘴里长舌不住吐出,想缠住它一口吞掉。那“山猪”连连飞转躲开,叫声也越来越急,天河眼见午餐就要被夺走,哪里肯罢休,冲上去对着蛤蟆就是一剑,那蛤蟆吓了一跳,头也不敢回,急忙没命地跳走了。
天河得意道:“看来蛤蟆也没什么了不起,不知道梦璃干嘛说它算什么吉物……实在太弱了!”看了看那只会飞的猪,暗想:“嗯,看样子这只猪皮也很薄,应该不用剥皮,直接烤了算了……”只见那只猪围着天河前后飞舞,脸上表情甚是喜悦,咿咿呀呀地叫着什么。天河见它会飞,初时还有点担心捉不住它,见它只是围着自己飞舞,心里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奇怪:“咦,这只猪怎么不逃走?跟其他的猪不太一样……唔,怎么给我一种感觉,长得很有勇气的样子。难得见到这么勇敢的猪,居然不怕我,了不起!”
那只猪飞到天河面前,连叫数声,冲天河点了点头,脸上笑开了花。天河仔细端详,只觉得这只猪长得实在太小,不由泄气道:“唉,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你吧,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哈哈,记得多吃点,把自己养肥一点。”见它长得实在可爱,不由得稍稍起了喜爱之情,摆了摆手:“再见了,会飞的猪~呵呵,以后就管你叫‘勇气’吧。”转身向来路走去,不一会,就回到了菱纱和梦璃身旁。
菱纱见天河回来,不满道:“喂,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咦,天河你、你身后那是什么?”手指着天河身后,惊讶之极。天河回头一看,只见勇气飞在身后,见天河回头,又冲他笑了一笑。
天河笑道:“你说它啊,我也是刚见到这只会飞的猪,它叫‘勇气’……咦,它干吗跟着我?”看见勇气一直跟着自己,也是一奇,心里大为高兴:“太好了,这只猪居然一直跟着我,那这样下次烤肉的时候岂不就可以……哈哈、哈哈哈……”脸上不禁笑了出来。
菱纱又好气又好笑道:“喂,你又傻笑什么?有点常识好不好,猪怎么可能会飞?”天河奇道:“它难道不是猪?我看它的叫声跟山猪‘哦咿~哦咿~’的声音差不多啊!应该是一个种类的吧?”勇气连连摇头,发出呜呜的叫声,梦璃侧耳倾听,问天河道:“云公子,你是不是从怪物手里救下了它?”
天河笑道:“是啊,不过,应该说是抢下它,呵呵。”梦璃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了,它说,它是一只五毒兽,不小心被一只成精的蛤蟆盯上了,差点被吃掉,多亏你救过它一命,它很感激你呢。”
菱纱奇道:“梦璃你、你能听懂这小东西说的话?”梦璃道:“嗯,我自幼就能辨识一些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听不懂的话,小时候还不觉得,渐渐长大了,才明白我和别人不太一样……”说着说着,语气竟有些落寞,又有些不安。菱纱见她神色,笑着劝道:“好梦璃,这有什么的,天赋异禀是好事啊。我要是也有这种本事,那可要高兴死了!”又仔细瞧了瞧勇气,感叹道:“原来这就是五毒兽呀!我以前听家族里的人说过,那是一种很了不得的仙兽呢,它们孕育的五毒珠能解世间百毒。真没想到,竟然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只。”
天河越听越糊涂,问道:“这个什么‘无毒兽’到底是不是猪啊?还有啊,它干嘛要跟着我?”勇气又是一阵呜噜噜的说话,梦璃道:“它说,你救它一命,它很感激,它还想认你做老大呢。”菱纱笑道:“这小家伙,真是太可爱了,想不到它还懂得知恩图报呢。”心里对勇气一下子喜欢起来,伸手想要摸摸它,勇气却飞开了,绕到天河面前,咿咿地叫起来。
天河却是挠挠头,有些不解地道:“但是……我不想当什么老大啊,我还以为它是会飞的猪,想把它烤来吃,不过那个什么仙兽,也一样可以烤吧?”话刚出口,勇气好像听懂了一样,吓了一跳,连忙飞走了。菱纱大急,伸手想拦住勇气,却没拦下来。
菱纱眼见勇气飞走,气得直跺脚:“有没有搞错啊!你这野人,它这么可爱,你居然想吃它!”天河摸摸头,道:“可是……”菱纱怒道:“可是什么!讨厌!都是你,把它吓跑了,我还没有好好瞧上一眼呢!”
梦璃见菱纱生气,温言道:“算了,它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宠物,让它自由自在地飞,不是很好吗?”说话间,勇气已经飞远。天河只不过损失了一顿将来的烤肉,倒也不以为意;菱纱却如同失去了一个要好的朋友,一脸悻悻之色,颇有些不甘心。但见勇气已经消失无踪,也只好作罢,三人继续向陈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