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锐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个医官正想把他抬上担架。他挣脱开两人的扶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找寻自己所在的方队。走到原来的位置他发现,跟他一竖排的后面的两个人没了;很显然是最后面的一个人先晕倒,砸到了前面的小个子,后者又把自己扑倒了;不过自己爬了起来,而小个子已经躺在担架上了。他站了回去,霍克低声问:“怎么又回来了?”
“妈妈说过,除非你没那能力,否则你就得把任务完成到底;若我没醒也就算了,可惜,我醒了。”
“你妈妈是个伟大的女人。”霍克微微一笑。
杨锐也以一笑回复。经过这一折腾,尽管还是很累,但杨锐已经基本恢复了神智,还可以继续去忍受这非人这的训练。可能是霍克对妈妈的评价给了他一些信心,杨锐在心里又点燃了挑战的火焰。“妈的,谁怕谁啊,来吧!”他暗自骂道。
正当男孩盘算着如何面对下面的折磨,小楼的门开了,两个上尉军官走了出来。在方队前站定后,为首的那个往三个方队扫了一眼,然后开始从右到左“检阅”队伍,并用冷峻的眼神逐个审视每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士兵。“奶奶熊的,这里的人怎么都爱相面啊?”杨锐想。这时,军官走到他的面前。
“中国人?”
“是,长官。”杨锐大声回答。
“很好,声音很响,看来你还有足够的力气。”语者表情依然冰冷,但在目光中透出一丝满意。
“完了。”军官走开之后,霍克嘟囔。
杨锐想了半天也没明白霍克的话,问却不好问。此时军官已经回到方队的前面,他又环顾了一遍,用低沉而又让人敬畏的语气说:“先生们,欢迎你们来到‘西塞德’军营,同时也恭喜你们完成了‘猎狗’的第一个训练科目。我叫默菲,詹姆士默菲,是你们的队长;我后面的是卢克夫副队长;以后,我们就要生死与共了。我对你们能在四十多度的烈日下站了三个小时感到很高兴。至于那些人,”他看了一眼已经被抬到背阴处的小个子他们,“我会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补上这一课的。而作为对你们这些硬汉的奖赏,我给你们一个在海滩散步的机会,时间是一个小时,距离是一万米,也就是从南到北五个来回,这足能让你们欣赏到海滩上的每一处景色,相信你们会喜欢的。记住,一万米,少一米都不行,完不成的没有资格吃晚饭。现在到门口领取你们的装备,开始散步!”
“妈的。”霍克在向右转,准备排队领装备的时候低声骂道。这时,杨锐算明白他那句“完了”是什么意思。“完了,死定了!”男孩有些怀疑——当初硬爬起来,回来挨晒是不是神经出了毛病。
营地门口已经摆上了几条长桌,后面站着几个士官,桌上以及士官后面堆满了武器弹药、防弹护甲和其它装备,站在一旁的道格拉斯扯着嗓子喊:“保持顺序,这不是救济粮,用不着抢,给我排好队;前面的动作快点,再快点;别在这里换装备,到外面换,嘿,你,你挡住别人了……”
杨锐提着两手的东西跑到门外,跟所有人一样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开始一件一件地往身上装备:先是别着五枚手雷、一个急救包和水壶、军刺的腰带,重近十公斤的防弹护甲,装有七八个弹匣和十多个木仓榴弹的子弹袋,绑在腿上的手木仓,插进靴子里的匕首,电子头盔,不知被装进什么重物的背包,戴在左腕上的P35自卫武器,最后他拎起死沉的M40自动步木仓。一身下来,杨锐估计至少能有三十公斤。
穿戴好,他正准备列队去执行所谓的“散步”任务,身后却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本来就很疲惫的他差点被身上的重量压倒。他气愤地回过头,只见大田友三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你干嘛?”
“你挡着我了,支那人。这里是军营,不是你这种动作缓慢的蠢猪待的地方,识相的就快点滚回你那下三滥的国家去。”日本人得意地说着,旁边他的几个同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在这傻笑什么,还不快点,不想吃晚饭了吗?”没等杨锐反击,霍克跑了过来。“大田,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给我滚到队伍里去。”
几个日本人无趣的走开了,霍克领着杨锐也向队伍跑去。
“还好我动作快,你们要打起来,全班今天都没饭吃了。”“散步”的路上,霍克分外侥幸地说。
“我不会打他的,”杨锐看着前面那晃头晃脑的大田说。“他是下士,打他我会上军事法庭的。”
“你还真有心计。”霍克感觉眼前这个男孩比他想象的要成熟,只不过,他的相貌和他的内心有些不符罢了。
“不许喝水!”跑在队伍外面的副排长突然喊了一句,一个正在扭水壶盖的士兵悻悻地收起手里的东西。
“给水又不让喝?什么意思啊?”本来也想喝点的杨锐不满地嘟囔。
“那水的任务就是给你增加半公斤的重量。”
听了霍克没理找理的话,杨锐就觉得嗓子里一热,鼻子里仿佛冒出了一缕青烟。“这不是要整死人么?”
有人起头,唱起了他们刚刚学会的混编特种部队的队列歌,随即所有人都跟着唱起来:
“我们是一文不值的狗屎,
我们是无人知晓的杂碎,
我们是没有自我的垃圾,
我们还是让敌人丧胆的精鹰;
我们曾是乡巴佬的步兵,
我们曾是天杀的伞兵,
我们曾是鬼一样的陆战兵,
而我们现在是无畏的混编特种兵。
嘿,嘿,姑娘们,
原谅我不能跟你细语缠绵,
我现在只想让地上的杂种听到我的呐喊;
嘿,嘿,姑娘们,
原谅我不能跟你起舞翩翩,
我终究会给你阳光下属于我们的乐园。
好了,好了,让我们冲吧,
把无耻的地上狗打烂,
把他们的尸体在太阳下晒干;
好了,好了,让我们干吧,
去夺回曾经的家园,
愿上天保佑我们能活到明天。”
拌着振振海潮,那抑扬顿挫的歌声仿佛是一群困兽发出的低嗥;而这群困兽现在却被禁锢在这个海滩上,无聊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