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 -。偷来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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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  - -。偷来的哈!

楼层直达
Justin_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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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2 0
面对一个蝎子般狠毒的自己,爱情,能挽救世界吗……
  
    “杨哥,阿德……阿德被人杀死了!”电话那头传来悲伤的哭声。
  
    给我打电话的是个女人,叫池小幽,是国内小有名气的恐怖小说美女作家。阿德是她的丈夫。
  
    我突然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大吃一惊,手上一抖,刚拿在指间的咖啡杯哐啷一声掉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不是在开玩笑吧?”我难以置信,昨晚还跟我一起喝茶聊艺术的阿德,今早就变成了一具死尸。阿德为人很和善,是我们这一圈的老好人,谁又会杀死他呢?
  
    “谁会开这种玩笑?阿德真的被人杀死了,尸体就在我边上,我现在好怕,你能立刻过来一下吗?”池小幽显然十分恐慌。
  
    看来这事真不是闹着玩的,我嘱咐她马上报警,并保护好现场,我这就赶过去。
  
    挂上电话,我心急火燎地披上风衣,骑着那辆铃木隼摩托,以150码的速度往阿德家狂奔。
  
    到达他家的时候,天刚刚大亮。**已经早一步到了,屋子外边停了三四辆警车,警灯在闪烁。警戒线外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旁边有五六个**维持着秩序。屋里被封锁了,除了警务人员,谁也进不去。
  
    不一会儿,我看到长发凌乱的池小幽被两名**带了出来,向警车走去。
  
    “小幽!”我对她喊,她回过头看到我,眼里闪出求救的光芒。
  
    “杨哥,我不是凶手!阿德是被别人杀的。”池小幽哭喊道,但两名**把她推入了警车的后座。
  
    警车呼啸着开走了。
  
    “小幽,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冲着远去的警车喊道。
  
    几个星期后,灵江市金鞘律师事务所。
  
    “杨先生,这个案子的档案我看过,好像比较棘手。”主任律师金钟背靠椅子,微微叹气。
  
    “为什么?小幽是不会杀人的,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且跟阿德又没有矛盾,她没有杀人动机。”我站了起来,有些急。 
  
    “杨先生,稍安勿燥。”金律师让我坐回去,“虽然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但从案发现场看,池小幽的嫌疑很大,因为**赶到现场时,所有的门窗都从里面封闭着,也找不到其他人的指纹和腿印。凶器是厨房里的一把水果刀,这把刀贯穿了阿德的整个颈部,就像这样。”
  
    金律师用食指比划着,指着自己的喉咙,我的眼前突然闪现出阿德被害的惨相,打了个寒噤。
  
    “虽然池小幽坚称感觉到有人进来,也听到厨房里的响声,但她提供不出凶手的任何情况。最不幸的是,那把凶器上只留有她的指纹。所以**当场就逮捕了她。”金律师继续说。
  
    “可是,小幽虽然以写恐怖小说为业,但在现实中,她却手无缚鸡之力,而且非常善良,这一点我们朋友都可以作证。一个这样的女人,又怎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用一把水果刀刺穿人的颈部?”我问。
金律师露出老成的微笑,说:“杨先生说到点子上去了,对,这就是本案最大的疑点,所以我说,这个案子比较棘手,但并没有说完全不可能。被害者是一击毙命的,这样的杀人效果,即使是一个壮汉也不一定能做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金律师说。
  
    我呆了呆,一个职业杀手会去要一个职业画家的命?阿德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的背后不觉有一股冷意
“池小幽在讯问笔录中提到,案发时,她正在卫生间梳洗,听到阿德在厨房说了声‘你怎么在这儿?’,接着便传来有东西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当她跑出去时,就看见阿德躺在了血泊中。如果我们假定池小幽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死者的最后一句话就至关重要,至少它向我们透露出一个信息,真正的凶手,有可能是阿德的熟人。”
  
    熟人?我的脑里飞快掠过朋友们的身影,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熟人跟阿德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甚至连小摩擦都没有。谁也不可能是凶手。
  
    “杨先生,这只是我们的推测,警方和法律都是讲究证据的,虽然池小幽坚称她不是凶手,但却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证据来,这是一个很致命的地方。”
  
    我又激动地站了起来:“金律师,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小幽,她真的是无辜的。”
  
    “我会尽力的,不过我们这段时间的重点工作应该放在收集有利的证据上。”金律师平静地说。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池小幽竟然在**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甚至比听到阿德被杀的消息还要惊愕。可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一个**朋友,他在小幽关押期间,一直关照着她。他的消息绝对可靠。 事情来得很突然。那天清晨,大雾,四名**押着池小幽,从临时关押点转移到灵江重犯看守所,途经狸猫岭隧道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据当时在场的**回忆,当警车驶入长长的狸猫岭隧道时,黑黑的隧道里充斥着浓得连灯光也失去了作用的雾气。
  
    为了安全起见,负责押送的**队副队长张涛命令把车速减到最慢。警车就这样在似乎永远也开不出头的黑暗隧道里小心地行驶着。
  
    行至隧道三分之一时,他们赫然看到了前面灯光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也许是因为在雾气中的变形,这个人影显得异常高大。
  
    在封闭的汽车隧道中忽然出现诡异的行人,这连平时见过世面的**们也大吃一惊。
  
    可是,当了车子开到原本应该是那人站的地方时,他们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前后都还是乳白色的大雾。
  

正当他们诧异之时,听到后车厢猛然轰隆一声响,像有人在上面重重捶了一拳。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张涛问。警员们都紧张起来。
  
    驶过一小段路,又听到重重的轰隆响,这样,每隔十几米,就会听到同样的声音。警员们觉得不对劲,便把车靠边停下来。两个警员下了车,去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了怪响。可是检查的结果,车子没有一点故障。
  
    他们在浓雾里感到了寒意。为了顺利完成转送犯人的任务,避免节外生枝,张涛副队长下令加快车速,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这时候,原本沉默的池小幽突然兴奋地说:“是他,是他来了,他来救我了!”
  
    “谁?”张副队警觉了起来,掏出手木仓。
  
    就在那一刹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辆摩托车,朝他们猛冲过来,警车被迫打了个急转,重重撞上了隧道壁。
  
    接着是一片黑暗。慌乱中,他们都明显感到有人在逼近,但他们却看不到他。
  
    “小心犯人!别让她跑了!”张副队高喊道,去抓池小幽的手,但却抓到一只男人的手臂,这只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凸起的伤疤,一迟疑间,那男人在他后脑重重击了一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个警员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隧道地面上,旁边只剩下车门大开的空空的警车,池小幽早已不见了。

事后,令警方感到困惑的是,在出事的当时,道路监测上并没有显示有任何摩托车进入隧道,连其他车辆都没有。
  
    我听完那个**朋友的转叙,心里阵阵发怵。
  
    池小幽到底被谁救走了?那个骑摩托的神秘男人是谁?是否就是杀阿德的凶手?他为什么要杀阿德?又为什么要救小幽?
  
    在送走那位朋友后,我满脑子疑问,陷入软沙发里沉思,却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开始让我如坐针毡,但却想不到具体的原由。
  
    我来到洗手间,用冰凉的自来水冲脸,这样也许会让我好受一些。
  
    就当我用毛巾擦手时,猛然发觉,为什么刚才在听完这个诡异的故事时,我会感到不安。
  
    我看着镜子,慢慢捋起我的袖子,我的右手臂上,也有一道伤疤,又长又凸的伤疤。那是三年前在灵岩山上与人飙摩托时摔伤的。
  



我顿时呆住了。
  
    池小幽已经上了A级通辑令,警方还发出了悬赏通知,只要有谁提供那个手臂上有大伤疤的摩托男人的线索,就可以获得1万元奖金。
  
    我开始感到莫大的压力和恐惧,因为警方犯罪画像专家给出几条特征和我都对得上号,包括身高、长相的推测。不断有熟人半开玩笑地问我,那些事是不是我干的,当然,我相信他们都是善意的。
  
    但我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一个和我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杀了我的好朋友,又把他的老婆从**手中掠走。他是谁?他做这些事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这几个问题几天来一直像蛛丝一样缠绕着我,挥之不去。
  
    已经三天了,池小幽还没有一点消息,**几乎翻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她。现在,她会在哪里?还跟那个可怕的男人在一起?
  
    这个才华横溢的美女作家,一夜之间,竟沦为亡命天涯的疑犯,造化真会弄人。
  
    夜已深了,我叹了一口气,坐在灯下,翻开池小幽借给我的一本恐怖小说,这本小说并不是她写的,书上的作者署名,叫李异,小幽说,他是她的圈中好友。
  
    小说很有趣,说一个恐怖小说作家,在一个恐怖阴森的楼里听镜子的灵魂轮流讲故事,一个小时讲一个故事,从天黑一直讲到天亮。 这本书的书名叫《十二颤栗》,鬼魂们讲的十二个诡异故事都挺有意思,不过,在深夜里读这样的小说,总让我感到后背有些毛毛的。
  
    我又想起了池小幽和阿德,竟然忍不住真的颤栗起来。
  
    那晚我是躺在沙发上睡的,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喉咙上插着水果刀的阿德荡在黑暗虚空中,他的手臂缓缓指向我,用我从来没见过的充满嫉妒和愤怒的可怕目光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说不出话来的模糊声响。
  
    我从噩梦中赫然惊醒,那本《十二颤栗》的书从我胸口滑落在地上,门铃正在刺耳地叫着。
  
    我甩了甩沉重的头,起来开了门。门外站着五个**,全沉着脸,用冷峻的眼神看着我。
  
    我把他们让进了屋子。
  
    “杨先生,请问11月9日凌晨5点,你在干什么?”一个**严肃地问我。
  
    “我刚起床,泡了杯咖啡,哦,对了,池小幽就是在那时给我打的电话,说阿德死了。”我回答。


“有没有旁证?”
  
    见鬼!我是个光棍,这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哪来的旁证?
  
    “那么,11月25日清晨6点,你又在做什么?”他继续问。
  
    “我刚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有没有旁证?”
  
    “没有。”
  
    五个**的目光变得更加冷了。
  
    “请把右臂给我们看看!”他们都盯着我的右手臂,好像它是一条随时会攻击的蛇。
  
    不用我把袖子捋上去,他们肯定早知道我右臂上有那道疤了,一定是哪个小人向**报的线。想不到我身边的朋友中竟然有这样阴险的人,我又是气愤又是害怕。
  
    我迟疑着,慢慢卷起了袖子,那道疤像蜈蚣一样趴在我的手臂上,很触目。
  
    **的脸上立即变了色。
“我没有做那事!”没等他们开口,我就为自己辩白道。
  
    可那几名JC已经扑了上来,我敏捷地打倒他们,从窗口跳了出去,当我刚逃过墙角,身后响起了木仓声,一枚子弹刚好打在身边的墙上,溅起烟雾一样的碎末。
  
    忘了介绍我的职业,我是个自由博击教练,但却不像一般人认为的那样,博击教练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实际上,我很喜欢和艺术家交朋友,我的许多朋友都是活跃在文化领域的青年精英,我们经常聚在一起谈艺术。
  
    我发疯似地跑过一条又一条街巷,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我靠在一条小巷的墙上,大口喘着气。
  
    冷静下来后,我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用不着怕JC,可是,在当时,我的内心却十分恐慌,根本容不得思考,这是本能的行动。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拒捕和XJ的罪名可不小,而且,这一逃,我还真成了那个嫌疑犯。
  
    现在,我惟一的出路,就是靠自己的力量查清事实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我一定要找到池小幽和那个男人。
  
    一路上小心地躲避过满城都是的JC,我终于在凤凰山脚下的一间破旧的废弃小屋里藏了下来。
  
    小屋里堆满了杂物,到处是蛛丝和灰尘,我坐在角落里,脑里一片空白。
  
    该从哪儿下手查呢?池小幽和那个男人会去哪里?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定还在这座城市里。
  
    在隧道中,池小幽曾经兴奋地喊:“是他,是他来了,他来救我了!”。这说明她也认识那个男人,而且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那么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是那个男人杀了阿德,池小幽可能也是同谋。
  
    难道,那个男人是小幽的情夫?我的心里闪出一道亮光。
  
    与情夫合谋害死现任丈夫的事,并不罕见。可是,柔弱的小幽会那样做吗?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察觉到,她和阿德之间还有个第三者?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其中可怕的关系。
  
    我决定潜回阿德的家里看看,也许会找到什么线索。阿德死了已经有一段时期了,他的家肯定解除了封锁。
  
    夜幕降临,我选择人少的道路,迂回到了阿德的家,他的家是单户室的二层小房,富有艺术灵感的两口子把房子装扮得很奇特,在夜色下,黑黑的轮廓就像森林里的古代城堡。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于是慢慢接近这幢屋子。
  
    屋子周围静悄悄的,也许是出了命案的关系,邻居们经过这幢屋子,总是下意识地绕得远远的,所以没有人发现我在旁边遛达。
  
    我来到屋后,找了一根小铁棒撬开窗户,跳入屋内。
  
    屋里很黑,我却不敢开灯,只好摸着黑,借着暗淡的月色搜索着,因为我经常在他家做客,所以对空间布置很熟悉,就算没有灯光,也不会四处乱撞。
  



接着,我听到了奇怪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着,一阶一阶地走了上来。那脚步声走得很慢很慢,似乎走到了书房的门口,站住了。
  
    是谁?我的心狂跳不止,但是,黑暗中我看不到人。
  
    我以极快地速度把拿起磁盘放入怀里,然后抄起凳子,走到门边,做好准备攻击的动作,只要有可疑的人一在门口出现,我就把凳子砸下去。
  
    等了很久,那个人并没有出现,整座屋子死一般地静。我壮起胆向门外看去,黑漆漆的楼梯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刚才那脚步声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一阵发毛,想起阿德被杀的案子,当时的门窗都从里边封着,任何人都进不来,那么,这个凶手竟然出现在了屋子里,刚才在楼梯上的是否就是他?
  
    确定安全后,我放下凳子,发觉手心里全是冷汗,巨大的恐怖感迫使我匆匆关了电脑,逃离了这座可怕的房屋。
我的家肯定在警方的监视中,我已经无家可归,只有逃回那个山脚下的小屋,躲了一夜。小屋漏风,很冷。
  
    清晨,天刚蒙蒙亮,已经快被冻成冰的我离开了小屋,去找最要好的朋友小双,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的。
  
    找到小双的时候,他正在清洗最喜爱的亚马哈-R1摩托赛车,我和他都是摩托发烧友。
  
    他看到我,呆了呆,迅速朝四周看了一眼,把我拉到房间里。
  
    “你怎么跑这来了?你知道吗,**刚刚来询问过我,小幽呢?你把她也带来了吗?”他小声问道。
  
    连小双都认为是我劫走了小幽。
  
    “我是被冤枉的,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我说。
  
    小双看着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你也不相信我?”我说。
  
    他没有说话,把我拉到楼上,打开电视,在影碟机里放入一张光盘。
  
    电视收到了影碟机的信号,屏幕抖了几抖,出现了一段有些模糊的画面,是用DV拍的。
  
    画面上,一个男人正拉着一个女人跑入一座树林里,小双把画面定住,我盯着定格的画面,惊愕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屏幕上那个女人,正是池小幽,而拉着她的手的高大男人,他的身影那么熟悉,因为我每天都会在镜子中见到他。
  
    这个男人,竟然就是我!

10楼

 我没有看错,这个从身材到脸型,一直到打扮,简直和我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录像是从哪儿来的?”我激动地说。
  
    “这是一个DV爱好者在昨天偷拍下来的,给警方提供了线索,昨晚电视台就播出了,我把他录了下来。现在,全城的人都在盯着你们,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这儿很不安全。”小双说道。
  
    我不知道怎样对他解释,这件事连我自己也搞晕了。
  
    “小双,你听我说,那个男人不是我!池小幽也根本没有和我在一起。”我说。
  
  
  
    不是你,那他是谁?”他睁大了眼。
  
    “我,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总之,你要相信我的话。”我说。
  
    小双看着屏幕上的男人,又看了看我,迟疑了半晌,全身都震颤了一下。
  
    “现在,你怎么办?”他终于相信了我。
  
    我用手指压着紧绷的太阳穴,说道:“我必须找到他们,把事情搞清楚。”
  
    “这太可怕了!如果是这家伙杀死了阿德,他同样也会杀死你的,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小双叫道。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我跟他迟早都会面对面的。”我叹了一声,说,“对了,你的电脑借我用一下。”
  
    “用电脑做什么?”
  
    “也许秘密就在这里。”我从怀里取出了那张磁盘。
  
    软驱开始咔咔读盘,不一会儿,屏幕上跳出一个要求输入密码的窗口。
  
    “有没有破解软件?”我问。
  
    小双摇了摇头,我们对这玩意都不太熟悉,看来只有靠猜测了。不过,坐在这里,总比坐在阿德那间鬼气森森的屋子里要安心得多。
  
    试了十多个与阿德和池小幽有关的号码,电脑仍提示密码错误。
  
    “会不会跟那个家伙有关?”小双问。
  
    小双的话提醒了我,那个人既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会不会小幽就是以与我有关的数字作为密码?可这样的念头是荒唐的,小幽又凭什么以我的数字作为密码呢?
  
    但是,我还是输入了我的生日数字,果然提示密码错误。
  
    “我们不要光想着数字,试试拼音吧。”小双说。
  
    我又不抱任何希望地试着输入自己名字的拼音,电脑停顿了一下,像阿里巴巴的芝麻开门一样,窗口猛然跳大了,吓了我一跳,想不到密码竟然真的是我名字的拼音。
  
    我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可是,里面的内容却令人失望,只不过是一部池小幽新写的长篇小说。在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闲功夫去阅读一部长篇。
  
    我关掉了文件。
  
    “复制一份到我的硬盘上吧,我有空的时候读读,不怕小幽生气,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读过她的小说呢。”小双说。
  
    我照他的话,复制了一份到他的E盘上。
  
    我回头,刚好看到电视,那个画面还定格在电视屏幕上,突然,我发现了画面上的一件东西,不觉激动起来
“小双,快把碟片取出来,我们在电脑上放一下。”我说。
  
    不一会儿,这张画面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我用软件把画面放大了好几倍,在这张诡异的截图里,我终于看清楚了树林旁的一个碑,碑刻着三个字——麒麟山。
  
    麒麟山位于市西郊。也许**们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带池小幽去那儿,但我是明白。
  
    而且,我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起身跟小双告辞,临走前,小双把他那辆亚马哈-R1摩托借给了我,我很感动,他真是个好兄弟。
  
    为了掩人耳目,我特地换了身衣服,戴上厚厚的摩托全盔。发动引擎后,火红的摩托往西郊疾驰而去。
  
    我想**肯定在麒麟山前山附近进行大规模有搜索排查,但他们早已不在这里,警方的行动是徒劳的。
  
    为了避免和**冲突,我绕道直奔麒麟山的背面。那座山上有个秘密的山洞,是我在一次野外暴走时发现的,除了偶尔一次对池小幽提起过,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但是,画面上的那个男人又让我迷惑,他是拉着池小幽跑的,好像他很明确要去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熟悉我的一切,甚至我的思想和以前的经历?然道他是另外一个我?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使我差点和一辆对面开来的马自达轿车相撞,我惊出一身冷汗,集中精神把车开到了麒麟山的后山脚。
  
    我把摩托停在山脚,上了山。
  
    麒麟山上到处是雾气,这儿除了暴走族,很少有人来。我沿着崎岖的山道,朝深山里的那个山洞走去。
  
    我有强烈的直觉,他们肯定离我不远了。
  
    四周一片迷蒙,回头已经看不见山下的景物,身旁是十几米深的山涧,在这样的山里独自行走,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想死的孤独感。
  
    在一个转弯处,我徒手爬上了一块陡峭的山岩,谁也想不到,在这峭壁之上,竟然藏着一个从来没有人发现过的自然山洞。
  
    那个山洞黑森森的洞口终于出现在我眼前,当我想走入的时候,又迟疑了,他们就在里面,我该怎样面对另一个“我”?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小双的来电。
  
    “杨哥,情况好像不对。”他说。
  
    我停下了脚步。
“我刚才看了一段小幽的那篇小说,发现里面的情节跟现实中发生的很像,是说一个女作家跟一个职业杀手亡命天涯的故事。那个职业杀手的形象和性格,很像,很像以你为原型的。在故事中,那个女作家和职业杀手深深相爱着,我想,池小幽肯定在疯狂地暗恋着你,所以才在小说中创造了这样的故事。”
  
    “你,你说什么?池小幽暗恋我?”我很吃惊,回忆起池小幽看我的眼光,真还好像有点不同,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暗恋我这么深,以至于要在小说里创造出一个我和她的传奇爱情故事。
  
    “小说中,那个男人为了赢得她,杀了所有的情敌。杨哥,是池小幽的畸爱把自己的小说人物变成了现实中的精怪,那个男人从小说中走出来了,并冒充你救了她。真是太可怕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看着黑幽幽的洞穴,好像里面要跃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我想起了古代的传说,这种传说在西方和东方都存在,艺术家疯狂地爱上了自己作品中的人物,有些是雕塑,有些是画作,结果,他的爱感动了这些死物,他们活了过来,雕塑变成了真人,画中的人物也从画卷中走了出来,从此和他们的仰慕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是些童话式的浪漫故事,但在池小幽那里,却变得如此可怕,她创造了一个恐怖阴森的怪物,就像她的许多恐怖小说。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致命之处,连忙对小双说:“小双,快!你快毁掉那篇小说的拷贝!然后逃离这个地方,逃得越远越好……”
  
    可是,迟了一步,手机里传出了小双的惨叫,我的脸一下子变得凄白。
  
    沉默了一会,手机里响起了“我”的声音,但那声音却很阴沉,听得人毛骨悚然:“我们终于要见面了,感谢你让我出来,但是,你是我最大的情敌,你逃不掉……”
  
    我啪地扔掉了手机。
  
    这个“我”跟在山洞中的“我”是既相同又不同的人,它是我亲手复制的一个怪物,我明白了那天当我复制完磁盘时,为什么会有那样奇怪的感觉,在那一刻,就已经有另一个同样的怪物诞生了,只要这篇小说复制下去,就会有越来越多个“我”出现。



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是不是也是情敌?
  
    但是,现在,我必须面对他们,池小幽既然能创造出这些怪物,也能在小说中杀死他们,我要靠自己的魅力和诚意去说服她。也许我会失败,池小幽已经深深爱上小说中的“我”,这种疯狂的爱甚至超过了现实中的我。她可能会像小说中一样,跟这个职业杀手去浪迹天涯,或者杀死我之后,让他在现实中取代真正的我。
  
    生与死在眼前变得径渭分明,但我注定要做这最后一搏。
我迈开步子,走入了这个又深又黑,阴森恐怖到极点的山洞。
  
    黑漆漆的山洞仿佛是某种软体动物的喉管,走在里面,让人感到全身发寒。
  
    渐渐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知道,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我甚至能听到黑暗里传来的呼吸声。
  
    “小幽,你在吗?快回答我!”我说。
  
    我取出身上的打火机,点着了火。
  
    我赫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另一个“我”,就像镜像一般。他凶狠地盯着我,一脸杀气。池小幽怯怯地躲在他身后。
  
    当她看见我时,眼中顿生诧异与恐惧。
  
    “杨哥?”她退后了几步,看着我们俩,“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谁是杨哥?”
  
    看来,池小幽并不清楚是自己制造了这种怪物,她一直以为跟她在一起的人是我。
  
    “小幽,是他杀死了阿德,他就是你笔下的那个杀手!他从你的小说中走出来了!”我对她说。
  
    池小幽又退了几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抓着头发,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幽,我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这世上,只有我对你好,只有我能救你。”那个“我”说。
  
    “你别忘了,你只是个杀人凶手!一个精神怪物!你并没有真正的肉体!你只能生存在小幽的幻想世界,这是你最大的缺憾,你永远也不会带给小幽真正的幸福。”我说道。
  
    我似乎触着了他的痛处,他大吼一声,扑了上来。
我们在漆黑的山洞中激烈搏斗,小幽在边上尖叫着。
  
    但是,这样的怪物不是正常的人类所能对抗的,因为池小幽在幻想中给了他几乎完美的体质与身手。不一会儿,我就受到了重击,跌倒在冰冷如蛇的岩石上。
  
    我艰难地爬起来,因为我还不能放弃。
  
    “不,你不能杀他!”池小幽在最后的关头醒悟过来,大声叫道,她从后面拉住了那个“我”。
  
    “小幽,他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我们必须杀了他,你不是一直梦想着过那种浪迹天涯的刺激生活吗?我会给你的,我会给你的。”他说着,又嚎叫着扑上来,一拳击中了我的小腹。
  
    我的肚子一热,钻心疼痛,那家伙的拳头竟然穿过了我的腹壁,击穿了我的身体。
  
    “我赢了!”他在我耳边得意地说。
  
    当他拔出血淋淋的手臂时,我的肠子立刻从那个伤口漏了出来。我捂着肠子,慢慢跪倒在地上。
  
    洞穴里又亮起了火光,是池小幽点着打火机。
  
    “杨哥!”池小幽跑了过来,扶住了我。
  
    “小幽……有句话,我一直藏在心里……现在,我想跟你说……其实……我也一直很喜欢你……”我跟她说。
  
    池小幽泪流满面,泣道:“你不能死啊,杨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必须消灭他……现在,惟一的办法……你只能改写小说的结局……让他在小说中死去……答应我,不管他用什么话诱惑你……你一定要写死他!”我拼尽最后的力气,在她耳边说道。



 黑色的河流,怨气凝聚,在秤的两头,良知与灵魂孰轻孰重……
  
  如果有一个诡异的陌生老女人,在漆黑的子夜里突然站在你的跟前,一言不发,死鱼般的眼里弥漫着怨气,而你又动不了,说不出话,就像梦魇一样,全身的神经都失去了控制,你会害怕吗?你会颤抖吗?
  
  这是我年轻时亲身经历的事情。
  
  那一年我十八岁。那年,公社里饿死了很多人。
  
  但当时,谁也不知道我们公社饿死了那么多人,上面发下来的奖状,说我们是“农业标兵”,这张奖状就像一个辛辣的讽刺,高高地悬在公社办公室的墙上。书记黄世古却很得意,天天对着这张奖状做他的黄粱美梦。
  
  后来,我听说这个书记被木仓毙了。
  
  我说的这个事情,就发生在那年初冬,那时我从学校里回来,在公社里刚刚当上民兵。我们这里是产橘大区,公社里的橘子成熟后,摘下来过磅,都堆在灵江边,准备过几天上交到县供销社。为了防贼,每晚都安排两个民兵看守。
  
  最后一晚,是我和张国原负责看守,上面给我们配了两支木仓,其实是两支只能装一铳火药的土鸟木仓。
  
  傍晚,太阳西斜,我们背着木仓上岗去了。
  
  灵江滩边那块平整的地面上,堆了一垛一垛半人高的橘果,夕阳照着,橘子通红通红,就像血一样的颜色。
  
  我和张国原坐在江滩边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这工作实在是无聊。其实,在那时,做什么工作都觉得有些无趣。但有些人却不那样认为,他们做什么都好像十分起劲,尽管第二天,可能他的老爸会变成一具饿殍,被人用木板抬到后山埋掉。
  
  加入民兵组织的惟一好处,是不至于饿死,因为上面对民兵有特别照顾。
  
  按理说,我应该感到幸运和感激才是,但是,当我面对黄昏里的灵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的妈妈,可能到现在还没吃上晚饭。
  
  天暗了下来,橘子垛成了一道道黑色剪影,灵江也在冷风里变得模糊。
  
  “我去转一圈。”张国原拄着木仓站起来说道。
  
  我点了一下头,看着张国原在橘垛之间东转转、西转转,最后消失在橘垛后面的那片大橘林里。
  
  江边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百无聊赖,捡着江边的石子,一粒粒投到江里,在远处的黑暗中,江水发出咕咚声,仿佛一个无形的怪兽把石子吞进了喉咙。
  
  那儿的水流很急,在江面上,打着大大小小的旋涡,不知道水下有什么东西。村里的老辈人说,那里年年都淹死过人,在光绪年间那会儿,还把两个出了墙的小媳妇在这儿浸了猪笼。
有人曾经看见,子夜时分,江边上阴森森地走着一串人,他们手拉手,一声不响地走着,但他们是没有脚的,因为都是那些沉死在江里边的怨鬼。这一串人,有男的,有女的,有老人,有孩子,有清朝的,有民国的,也有现代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全身发寒,江水也诡异起来,那哗哗的流水声,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说悄悄话。
  
  “国原!张国原?”我站起来叫道。
  
  没见回应,诺大一个橘场,就剩下孤零零的我。
  
  此时一弯刀子般的冷月正从橘林那边升上来,天地间一片清冷。
  
  我只好提着土木仓去找他。
  
  橘林里黑漆漆的,月光洒在橘子树上,与树叶的阴影交叠在一起,斑驳陆离。
  
  “国原,你在吗?”我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答应,我看到橘子林里似乎有黑影在动。
  
  我顿时警觉起来,端起了木仓,弯着腰走入林子。
  
  走得近了,林子里突然发出扑簌簌的响声,从橘子树间钻出一个人头来,正是张国原。
  
  “你这小子,在这儿做什么?”我收了木仓,有些生气。
  
  张国原捂着小腹,脸色发青,摆了摆手说:“别提了,突然莫名其妙闹肚子,也不知道晚上吃了什么鬼东西。”
  
  “你小子,也不吭一声,阴沉沉的,想吓唬我啊!”我说。
  
  张国原笑着向我道歉,我们又回到江边。“我说,刚才我感到这江水好诡异,就像有人在说话似的。”我看着月下的江水说。
  
  “你也听过那传说?”
  
  “什么传说?”
  
  张国原嘿嘿干笑了几声,说:“没什么,没什么,没听过就好,没听过就好。”
  
  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传说,可他死活都不肯说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骂了句,也没再追问下去。
  
  守卫这一大批公社财产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因为橘子的具体数目都是过了磅的,万一少了,麻烦就大了。在那时,集体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没有批准,谁也吃不得一个橘子。因此,这一整夜,我们都得睁大眼睛盯着,不敢有任何闪失。
  
  守了五个小时,将近午夜。那轮弯月悬在中天,更加凄白,橘子垛也变得毫无暖色,令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总觉得它们好像一个个人头叠着,在月光下盯着我。
  
  “你睡一会吧,我来守着,等会儿咱轮换。”张国原提议。
  
  “好。但是,国原,我有个不好的毛病。”
  
  “什么毛病?”
  
  “梦游!如果我梦游病犯了,你不要怕,只要在我耳边说句天亮了,我就醒了。”我说。



他很吃惊地看着我,好像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说这话倒并不是吓唬他,我是真有这毛病,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站在家门口的水井边。
  
  那时我做梦,梦到水井里爬出另一个我,全身湿漉漉的。
  
  醒来后,我傻傻地站在水井边,心里还在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我”从井里爬出来了?
  
  张国原终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在江边挑了块平整石头,又找了捆稻草铺上,躺下,盖好备用的御寒衣物,闭上眼睛。心里一平静下来,感觉就灵敏起来,四周弥漫着浓浓的橘子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做梦,梦到江边果然走着一串人,他们全都低着头,像罪人,默默从我面前一个一个走过去,他们没有脚。
  
  “喂,醒醒,该你了!”张国原叫醒了我。
  
  我揉了揉眼睛,那些人一下子全不见了,四周仍是一片苍白的月光,张国原在我面前跺着脚呵着气,一副很冷的样子。
  
  我从江石上爬起来,张国原迫不急待躺了下去。
  
  “注意点,橘林那边,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看不出什么来……”他临睡前,交待了我一句,很困惑的表情。
  
  “有吗?”我嘀咕了一声,他却呼呼睡了。
  
  我提着土鸟木仓,绕着橘子垛转了一大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人总是喜欢自己吓自己。
  
  橘子垛排得就像迷宫,大约有几十个之多。我们公社,就指望着靠这批橘子,来申请多换些粮食过来。
  
  已经过了子夜,四周静得可怕,好像连昆虫的叫声都没了。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这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一连串脚步声,跑得很急,但是我却没有看到人。
  
  “是谁?”我喝道,那脚步声停止了,又是一片死寂,比刚才还要静。
  
  “是谁在那儿?快出来。”我把土木仓上了膛,壮起胆,循着声音走去。
  
  不一会儿,脚步声又在另一边响起,然而,当我赶过去的时候,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这样,诡异的脚步声时隐时现,一会儿在东,一会在西,就像和我玩起了迷藏,我始终没有发现有人。
  
  “国原,快,快起来,有情况!”我喊道,可是,国原在远处睡得像只死猪,对我的叫声根本没反应。
  
  我怔怔站在橘垛群的中间,不知如何才好,心里极度恐慌,橘子垛只有半人高,为什么我却看不到这人?除非他是——
  
  我蹲了下来,像猫一样匍匐而行,脚步声在一个橘垛后消失了——它就在那后面。
  
  这下你可逃不了啦!当我小心翼翼地转过那个橘垛,满以为可以抓住它,可是,想不到仍然扑了个空。这时候,我感到有人在拉我的裤腿,回头一看,一张发黄的骷髅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它在月光下咧着白森森的牙齿,吓得我差点拿不住木仓,我立刻把木仓端起来瞄准它。
  
  但是,当我看清楚时,才知道他并不是怪物,而是一个孩子,一个五六岁大的可怜孩子。这孩子已经瘦到了皮包骨的程度,他用一双闪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的木仓口。
  
  刚才,他一定有意和我玩猫猫来着。
  
  “嘻嘻!”他的嘴咧得更大了。
  
  我把木仓收了起来,还好刚才没开木仓。
  
  那孩子想必已经饿了很久了,嘴里嚼着橘瓣,汁水四溅,手中还拿着剥开的半只橘子。
  
  虽然是个偷橘子的孩子,但我却生不起气来,如果再不补充点营养,这个瘦弱到极点的孩子恐怕马上就要死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我问,起了怜悯之心。
  
  孩子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慢慢变了,天真无邪的眼神渐渐变成了一种超出年纪的可怕的怨恨,盯得我打了个寒颤。
“你家大人呢?”我又问。
  
  孩子不回答,扭头嗒嗒地跑掉了,我急忙追了过去,可是,眨眼功夫,那孩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我回身的时候,赫然看见一个穿着蓝衣的老女人阴森森地站在我背后,长着一张马脸,鼻梁是歪的,就像突然从地底下悄无声息地冒出来。她提着一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橘子,那个孩子像只猴子一样趴在她背上,他们都以同样怨毒无比的目光盯着我,但在这怨毒的目光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和悲哀。
  
  这种目光仿佛具有一种魔力,我顿时感到手足麻痹,瘫在了地上。
  
  他们站在我跟前,自上而下盯着我,死死盯着我。我想喊叫,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手脚根本动不了,好像心脏要停止了跳动,血液也要停止了流动。刹那间,我有一种即将死亡的恐怖感。
  
  这种恐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直到今天,我一想起来,仍然感到毛骨悚然,深深颤栗。
  
  那时我的脑里一片空白,根本搞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因为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张国原正在我的耳边大喊“天亮了”。
  
  天真的亮了!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你刚才一定是梦游了!”他笑着说,“不然一个人躺在橘垛中间干什么?”
  
  我真的梦游了吗?
  
  .“国原,昨晚我碰见了两个偷橘子的人。要是橘子少了,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偷橘子的人?”
  
  于是我把昨晚那事讲给他听。国原听后,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珠滴溜溜转。
  
  “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他的脸色有些白。
  
  “什么传说?”我又一次问他。
  
  他仿佛从震怵中惊醒过来,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瞎传的,你昨晚一定是在做梦。”
  
  国原欲说还休的态度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他好像突然变得对这个地方很害怕。
  
  早早就来了供销社的人,与公社里的社员一起把橘子过磅后,都装上大卡车运走了。出乎我的意料,橘子竟然一点都没少。
  
  我们松了一口气。
  
  一交接完毕,国原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我看着已经成了一片空地的橘场,心中困惑不已。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我决心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我从小就由外婆带着,在外地读书,所以对村里的人事并不大熟悉,国原不一样,他是在这儿摸爬滚打长大的,他一定知道真相,但现在这小子跑得连个屁影都不见了。
  
  找不到国原,我只好先从村里的老辈人那里入手,因为那老女人看起来大约有近五十岁的模样,如果真是村里人,这些老人应该很熟悉。
  
  我碰到了国原的二伯。
  
  “阿伯,向您打听件事,请问村里有没有一个歪鼻梁的女人?很瘦小,五十岁左右,还带着个瘦得不成人样的小孩。”我问他。
  
  国原二伯的眼里突然闪出惊慌之色。“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的山羊胡子像筛糠一样抖着。
  
  “您认识她?她是谁?”我对他的反应很诧异。
  
  国原二伯连连摆手,说道:“不认识!不认识!”说完,像只弓着背的老猫一样逃入屋内,啪得关上了门。
  
  我吃了一个闭门羹,只得又去询问路上遇到的其他几个老人,他们的反应也和国原二叔相同,一听这个问题,都躲得远远的,好像我是个瘟神。
  
  我心中那个疑团越来越大,那个老女人和小孩到底是谁?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害怕?
  
  老人不肯说,看来只有选择比较年轻点的当地村民了。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少管点闲事!”一个中年社员听了我的问题,有些生气地对我说,他在公社里担任文书的工作。
  
  “可是,我昨夜遇到这一老一少了!就在橘场上。”我说。
  
  他听了这话,打了个硬颤。
“你忘了他们吧,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要再打听这些事,也不准再跟别的社员说。公社里现在形势大好,要是惹出什么麻烦,你要负全部责任。”他用十分严厉的语气对我说,神情漠然。
  
  他说得怪吓人的,一下子就把我后面的话全给塞了回去。
  
  我只有答应着,心里头却越来越纳闷,好像在村里,这一老一少是个禁忌,我的问题触到了这个忌讳。
  
  我觉得整个村子也诡异起来,似乎大家都在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公社食堂吃了中午饭,是蕃薯粥,薄薄的。但是这样的伙食,在那时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我回到家,母亲正坐在床边为我纳着鞋底。
  
  我坐在她对面,默默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她又瘦了,鬓边又添了不少白发。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那个歪鼻梁的老女人,她也是位母亲吧?那个瘦孩子是她儿子?我不禁感到有些心酸。
  
  “昨晚在守橘场过一夜,挺辛苦吧?”母亲发现我在看她,停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问我。
  
  “嗯,还好,就是有点冷。对了,妈,我昨夜碰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有一个蓝衣老女人拉着个小孩在偷橘子……”
  
  母亲的手抖了一下,针刺破了她的手指,她连忙把手指伸在嘴里吮吸着。
  
  “妈,您没事吧?”我连忙找来一张白粗纸为她包扎,这一针扎得还挺深,血染红了纸。
  
  “他们没怎么你吧?”母亲担心地问,似乎对手上的伤一点也不在乎。
  
  “没什么,他们只是在看着我,可我那时,竟然动不了身子,就像梦魇一样,国原说,我那时在梦游了,可我感觉又挺真实的,不太像做梦。”
  
  母亲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那个女人和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跟别人一提起来,大家都像见了鬼一样?”我郁闷地问。
  
  “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不要提她了。”母亲迟疑了一下,说道。
  
  “可我觉得,那个孩子挺可怜的,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我说。
  
  母亲的眼神有些黯然。
  
  “妈,您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我有些赌气地说。
  
  “孩子,听妈的话,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那个地方,你以后也不要去,那些是不干净的东西。”母亲坚定地说。
  
  “不干净的东西?妈,现在我们都是社会主义社会了,你还信那种迷信的鬼话?”
  
  “嘘!”母亲打断了我的话,“小孩子不要乱说,反正,妈说的话肯定在理。”
  
  “你们怎么了?干嘛对这件事都是这种态度?如果你不说,我就坐在这里不上工了。”我犟了起来。
  
  “你找死啊!”母亲正色说道,但是,看到我一副坚定的模样,她终于软了下来。
  
  “那个女人,是水生的娘。”她缓缓说道。
  
  “水生的娘?”我吃了一惊,这个水生我知道,十多岁的孩子,很调皮。
  
  母亲点了点头,说道:“水生的娘很怪,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她。”
  

“哦。”我若有所悟,这个老女人确实很怪。但是,心里的疑问还是没解决,即使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如此讳莫如深吧?“那个小孩是谁?”
  
  “是她的第二个儿子,叫水宝。”
  
  “哦。”我似懂非懂。
  
  “妈告诉你,她解放前是个跳大神的,她的妈妈也是个跳大神的巫婆。”看着我困惑的眼神,母亲又说。
  
  这下我算是有些弄明白了,但是,心里又隐隐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还想打听点东西,但上工的时间快到了,母亲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只好带着一头朦胧的雾水去上工。
  
  在路上,我看到了水生,听说他缀了学,整天无所事事。现在,他正用拿着根树条抽打着一头吊在树边的黄牛,黄牛发出哞哞的叫声,满地乱转。
  
  小孩兴奋地大声叫喊。
  
  “水生,你在那做什么?”我叫道。
  
  水生回头看到了我,叛逆地瞪了我一眼,说道:“用不着你管!”
  
  “你娘在家吗?”我又问,我很想了解那个老女人的情况。
  
  水生怔住了,然后把树条朝我扔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大叫道,脸涨得通红,好像我的言语侮辱了他。
  
  我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我没有娘!没有娘!从来没有!……”他尖声叫着,失魂落魄般扭头跑了,连放在垄头的摸田螺用的箕子都没拿回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远处的草堆后面消失,好久没回过神来。
  
  那个老女人真有那样坏?为什么连她的亲生儿子都不愿意认她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是偷汉子?还是因为跳大神?
  
  “喂,这个孩子,你还是少惹他为妙,他跟他老妈一样,阴阳怪气的。”失踪了一上午的张国原突然冒了出来,鬼气森森地在我背后说道,吓了我一跳。
  
  “你跑哪去了?”我问。
  
  张国原有些尴尬地嘿嘿笑了起来。
  
  “快走吧,要误工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拉着我走。
  
  “水生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张国原停了脚步,一脸惶恐的神色,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昨晚到底是不是在梦游,如果你真的不是在梦游,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看着他。
  

“你遇上鬼了!”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好像真的看到了鬼,声音都抖了起来。
  
  “瞎说,世上哪有什么鬼?”我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信?我告诉你,水生他娘在一年前就死了!”张国原说了一句,就紧紧闭了口,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低着头匆匆走在前面。
  
  “死了的人?”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到我头上,让我打了个寒颤。
  
  “那,那个孩子呢?”我追上去问。
  
  “也死了!”
  
  我站住了,看着国原的背影发呆,难道我昨晚见到的,真是鬼魂?
  
  上工时,有一伙人在偷懒,于是我们也停了下来,靠在树下聊天。那时候就这样,谁也不愿意多干一点。现在想起来,那年头饿死那么多人,真是活该。
  
  我们几个年轻的社员围在一起闲谈,张小猫最会说话,说社里哪个姑娘又红又专又漂亮,结果被人数落了一通,说他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早已经许配给了公社书记的儿子,哪有你的份。我在边上打哈哈,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牵挂着我的心。
  
  我把国原拉到一边,问他:“你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说兄弟同志,你就别再问我了,行不?”国原急了,甩开我的手。
  
  我越发搞不懂了,如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们还干嘛这样怕她?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一听到她脸色都变了,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看到水生又跑过远处的田垄,拿着木棒追打着一只老黄狗。
  
  水生的父亲前不久死了,死于破伤风引起的感染,听说在死之前,他嚎叫了三天三夜。这种小伤,如果放到现在,根本是不可能丢掉性命的。
  
  我原本以为水生还有个娘,如果国原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而且性格上好像也有点问题。
  
  那天晚上,我又做梦,梦到有人在喂我吃饭,那个人竟然是水生的娘,她浑身湿漉漉的,眼神还是那样凄怨,让人感觉到一种透入骨髓的深寒。
  
  我赫然惊醒,深夜里,村里所有的狗正在狂吠,听得人胆颤心惊。
  
  我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到村子里来了。
  
  “妈,妈!”我摸到里间,叫道。
  
  母亲也醒了,坐在被窝里,一脸恐惧。
  
  “为什么狗叫得那么狂?”
  
  “是她,是她来了!”母亲颤声说。
  
  “谁?”

“水生娘。”
  
  我打了个颤,但是,我不信这邪,**了门栓,吱呀打开了门。
  
  “孩子,别去!”母亲在后面叫道。
  
  “可能有坏人,我是个民兵,不能坐视不理。”我说道,出了门。
  
  母亲在背后呼喊着我的名字。
  
  村子里黑洞洞的,好像到处是雾气。没有人出来,连那些平日里很威风的人都没出来,就我一个人。
  
  我点亮手电,走进了雾气中,向狗叫得最凶猛的方向走去。
  
  前面看不大分明,手电昏黄的光在雾气中呈朦胧状态,好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我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异常高大,正在前面晃动。
  
  “什么人?”我喊道,那人影停了下来,我的心剧烈地跳着。
  
  我向这人影慢慢走去,把手中的门栓棒捏得更紧了,整个手掌汗津津的。
  
  可当我走近人影时,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影子,投映在一堵破墙上,变了形。
  
  这时,我似乎听到背后有微弱的呼吸声,黑暗中,有阴冷潮湿的气息吹在我的脖子上,一股恶寒顿时袭上胸头,在雾里,还传来小孩子隐隐的笑声。可是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全村的狗在那刹那,就像商量好似的,竟然全都不叫了,村里死了一般的寂静。
  
  我仿佛面对着一个人,但却看不到他。
  
  恐惧终于战胜了我的勇气,我拖着门栓棒,急急忙忙跑回屋内,把门栓上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安全回家了。”母亲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门边等我。
  
  我去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咕嘟嘟全喝完了,心里才平静下来。
  
  “你看到她了?”她问。
  
  “没有,什么也没看到。”我放下水勺,说。
  
  “她来一次,村里就要死一个人。”母亲的眼神里充满恐惧。
  
  “瞎!别听那些人胡说,有也只是巧合。”我说道。
  
  “是巧合就好了。”母亲喃喃地说,进了里屋。
  
  我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越想越后怕,那投射在墙上的我的影子,它是怎么出来的?因为只有在我身后的光源才会照出这样的影子,而我的身后,根本是漆黑一片。
  
  还有当时背后那可怕的感觉,回想起来,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起床了。
  
  夜雾已经散去,村里又开始鸡鸣狗跳,跟平常的早晨没什么不同。
  
  母亲的话并没有得到应验,因为村里没有哪家死了人。
  
  但我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双眼浮肿,好像昨晚都没睡好,他们肯定在极大的心理折磨下渡过了一夜。
  
  怪不得他们都那样怕水生娘!可是,村民们互相碰到一起,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好像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这让我又感到十分诧异。
  
  我去找了水生。
  
  水生跟他奶奶住在一座破败的房子内,屋里非常阴暗潮湿。
  
  水生的奶奶已经快九十岁了,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具木乃伊,她坐在门前的长板凳上,用一双泥水般的眼睛盯着我。
  
  “你找谁?”她的口中吐出混浊的三个字。



“哦,水生在吗?”我问。
  
  她回头对屋里喊:“水生,水生,有个人找你。”
  
  水生应声而出,见到我,冷冷地说:“怎么是你?我又不认识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不要急,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我说。
  
  “你怎么说话像个老师?”
  
  “你猜对了,我是读师范的,以后可能会做一个老师。”我笑了笑。
  
  “好,你等一下,我给你搬张凳子,坐着谈。”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看样子,这孩子只是缺少温暖,其实心地也还是挺善良的。
  
  他从屋里拿出一张小竹凳递给我,我一屁股坐下去,没想到竹凳突然散了架,摔了我四脚朝天。
  
  水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
  
  “你……”我从地上爬起来,生气地说不出话来。
  
  “你坐坏了我的小凳子,要赔我!”他耍赖说。
  
  “水生,不要胡闹了!”他奶奶在一边看不下去,说道。
  
  “谁叫他提起我娘。”水生喊道,敌意地看着我。
  
  “你娘真的就不值得你尊重吗?她可是你亲生的娘啊!”我气愤地说。
  
  水生激动地说道:“她是个坏人,公社里的人都这么说,同学们都这么说,老师也这么说。谁都看不起我家,都骂我们是挖社会主义墙脚的贼,他们都不会理我,你又来做什么?”
  
  水生有些歇斯底里,骂完我,跑进屋子关上了门。我知道他内心的委屈,对他刚才的行为的愤怒也缓和下来。
  
  看来,我不该来触动孩子的伤疤。
  
  我只有向水生的奶奶告辞。
  
  当我刚回头的时候,一只枯枝般干瘪的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我——是水生的奶奶。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虽然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个坏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坏人,请你相信我。”老太婆的眼里闪动着泪花,她的手抓得很紧。
  
  我点了点头。
  
  老太婆把手放开,坐回了她的长凳上,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我默默地离开水生的家,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过了两天,公社里刚好要整理一批文档,因为我读过师范学校,算是有文化的知青,所以社里就派我一起参加整理工作。
  
  没想到,在那里,我终于发现了水生娘的秘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全村人的秘密。
  
  那是一份记录,关于确定水生娘为坏份子的记录。记录里说,水生娘犯有偷窃罪,是躲在劳苦群众中的一只大老鼠,专偷集体财产,企图破坏目前的大好形势,还把她以前跳大神的经历拉出来大做文章。
  
  在这份记录的最后面,赫然列着全村每一户人家的签名,连我妈的名字都在上面,是她亲手签的字,还按了红手印,同意将水生娘列为坏份子。
  
  我还看到,在这之前,公社里就有那么一个坏份子的指标,想不到这个指标,或者说厄运,竟然落到了水生娘的头上。
  
  但是,从记录中看,水生娘确实偷了东西,而且很多。在那时,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公家的,如果水生娘真的做过这些事情,那村里人怪她,也是合乎情理的。
  
  记录里夹着她的一张照片,有些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她还挺年轻的,五官端正,根本没有歪鼻子。
  
  我回忆起那晚在橘场见到的老女人,怎么看也跟她对不上号。难道那晚见到的不是她?
  
  “你在看什么?”来自邻村的老王看到我拿着档案发愣,凑了过来。



“哦,是这女人啊!”老王说,“听说是个跳大神的,被定为坏份子后,没少吃苦头,鼻梁都被打歪了,全村的人都在她背后戳着脊梁骨骂。
  
  去年冬天,这女人抱着她四岁的娃一起跳了河。在自杀之前,她当着全村人的面诅咒了整个村庄,大家都看着,没有人去拉住她。奇怪的是,那女人和娃子的尸体始终没有从江里浮上来,有人说她可能没死,也有人说她成了水怪,说得真是怪吓人的。
  
  听说后来她真的回来过几次,都是在深夜,每次回来,村里就要死人,也不知是不是谣传?”
  
  说完,老王似乎被自己吓住了,连忙把目光从她的照片上移开。
  
  “你们在说什么哪,鬼鬼祟祟的。”书记黄世古走了进来。我连忙合上档案。
  
  他提着一捆纸过来,对我说:“小李,把这堆废记录拿到田里烧掉。”
  
  我答应着,从他手里接过那捆纸。来到附近的田野上,拆开绳子,拿出张纸点着火,然后把那纸一叠一叠扔到火堆里。
  
  在恍惚间,我突然看到火光里显出两个人影,似乎是水生娘和她的儿子水宝,赫然吓了一跳。当时我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纸,准备扔入火里。
  
  这一迟疑间,我无意中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上面赫然是水生娘的名字。这是水生娘自己写的一份原始交待笔录,笔迹歪歪扭扭。
  
  上面的内容却让我大吃一惊。
  
  “……我的娃快要恶(饿)死了,我只不过偷偷拿了一块翻熟(蕃薯)来救我的孩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能眼争争(睁睁)看着他死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做过其它的坏市(事)。……”
  
  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跪在了田地上。我终于明白,那晚她和那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悲怨寒冷的眼神…




我没看  - -。我胆小 - -。莫激动啊!

本帖de评分: 2 条评分 DB +21
DB+20 2011-12-12

天啊 好多

DB+1 2011-12-12

谢谢分享

   久不遇

ZxID:11469121

等级: 贵宾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1-12-12 0
好长,,,,谢谢分享

楼主留言:

嘿嘿

带把枪来我梦里

ZxID:16006496

等级: 元老
              大嫖客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1-12-12 0
我才不看
腹黑.

ZxID:15539479

等级: 贵宾

举报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11-12-12 0
天啊 好多
Y与S-

ZxID:14506775

等级: 禁止发言

举报 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11-12-12 0
来点简单简短的
Justin_Chen゛

ZxID:15707004

等级: 元帅
爱猴岛√爱妹纸√

举报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11-12-13 0
楼下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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