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盛女,二十年前叫大龄女青年,后来这个词不怎么叫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词儿“剩女”开始大行其道,在日本和韩国,人家叫“败犬女王”,最近,随着这部叫《我愿意》的电影上映,“剩女”不见了,代之以“盛女”——一个像鲜花一样在生活中盛开绽放的女人扑面而来,银幕上,她叫唐薇薇,银幕下,她叫李冰冰。
据说三十多岁的李冰冰至今也是待字闺中,我不知道电影中的唐薇薇是不是糅合了太多李冰冰的影子,反正,优雅、高挑、美丽、坚强、自信、乐观—似乎让我们分不清哪个是唐薇薇,哪个是李冰冰,除了一个是广告公司的设计总监,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影视红星。在唐薇薇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现今社会的极品女人,工作中是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生活中是狐狸精,职场上是风风火火的大女人,情场上则是温温柔柔的小女子。一会儿小鸟依人,一会又金鸡独立。一扫所谓剩女、怨妇、老姑娘的颓气、丧气、晦气。虽然一直单着,但有段奕宏这样从海外学成归来的初恋男友想吃回头草,又有孙红雷那样浪漫至上的多金男始终惦记着,编剧陈彤、导演孙周借唐薇薇这个盛女,为我们奉献出了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优秀女性的完美典范:婚可以暂时不结,爱可以不急着去谈,对自己先得好起来,正所谓,女人悦己,男人悦你。
作为情感作家,我总觉得唐薇薇这个形象是有一定开创意义的。过去,所谓女人只有好坏之分,好女人就是贤妻良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后为老公为孩子熬成惨不忍睹的黄脸婆;坏女人则是狐狸精,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男人喜欢但女人厌恶,舆论更是口诛笔伐。
有趣的是,当中国男人都在梦中期待幻想着和“狐狸精”春宵苦短的时候,很多人格坚强的都市丽人们却拒绝成为男人的附庸,拒绝扮演“狐狸精”的角色,甚至拒绝当“三转女人”(围着老公转,围着小孩转,围着厨房转)。为了追求经济上的独立自主和人格上的完整自由,她们在职场上都把自己修炼成了百毒不侵的“白骨精”。一方面,她们是人人羡慕的“三高女性”(高学历、高收入、高层次),另一方面,她们都没有找到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渐渐的,她们变成了一种叫“女强人”的异类,虽然她们很会工作很会拼搏,但家庭概念模糊,女性味道淡化,男人见了她们,好似老鼠见了猫。她们人前风光,人后憔悴,人前衣香鬓影,人后落落寡欢。她们虽不是哲学家,但那句哈姆雷特式的经典感慨却经常在心中翻江倒海:“做狐狸精还是做白骨精?这是一个问题!”
我理解她们的两难:做“狐狸精”吧,魅惑了男人却遭其他女人的鄙夷,有了得意的笑容却失去了人格的自尊;做“白骨精”吧,拒绝撒娇卖乖拒绝小鸟依人,赢得了事业赢得了自尊却远离了男人失去了爱情,两相权衡,这得与失,喜和悲,究竟孰轻孰重?
有人说,白骨精和狐狸精,就跟曹操和刘备,国民党和共产党一样,是命中注定的天敌,是无法化解的冤家,可是刘皇叔都曾经和曹丞相同舟共济,国民党和共产党还进行了两次合作,白骨精和狐狸精,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甚至合二为一吗?
记得小时候读《红楼梦》,就听说过红学界有所谓的“黛钗合一”论,当时还不免感到奇怪,黛钗,外表天壤之别,性格也泾渭分明,人生理想更是大异其趣,怎么合一?后来渐渐明白,弱柳扶风飘然出世的林黛玉和丰满圆润积极入世的薛宝钗不就等于一个理想女性的“双面人生”吗?
一块硬币都有两面,何况是人?
热恋着男人的时候,女人是水,她像水一样温柔,她像水一样澎湃,无孔不入,好想注满男人的每一个毛孔;当一个女人在职场上拼杀的时候,她就变成了风,风风火火风雨兼程,有风卷残云般的干练,也有秋风扫落叶似的强悍。有人说,“狐狸精”追求的是“死了都要爱”,“白骨精”信奉的是“爱拼才会赢”,可当一个白骨精坠入情网的时候,她是不是也会变得柔情似水,也会产生去当一回“狐狸精”的冲动?
李冰冰扮演的唐薇薇就是这样一个“双面夏娃”,在职场上她是一个享受工作乐趣让男人另眼相看的“白骨精”,在家里她更是一个体味生活魅力让男人魂牵梦萦的“狐狸精”,如果她总是雄赳赳硬邦邦的,怎么会同时被两个优秀男人追求?其中一个还是已离开她七年的前男友?在唐薇薇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涂着“狐狸精”色彩的“白骨精”,也是一个进化成“白骨精”的“狐狸精”。这大概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盛女”吧?
顺便说一句,李冰冰和孙红雷都分别奉献出了他俩自《风声》和《潜伏》之后最完美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