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飞越老人院》,感觉比较复杂。这是一部应该拍摄的电影,关注老龄社会的问题,体现出了创作者的一种担当意识。社会在飞速狂奔,一些传统的价值况念正在被无情地抛弃,包括对亲情的呵护。年轻一代如何对待日渐调零的父母,是个社会性的共性问题。《飞越老人院》通过影像的方式,对现者进行了提醒与劝诫。
住在关山老人院的这些老人们,他们被迫离开子女,来到这里“安度晚年”。这里涉及的被迫,主要泛指子女已经容不下他们了.有住房的原因,有鸿沟难镇的原因.更有害怕麻烦的原因。尽管在这样的老人院里,他们有了伴,彼此有共同语言,但老人院于他们而言是另一个“囚笼”。他们被管制,排练个节目被要求停止,尽管对于晚辈而言这都是出于关心,但这些关心并不是他们期待的。这样的“爱”是负担,老人们希望有自己的天地,期待有自己的生活。他们要活出自己。
于是,他们中的代表费尽周折,以潜逃的方式,离开了老人院,前往外地参加比赛。这其间,夹杂着老葛与儿子、孙子之间由隔膜到认同的过程,也夹杂看活跃分子老周的病理变化。故事还算比较饱满,其中的一些段落确实令人难以自抑。比如,在天幕下,草地上,老葛与孙子促膝长谈,讲起了小故事:一个老人问儿子,那是什么在叫?儿子回答是麻雀。老人又多次同样地发问,惹得儿子彻底生气了,把正在看的报纸都扔了,怒斥起来。老人笑了,拿出以前的日记本.里边有一页的内容就谈到儿子小的时候,屡次在树下问爸爸是什么在叫,爸爸都是兴高采烈地告诉儿子是麻雀,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亲情之间有时就是这样的错位,而且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的平常小事。
这的确是个好题材。在电影迅疾扑向商业浪潮的当下,依然有人将视野投向这样的一个群体,向年轻人发出呼吁,值得击节称赏。并且,还创造性地邀请到中国电影业界的一批老者来出演,组成“千岁团”,这算是一件盛事,应该可以让众多中年影迷们在银幕上与曾经心目中的偏像重逢。但不得不说,电影的编导寻觅到了一个好题材,但结果没有把控住,让电影的力度缺损不少。
这般题材的电影,最容易滑向煽情。记得高考之前进行作文训练时,老师就告诫拿到作文题时,要否定第一印象,因为你觉得这么写,别人也会这么写,不轻易出彩。拍电影也是同理。但《飞越老人院》没有否定“第一印象”,而且借助各种手段,赚取观者的眼泪。更关健的是,这些手段并不高明,而是直接的倾诉,进行大段的叙述,其实也就是说教了。其中,有两大致命伤不得不提。一是老周组织大家表演节目,原本以为是让老兄老姐们开心,哪知道参加比赛是为了让失散多年的女儿能看到,这样的情节设置一下子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矮化了这位长者的形象。二是一位老人的儿子开看豪车沿途找到了“飞越”的老人们,随行的院长和老葛的孙子被感动了,决定跟随老人们一起前往天津比赛,而这个也被老人们感化了的儿子突然就在银幕上消失了,编导置之不理,故事的圆满度缺失了一大截。
契柯夫论及文学创作时有句名言:“好与坏,都不要叫出声来。”的确是经验之谈。艺术创造,枕不能过于直白,直接跳出来说话,进行价值刊断。而应该在叙述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倾向,以隐忍、含蓄的方式传达出创作者的内心世界。其实,在处理老葛和儿子关系时.电形保持着这样的风格,两人的和解在电话里没有一句交流,在现场只有眼神的碰撞,但内心的波澜都有了,“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可惜,这样的段落太少了,电影的品质因之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