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只有风声。天上地上都是风,被风吹淡的阳光,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的鸽哨声,还有被风吹得凌乱的发…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狭窄而灰暗的街道,有如在历史的过道中穿梭,没有脚步声,留不下任何痕迹。迎着阳光,凌厉而迷离的光圈似乎无底洞,我无处遁逃…我想 我是不是也如那些在光柱里狂舞的尘埃……
对于宇宙,我微不足道有如尘埃,可是对于我自己,我就是一切。在人类的悲欢离合中,我的故事极其普遍,然而我又不能不对我自己的故事倾注更多的悲欢。我可以不要更多,甚至可以不要更好,但我一定要我自己。我终归是我自己,只是我自己。生活对于我应该只是一条平静的河流,缓缓地逐日逐日流过,带着许多琐碎的爱恋与牵绊。只是在这条平静的河流下面,也会暗流汹涌,也有很多很多我不能也不愿放下的记忆和人事……
一切来的,都会过去;一切过去的,将永不会再回来。那么,我又何必对某些人某些事念念不忘呢?明明桌上堆满了各种食物,又何必跑到妈妈的橱柜前去哭泣?不只一次自我安慰。
可在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影子常常肆意晃动在我眼前,唤起心中某些情感。其实我很想把它们留住……折尽柳条留不住的是伊人的脚步;挽断罗衣留不住的,还有岁月的裙袂……时过境迁,纵使沈园重逢,在彼此眼里觉出的亦是时光的痕迹;物是人非,韶华飞逝,纵使相逢应不识。偶尔怀念,希望再见,可我明白许多人事已更迭得无法辨认。即使能再见,又如何?沧海桑田,已不是当日的你我……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种成长的痕迹,抚之怅然,但却无处追寻。
我一路奔跑,一直在途中,始终无法回头,无法驻足,无法无法停歇。于是我把自己封闭,只顾安静地奔跑,向前。不想,便不至于跌落悬崖。就这样。
周国平说:如果下一个目的地不是某个旅馆,我便真的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人生如寄,在这单程旅行中,我们来不及喟叹已逝的,我们亦来不及哀怨已改变的。我们只能用那靠得住的过程来陶醉,即使这陶醉有如坟前跳舞。追寻过往是对人生消极的嗟叹,是旧式收音机沙哑而厚重的声音;幻想未来亦只是海市蜃楼,无从安顿。活在当下,便应懂得在前途未卜的过程中享受激情、享受惊险、享受渴望、享受悲欢。
要有懂得珍惜的智慧和接受失去的坦然,否则便不配拥有。人生原就倏忽一瞬,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纷乱的思绪,原来语言竟是苍白,不堪。
也许某天能够勇敢向前,能够享受在途中的过程。也许。我们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