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大骇,恶作剧的后果是终于得到报应。下课后,我们俩被一左一右地拽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混合着粉笔和墨水压抑的味道。我和小木被勒令站在角落,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师说教的嘴巴在面前一张一合。
他在说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进去。我悄悄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虽然窗口小得可怜,但却挡不住太阳光芒四射的热情。天空似乎被那些光芒撑得很大很大,看久了就有想飞的欲望。
我喜欢极了。
这让我想到了普罗旺斯那片广阔的土地,空气清净透彻,阳光充裕,永远没有格子窗的阻拦,它铺天盖地地洒在薰衣草田上,于是整片田地都泛着一种奇异的,镶着金边的紫色光彩。
梦境是被扔到面前的一沓试卷打断的。
我和小木每人一沓,作为上课捣乱的惩罚,我们必须被关在办公室做完它们。填完枯燥的一页关于法国大革命的论述,我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转过头问小木,“你觉不觉得很闷?”
小木抬头看看窗外,似乎也被广袤的天空打动了,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很像“普罗旺斯”四个字。
“可能一辈子都去不了,”我晃晃脑袋,“因为做不完卷子。”
小木没说话,咬着笔头沉默了很久,突然盯住了我的眼睛,“你去了普罗旺斯要干什么?”他解嘲地笑笑,“去不了,畅想一下也是好的。”
你去了普罗旺斯要干什么
我坦然承认自己骨子里存在着一种固执的小资情调。
当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小木,去普罗旺斯是想看看那里著名的薰衣草,小木笑得很夸张,在他的价值观里,花上许多许多钱只为看一眼破花破草,实在是很荒谬的一件事。
“而且,”笑过之后,他同样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你没钱也没时间去,对吧?总之那还是很遥远的一件事。”
是很遥远呢。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正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时还有汽车按着喇叭在身后催促。这个喧闹的城市,离一个叫普罗旺斯的仙境太远太远。
“你又发呆!”在一阵响亮的刹车声之后,小木使劲拉了我一把,“来来,你走右边,我走左边。”
说着,他蹦蹦跳跳地跟我换了个位置,站到了人行道的外侧。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脸庞没来由地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