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标题:花自飘零水自流
正文:
夜凉如水,我着一袭轻纱站在溪边,我是个痴人,时常在这漫长的夜里守候于此,期盼有朝一日,能够相遇一位良人。
可是月不曾变,夜仍是夜,这样一个晚上,我只能继续将那期许的心思搁浅在心坎里,无法告知他人。
第二日,我一如往常随母亲去溪边浣纱,邻居阿娘见到我夸赞我长大了,又漂亮得多。我浅笑,长得再美有何用?不依旧是这村子里,普普通通的浣纱女?
有马蹄声响起,溪边的人都望了过去,我也起身回头,只见一骑墨色高头大马冲这里奔来,马上人一袭青袍,看不清模样。
富贵人,我轻叹,望那被木棍搅乱的溪水,一下子乱了心思。与母亲告辞,打算先行回屋歇息。
马在我身侧停了下来,我侧头望着马上人,俊眉星目,好生华贵,一个不留神,脚绊在马蹄上,险些栽倒在地。他一个翻身下马,扶住我,轻声询问,“姑娘可摔着?”
我憋红了秀脸,急急忙忙摇头,“不曾,不曾。”垂首望见被泥染脏的衣裙,不由觉得尴尬。
“姑娘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可是这村中人?”他盯着我看,柔声询问,让我的心跳的飞快。
我老老实实一一作答,他听后一把将我揽上马,“驾~”双腿一拢,打马而去。
我好紧张,他是要娶我回去做他的妻吗?
我不曾问,他不曾答,一路波折,直到他将我带到一位男子面前,命我跪下,叩拜国君,我的心才一下子落了地,七零八碎。
“民女见过大王。”我知道,从这一句话开始,我与那马上人,再无交集的可能。
可是他眼里的深情是什么?他在一路上对我的嘘寒问暖是什么?他插在我发中的簪又代表了什么?
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心死了。
国君说我相貌犹可,仪态不足。我磕着头求国君给我个机会,让人教我,我会学。
我想要的不就是出人头地的机会吗?我苦苦求的不就是离开那个穷困的山村吗?这是唯一的机会。
三年春秋,我终于历练成了让国君赞不绝口的人儿。我只要站在国都的街道上,冲着那些男人们抛个媚眼,便有人心甘情愿俯首在我裙下,画地为牢。
我知道自己的使命,我被送去了吴国,作为献给吴王的女人。我穿着最华贵的纱衣,佩着最昂贵的饰物,挪动着最轻盈的步伐,可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吴王亲手将它们摘去,**于他的身下。
我成功了,我成功博取了吴王对我的宠爱。他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了我,为我建筑宫殿,即使是政事,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忽而我也心痛,吴王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决绝?
终于,他日日与我在后宫玩乐,不顾政事。我派人传消息给国君,他一举入宫,夺下吴国。
我毁了一个国,我毁了一个君,我甚至毁了自己的一生。
我开始想,如果当初我真的从心里忘记了那马上的青衫男子,可否会踏踏实实的愿意与那真正宠爱我的吴王共度一生?
可我没有机会后悔,我行事成功之后,便被国君的夫人绑在大石之上,说我是祸水,要将我沉江。
我站在江边,风刮过我的脸庞,她正要下令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久违的马蹄声。
不再是那匹马,不再是那件衣服,可却还是那个人。
他翻身下马,走到我身前,替我将发丝捋了捋,轻轻说,“夷光,我叫范蠡。”
然后,他转身,再不曾望我一眼。
我被人扔了下去,冰冷的江水,浸透我的肌肤。从我的口,鼻钻入,疼的撕心。
范蠡,我如何不知道你的名字?国君身旁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谁人不知?
可是范蠡,你在哪一刻,才能独独是我的范蠡?
鱼儿为我沉,国君为我沦,唯有你啊,不曾与我携手,一生天涯。
我的眼睛睁不开了,我知道我要死去了。
我还记得,在你送我去吴国的那天晚上,我曾咬破双唇,一字一句的在纸上写下: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