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云朵,像被揉皱的纸团,零星地点缀着泛蓝的天空,成堆的人群,三三两两,忙碌在各地坟前,鞭炮声,行人的喧哗声,汽鸣声……在那一刻,瞬间交织成一篇动听的乐章。这一天,是清明节,记忆中,家乡的清明节。
小时候,我们都很渴望过清明节,每当清明节来临,远在他想的人们便会陆续地返回自己的故乡,“看望”自己逝去的亲人。这一天,可以说是热闹的一天,我们整个梁氏家族,老人、小孩、妇女都跟着男人们走上几公里路,为自己的祖先上香祭拜。我们扫墓的路线大致呈一个圆形,翻过座座小山,迈过层层田地,穿过丛丛竹林,绕过户户人家,最后才能抵达自个儿的村子。
我们扫墓是采取由近到远的原则,因为我们有十几户人家,每户要祭拜的亲人都很多,十几户累加起来自然而然会很多,因此我们要花上一天的时间才能把全部的墓地祭祀完。七公总会不辞疲惫的挑着祭祀品,走在人群中间,我喜欢跟在他背后,不时的跟他闲聊两句:“七公啊,你都挑了那么久了,都不觉得累吗?”“这有啥,一年才有一次机会嘛,这样显得我更有诚意啦,呵呵……”七公的脸上荡起了涟漪。“哈哈……”风儿起了,叶子也笑了。家中的年轻小伙子、健壮的中年男人手中都拿着锄头、铁铲。积极地锄着坟前的草,修剪坟墓的树,经历了风雨肆虐,受过了岁月浸染,每座坟墓都爬满了野草,疯长了野树。当他们把一座坟墓修理好了,妇女、小孩就会抢着去上香、烧纸钱,然后 把长长的白色纸条以十字型挂在坟墓的顶头用大大的泥块将它盖住,以免被风吹走。随之,各种鞭炮便会被点燃,噼啪,噼啪……滚滚浓烟,笼罩着墓地,笼罩着过往的车辆,笼罩着坟前人的心。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是一件充满趣味的事,而对于大人们来说,那是一种淡淡的思念。
我们要祭祀的墓地有的在江的沿岸,有的在山岭的顶部,有的在竹林丛中,一路上风光无限,野花香飘飘满天,枝头鸟鸣鸣满园。每年清明节,表叔都不忘带上几个小袋子,沿途采摘一种我们称之为“鸡眼睛”的野菜。这种菜据说可以去热解毒,吃起来清凉可口。当天边泛起米黄的光,我们终于绕回到了原点,不过我们的任务还是没有完成的,白天祭拜的是年辈较大的祖先,回到家附近祭拜的就是和我们比较亲近的亲人了,比如说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她在我没生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她的坟墓就在离我家几百米的小岭上,爷爷说,你奶奶是葬对地方啦,马路从奶奶的坟前穿过,犹如一把梳子,江水从她面前淌过,婉如一方镜子,可谓“美女梳妆”。六婶总是最积极的一个,她对我们几个小孩子说:“拜拜吧,你奶奶会让你们愿望成真的。”于是,我们便会齐刷刷地排成一个队列,跟随着她,拜一下,就在心里默默的许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