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俗称狗,貌似狼,相传狗就是由狼驯化而来。农村有一句骂人的话叫“狗改不了吃屎”,能把只吃肉的狼驯到吃屎,可见人的残忍。
狗,被誉为“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有一句老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小的时候,见过农村很多人家养的狗脖子饿得瘪瘪的,伸长着舌头在主人的饭桌底下钻来钻去,在地上嗅一圈,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正在吃饭的主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然而,无论有多饿,它都不会去抢主人手中的饭食。
关于狗的忠诚,古今中外有很多故事和电影,最著名的也许就是《忠犬八公的故事》了。但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小时候看过的《赛虎》。自从看了那部影片,我们很多小朋友都渴望着有朝一日能把自家养的狗训练成“赛虎”,都绞尽脑汁地想着给自己的狗起一个帅气的名字,可都没有成功。因为我们的狗都已经长大了。即使谁家有一只新抱来的小狗娃,相信我们小孩子也没有天天训练它的耐心。
无论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都喜欢养狗,大概就是因为狗的忠诚。城里人养的大都是宠物犬,有大有小,相貌奇特,从这些狗的身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狼的特征了。农村人养的狗大都是土狗,毛黑色或黄色,身形的大小差别也不是很大。城里人养狗是为了解闷,农村人养狗则是为了看家。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吧,我总觉得农村的那些狗更像狗。我不知道那些宠物犬是怎么进化来的,它们在犬类社会里一定是养尊处优在贵族阶级,无忧的生活已经让它们失却了自己的本性。为了讨好自己的主人,它们可以“不像一只狗”那样地跳跃、打滚、和人亲昵。而农村的那些土狗们则是卑劣的社会底层,甚至是流浪人员。它们生来的职责就是看家护院,它们必须勇敢,它们的血液里还流淌着野性的因子。如果你让一只土狗和你贴脸亲昵,也许会令它感到“不自在”。
我小的时候,农村家家养狗。半夜里,一只狗一叫,一群狗就会跟着叫,然后全村的狗就会叫成一片,汪汪之声响彻寰宇,煞是壮观。那时候,还能经常看过狗打架。开始的时候是两只狗在咬,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两群狗相互厮咬了,场面甚是惨烈。现在想来,也许狗的世界和人一样,也分帮派,也讲义气。
农村的孩子,很多都有过被狗咬的经历,我也不例外。那是一个夏日的中午,我只穿着一条短裤,被一条狗扑倒在晒在太阳底下的草堆旁。我不知道那条狗在我面前吠了多长时间,我总觉得那段时间好长好长。我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心里企盼着赶紧来人把它赶走。那年我大概九岁,我的大腿上留下了几个清晰的牙印,火辣辣地疼了很长时间。时隔多年,我早已忘记了那条狗的模样——它的大小、毛色,只记得那几颗又尖又长的牙齿。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说,一朝遭犬咬,十年绕道走。我看到狗总是先远远地停下来,看看周围有无其他路可走,实在不行,就慢慢靠近,俯身从地上拾块砖头土块把它们吓走。此后的很多年里,一直到现在,每年我都会有很多个夜晚从梦中吓醒,醒来腿或脚都是疼的,那是在梦中被狗咬的地方。
农村的狗咬了人,它的生命一般也就走到了尽头,最快的当天晚上就会成为人的盘中餐。但是,在农村,咬人的狗毕竟是少数。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碰这两种情况下的狗——一是正在吃食的;一是正在哺乳小狗的,你和它之间就会相安无事。很多狗汪汪大叫只是为了给它的主人报信而已,这就是俗话说的叫唤的狗不咬人。那时候,我家养过一条大黄狗,每当门前的路上有人经过,它就会——哪怕在墙角下睡得正美——飞一般地蹿上去。不知道的人吓得赶紧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它就不追不叫回来了。熟悉了的人连车也不下了,一边蹬着车一边笑着对它说:“好了,回去吧,别送了。”它一直在后面跟着叫,直到追出很远才回来。
在农村,狗似乎和孩子之间的感情更深。我家的大黄狗在一个晚上叫了一声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伤心了好多天,总盼着有一天它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几年前我在村里上学时那样,每天放学回家时都会看见它在村中央的大槐树下趴着,看见我就欢蹦乱跳地迎上来,然后跟着我一起回家。但它最终也没有再出现过。后来,我家又养了一条狗,但那时我已经去城里上学,在家呆的时间少了。那条狗是妹妹喂大的。有一年夏天,它突然病了,发烧似的出了很多汗,把毛都湿了。妹妹以为是天气热,还用温水给它洗澡。傍晚的时候,它死了。那天晚上,妹妹哭了很久,饭也没有吃。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农村的狗似乎要泛滥成灾了。有的人家养的母狗生了小狗崽儿送人也没人要,就扔弃在路边。有一年,盛传上面组织了打狗队,要逐村杀掉一些狗。我们都很害怕,但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把狗拴起来,牵到高粱地里藏起来。那段时间,我们小孩子都很乐意早早跟着大人去下地,我们的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后面跟着一只无辜的不情愿的狗。但打狗队最终也没有到我们村来,那时候,总是会有很多流言相处流传,让我们既信又怕。
中国还有一句老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揭示了狗和猫之间的矛盾。关于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民间有很多传说。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也许没有人会说得清。狗和猫都是人喜欢养的动物,为了讨主人的欢心,二者之间闹点矛盾出来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狗拿耗子的事我还真见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听见家里养的猫在窗下叫得又愤怒又难听,就赶忙出去了。原来大黄狗也在那儿,正用前爪扑一只惊慌失措的老鼠,扑了几下没扑着,老鼠打个洞跑了。大黑猫吱呀怪叫着冲狗发怒,大黄狗灰头耷耳地走了。
曾经有那么几年,农村的狗一度几乎绝迹,但是这几年,随着失窃事故的多发,狗又多起来了。但这些狗是可怜的,它们大都被主人用链子拴着,它们没有了多年前前辈们的自由自在,它们一生所见到的也许只有院里“高墙上四角的天空”,因为如若不然,连它们也会被人下药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