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池里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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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美文]淡水池里的眼泪

 楼层直达
半江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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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元老
配偶: 半盏秋
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3-03-28 0


你走后，我的心中充满了叹息，就像一片淡水池，没有一滴眼泪可以使它变咸。——雨轩




高三时的最后两个星期，班里有名的美女陈菲菲和我堆坐在一起。没什么事时，陈菲菲总会以一种波斯猫般湛蓝无瑕的眼神告诉我，你忧郁时的一双眼睛真像是林黛玉。但在我看来，我的眼神是像张国荣的，可惜她不知道谁是张国荣。




我并不讨厌陈菲菲的这种说法，一种说法，充其量也只是一种说法罢了，就像陈菲菲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这一说法，也只是因为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女孩转学了一般，是男同胞们看来最无可奈何的一件事。但是我不喜欢她在我凝神思考时突然去拍打我的大腿，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会使我觉得自己触犯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平等惯例，即而凌乱开来。那时，我总会半带生气而认真的对她说，你真不像是一个女孩，但是十次中有九次，陈菲菲会回以妖气的微笑，她告诉我，我就是喜欢逗你这样的男生玩。




如你所见，陈菲菲就是这样一个不遵照常理出牌的女孩，而要命的是，她一直很闲。她一直很闲就注定了她要不断去纠缠周围同样很闲的家伙，在我看来，她们女生都喜欢这么做。而在陈菲菲看来，我就是这么一个很闲的家伙。在别人高声朗读英语的空子里，我总是轻而易举地躲过窗外那双注视的眼睛，用不亚于刘翔奔跑时的速度翻看着我的掌上学习机。有必要说明，那双眼睛是班主任他妈奇迹般的产物，长在班主任的眼眶里，好比赛场中的鹰眼，有瞬间秒杀一切小动作的嫌疑。但是班主任从未抓住过我，即便有一次，他在我浑然不觉间来到我身旁，也只是翻了翻英语书下的一本读者杂志，他不知道这本读者下还有一个液晶屏的学习机。等到班主任走后，我扒着书的一双手终于脱开了纸，发出了噼噼的响声。如你所见，我就是这样的狡猾，以至于班主任认定我是一个很本分的人。




其实在所有班主任看来，一个班级里总有那么一小部分极不本分的人，即便偶尔本分一次，也是吃错了药或者物极必反。而另一部分同学则永远是值得班级体骄傲的是全班学习的楷模，这件事就说明，人总是会产生某种偏见，继而将事物推向两个极端。幸好我不属于这两种人之一，既不属于重点培养的对像，也不属于重点观察对像，总之我庆幸自己不是一个试验品。而从另一方面讲，那时的我为自己做了最原始的文学积淀。我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一些句子，比如，他的教学成果就是，充分使一部分有自信的人变得很有自信，一部分有自信的人变得不再自信。可惜这一点在我和陈菲菲坐在一起后迅速被识破，她在我耳边轻轻诉说，“我发现你是个骨子里很有趣的人”。什么叫骨子里很有趣的人？我不知道。




那个星期天，陈菲菲像往常一样拍打了我的大腿，猝不及防间，我居然把手伸向了她的大腿，我满脑子都在想，我要回击，可是在我的手掌拍向那片很有弹性的雪地上时我没有想到她穿着那样短的裙子，所以我的手拍在了她的皮肤上，发出了光滑的响声。我和陈菲菲同时惊呆了，我没有想到陈菲菲的皮肤那样的光滑，简直就像是打过蜡一般。于此同时，陈菲菲没有想到我会去袭击她的大腿，她居然颤抖了一下，她的一头方便面发形好像瞬间被开水烫平一般，温柔的倒伏成一片。




我记得那个星期五，我的学习机被班主任没收了。那天我在欣赏渡边淳一的《失乐园》，我喜欢《失乐园》，我甚至觉得有必要下载一本《源氏物语》看看，所以我优雅的放慢了节奏去翻页。结果我陶醉于其中的镜头被班主任的一双鹰眼给扑捉了去，我被当场逮了正着。所幸班主任是个教物理的，他不知道渡边淳一，或许他这辈子也不知道会有《失乐园》这样的书，因为他重视的只是结果，而非过程。我干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干过了这件事，证据确凿，也就足够了——抓个典型，他喜欢这句肤浅而表露深沉的话。




在我成为典型的犯罪分子之后，我和陈菲非坐在一起，这是一个阴差阳错的结果，陈菲菲那个娇小的女同桌在班主任的一次讲话中，通过过道给一位男同学倒了点水，他们俩的杯口碰在了一起，结果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这件事发生在高三，所有同学都压力山大。我不知道这个女同学为什么会突然退学回家，在我的印象里，陈菲菲已经是我的女同桌了。




和陈菲菲坐在一起是我所预料不到的，这个女生在我成为她的男同桌的第一天便翻阅了我的所有笔记，她惊讶于我不在书上记笔记，反而写一些在她看来既古怪但又不是诗的话。毫无疑问的是，我的做法吸引了陈菲菲的眼光，我让她觉得我是一个有趣的人。




在我的记忆画面里，陈菲菲是一个肤色洁白如冰雪的女孩，她身的身体处处散发着荔枝般的清香，给人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全班同学里，就她的眼睛最蓝。差不多走到哪里同学们都不会忘记她，这是因为她留着一头方便面般弯曲的金发。在那天，我觉得陈菲菲像极了一个希腊美女，我没见过希腊人，假如我猜得对，陈菲菲就是一个希腊女神。而且是不同于维纳斯的那种。她的美，更有一种青春的张扬。




分别后，我一直不承认我喜欢陈菲菲，而事实上，在远离她的同时我的心中早已习惯了这个女孩的存在。那时我和菲菲还是同桌，那时我对一位众所周知的女神发了脾气，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吧，我总以为我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可是我却在不经意间将脾气发泄到了我身旁离我最近的人身上。我不记得我的心情有多糟，因为那本《失乐园》我仅仅只看到了一小半。事实上，陈菲菲并没有生气，她反而感到高兴，或许她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吧，可是到最后我伤了她的心。




那天一整天，陈菲菲都变得很奇怪，下课了她也不去解手，她就坐在我旁边，静静的坐着，像一头刚出生的小鹿。但是她终于忍不住了，她说，“你看，别人都在看我们呐，你那一声真够响亮的，大家全看到了，要不，我发个誓，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哎，你说句话啊。”陈菲菲真像是一只难缠的波斯猫，我没有办法不告诉陈菲菲我的想法。




其实在遇到陈菲菲以前，我一直是个沉默的孩子，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还可以活在他人的世界中，但是陈菲菲理所当然地活在了我的世界中。她好像一颗芙蓉的种子，不经意间便落在了属于我自己的那片小池塘里，她在我心里发了芽，在我还没有弄懂整个过程时，芙蓉已开成了一片。




我的记忆里有许多种不同版本的陈菲菲，有穿短裙的，也有穿一条不错的牛仔裤的，但在我的印象中，陈菲菲穿着一条白色的碎花长裙，那是一件大人版的儿童连衣群，穿着它的陈菲菲同时戴了顶扁扁的由灯芯绒编织的小帽子。难以想象的美，却已经成为记忆中的镜头。那是高考完后，陈菲菲与我的一次碰面，那时她问我，你一定要去吗，我说一定，于是她说，好吧，我也去。我以为陈菲菲是说笑的，但她真就和我报了一样的志愿，我知道我上不了大学了，陈菲菲的学习也并不好，我不肯承认那个事实。




在高三最后两个星期里，陈菲菲迅速和我成为好朋友，我想，就差上厕所没牵手了吧，因为我曾经见过那样一对连上厕所都要结伴而行的情侣，据我所知，他们又结伴复习了一年。我和陈菲菲却不是如此，我们甚至没接过吻，但我们的感情比倒过来的喜马拉雅山脉还要深。




我记得那样一个清晨，晨跑过后的我们充斥了一身的尘土，我一直不明白学校为什么不给操场种一些草，或者铺点水泥，可是有校史以来，它就是那样一块可怕秃地。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陈菲菲也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她突然莫名的对我说，我找到一本好书，我当时觉得一切他们的读物都好像大海深处的水草，呆呆的文字情节，虚幻无趣，而且俗不可耐。可是陈菲菲手中居然上扬着一本白色的《失乐园》。我说，坏了。我赶紧让她把书放下，我问她，这哪来的，我不知道陈菲菲的爸爸是县里有名的学者，一个修县志的老青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明白陈菲菲为什么总带有一种书香气息，那么的温文而雅，原来她们家堆满了一房间的书。整天泡在书堆里，当然有书的气息了，可恨我们家没有这么多的书，我也只能看看电子书，不过那时我却只感到一种欣喜，我差点要拥抱陈菲菲了。




我说这么好的书哪里来的，陈菲菲却对我说，这本书我早看过了，互联网上不是说适龄女性都要看这些书么，我看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起这些书来我更喜欢村上春树。当时我并不知道村上春树是谁，但是我感觉菲菲好厉害。以后的日子里，我和陈菲菲一起讨论了好多话题。直到考前放假的前三天，那时已经不上课了，都改在自习室上自习，我的一本失乐园拿到手也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居然看到了结尾。此前菲菲告诉我，失乐园的结尾是悲壮的，但也是美丽的，就像是海上的夕阳，虽然渐渐沉没，却有无法形容的瑰丽。而且重要的一点是她的个人爱好，比起朝阳，她更喜欢日落时分的悲壮。我不否定这一点，但是我知道喝下氰化氢后相拥而死是一种殉情的行为，我想到了我和菲菲，我们就像是一首歌中的两只蝴蝶，我知道蝴蝶的寿命只有两个星期，我不知道我和菲菲会不会像失乐园那样，成为只存在于记忆画面中的美丽。




那天的我神色恍惚，我不记得自己怎样在那本白色封面的《失乐园》中打瞌睡，然后我就被教导主任发现了。我没有被点名批评，这是因为高考在即，这样会造成一些不稳定因素，继而影响大局。可是教导主任在放走我后却又叫去了陈菲菲，原来那书上有戳，有盖好的印章。教导主任一眼就发现这是她家的书，他和菲菲的爸爸很熟。陈菲菲就这样提前离开了学校。她的爸爸，一个顽固的老知识分子居然认定是我勾引了他纯洁而善良，并且带有书香气息的女儿，在他的眼神中我仿佛看到一个乖戾的我，而在陈菲菲依依不舍的眼眸里，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我自己。然后这对父女离开了我。直到高考完后，那又是另一番新的景像了。




我不知道陈菲菲在家里做出了多大的搏斗，甚至于她和父母吵翻了也不跟我说。她只字不提，她用很轻松很随意的语气告诉我，“我和你报的是一样的志愿。”陈菲菲知道我喜欢化工，在本科志愿填完以后我们都报了同一所煤炭专业的学院，菲菲那时对我笑了，我们走在黄昏下的夕阳里，头顶枫树的叶子绿成了一片。我突然想到一些话，我想我有必要对菲菲说明，可是她却示意我不要说话。她穿着那件白色的碎花裙，她小声对我说，“你看夕阳多美啊，像不像失乐园？”说这话时她已经到家了。她走进那座小区，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我不知道菲菲和家里闹翻了的事，那天我走后菲菲从小区跑了出来，她用仅有的八十块钱租了一夜的旅馆，在天明时分，她的爸爸找到了她，他们向她妥协了。但是在此之后，我却伤了菲菲的心，我不知道满心欢喜的陈菲菲在出发的那一刻心情变的有多沉重。当妈妈告诉我爸爸要将我送去国外留学时，我的眼中充满着疑惑和不解，还有莫名的伤情，我似乎明知道我要错过什么，但是我没有向那个人打一声招呼，我没有经历徇情，我溜走了，带着那本永远翻不到结尾的失乐园…




陈菲菲，她还会再见到我么，我不知道。可能我就是一本令人伤心的《失乐园》。这件事永远也没有办法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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ＤＢ+16 2013-03-28

سيط　　　　　   青春划成碎片,回旋漫漫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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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3-03-28 0
سيط　　　　　   青春划成碎片,回旋漫漫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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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3-03-29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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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b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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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回忆偷偷溜走时,留下的却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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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逃避追杀，跳下悬崖，发现古龙的遗忘泉水，获得1清洗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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