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ble=100%,#8064a2,#000000,11][tr][td] [align=center] [img]http://s1.houdao.com/11884/photo/Mon_1303/68751_5b0613637645295288efb1176c8f1.jpg[/img]
【多情的舞蹈】
自打我在这个城市的一家酒店驻场跳舞开始,那个叫胡秀的姑娘已经来看很多次了。
我是个优秀的残疾舞者,天生的小儿麻痹患者,然而我可以从轮椅上用双臂撑着拐杖“站”起来,双腿腾空,和那些街头的舞者一样跳街舞,尽管大多数时候人们是带着围观的心态来看我演出,我那深深隐藏的卑微的虚荣还是得到了满足。
正因为我与正常人不同,所以舞姿才更加与众不同,这不是一种自我安慰,这是我的骄傲。
我没有谈过恋爱,我很讨厌那种被人俯看亲吻的感觉,我很讨厌具有女王气质的女人,我的爱情不需要她们来安排。
我在等待一个女人出现,一个值得我去追逐到天涯的女人出现。
现在她出现了,她就是胡秀。
尽管酒店夜场的灯光晦暗明灭,我还是能看到她眼中的崇拜,这让我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姿态和下身的器官一起昂起了头。
于是这天舞毕我推着轮椅来到台下,来到胡秀身边请她喝了一杯酒。
她的脸有些红,或许是热的,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她的羞涩。
她说话有些激动得结巴,她说你的舞蹈真是多情,整整几个小时她都在询问我是如何有着非人的毅力和信念开始跳舞的,学舞的艰难过程,以及现在的成就。
我答着她,就像是在答爱人关于爱的问题。
我约她离场之后去吃宵夜,她推着我在人少的街道上前行,腿长纤高的她不时俯下身来与我说话,热乎乎的酒气喷在我的额头,让我有点眩晕,有点羞耻,心里有微微的哽住不舒服的感觉,但很快被爱情冲灭。
我舞蹈一样跌宕起伏的人生里,以后真想拉上她一起起舞。
我买给胡秀的一些东西并没有见她使用或者带在身上。她许是不舍得用,再或者,她根本就是个节俭的姑娘,这令我欣喜。
我觉得我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当然,我还是要郑重表白的,不然爱情看起来会名不正言不顺,并不是所有暧昧的感情都看起来浪漫,它们看起来也可以是偷偷摸摸甚至猥琐的。
我约她在海洋公园门口见面,双手捧着一扎白色的玫瑰花,衬极她的气质,天真,纯洁,没有杂念。
她终于来了,跟着来的有一堆小孩子,那些孩子看起来就不大正常,我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一群特殊学校的孩子,胡秀说过她是个老师,原来是这种学校的老师。
她远远地朝我招着手,很兴奋。
尔后,她放下高扬的手,将它穿进身旁一个帅哥的臂弯。
我的心咯噔一下,电梯故障一样骤停。
她拖着他带着一群孩子走到我面前:这是我男友,跟我一样都是特殊学校的老师,我们很爱这群孩子,我相信你也会爱他们的,今天有你陪着他们一起玩,他们一定很高兴。
说完她转身对着那些孩子拍手:孩子们,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叔叔了,他是个坚强乐观的人,用自己的毅力战胜了别人的眼光,成为一个伟大的残疾舞蹈家。
残疾舞蹈家。
我像生生吞了一口鲜血,喉咙里都是铁锈的腥味,脑子里像卧满了方便面而不是脑浆。我只是个残疾人,并不是正常人,尽管我不肯承认,而我最爱的人,她今天告诉了我这个现实。
胡秀的男友拖着那群孩子回了学校,胡秀约我去她家里坐坐,要好好谢谢我这些日子以来给她以及她学生们的帮助。
我去,我当然要去,我为什么不去?我真想看看这些正常人是怎么正常生活的。
我买给她的那些东西并不在她的屋里,我转过头问她那些东西都去了哪里?
她说都给了孩子们,她要什么有什么,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她什么都不需要,她当然不需要我的爱情。她的潜台词里一定是这样讲。
她主动要求送我回去。
我答应,我当然答应,我为什么不答应?我真想让她看看我这样的非正常人是怎样不正常生活的。
胡秀要求看我练舞,狭窄的客厅里我撑起双拐跳了起来。
她是在拍手的时候被我一拐打晕的,我卧在地上,用尽上半身的力量一拐一拐继续敲下去。
直到她条件反射扭动的脖子跟心脏一起停跳。
我在心里说过,你要以后都跟我一起跳舞的你不知道嘛?你不是说我的舞蹈很多情嘛?我知道你并不是在说我自作多情的,是嘛?
她真高,此时扑在地上和那些涌出来的血与脑浆一起占满了我的整个客厅。
我将她的手骨和腿骨艰难地抽出来,细细打磨与拼接。
演出就要开始,灯光已经拉黑,我撑着双拐候在后台等待音乐响起。
经理拍拍我的肩:最近表现不错,新拐杖很漂亮,和你的舞蹈配在一起,天衣无缝。
我抚摸一下拐杖,笑笑:谢谢。
亲爱的,音乐马上响起了,来,让我们一起跳一曲多情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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