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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魂

楼层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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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只看楼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3-05-12 0

画魂

眼前的视线，瞬间模糊起来。也许是烟雨朦胧，打湿了我的脸颊，冰冷的感觉，耳边回响的，是那熟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
　　“对不起，今生是我负你，只能许你来生。”
　　那个不肯转身的男人，在那漫天雨水的吹打下，竟是如此遥远。白色的袍子，带着雨水，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发丝也纠结着，在风中飞舞。
　　胸口，竟一阵一阵地痛着。俯身，捡起地上那片白色的玉石，埋藏入胸口。冰凉的感觉，减缓了心中的那阵抽搐。
　　冰冷的声音，苍凉的语调，缓缓传出，“既然不能给我今生，何必在耽误我的来世。”
　　一阵惊雷，雨势渐强。
　　澎湃的雨，浇熄了什么，却也点燃了什么。
　　“今生无缘，来世，生生世世，何苦纠缠。”悲凉的话语，在雨中，那样伤怀，“不如不见，不必相思。”
　　也许是风雨，男子的背影，竟有些颤抖。
　　“我，亦珂，像上天许一个誓言，愿生生世世，与此男子不见，不识……”
　　又是一阵惊雷，仿佛是上天在回应女子的誓言般。男子转身，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益发面目模糊，耳边，也渐渐地没了声响。
　　一头汗水的我，从梦中回过神，看看自己的手，却已经将床单纠结地不成样子。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好久，没有回过神。
　　长长地叹了口气，精神颓废。心中对自己的反应无限嘲讽，明明知道是个梦，但是，居然全情投入的白痴，恐怕没有几个吧。醒来后，胸口还是阵阵的闷，眼睛还是阵阵的酸。
　　说来，我也是个怪人。每次做梦，都会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但是，依旧沦陷。
　　不信鬼神，偏偏对梦，有着一种执着。总觉得，梦大概是某种预兆，会是什么提示。但是却又不是很在意，毕竟那也只是个梦。
　　不想去纠结着那些有的没得，看看闹钟，还有15分钟。懒惰的我，时间不到，是绝对不会揭开棉被的，所以，就只能继续发愣。
　　为什么不把那个梦记下来呢？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声音。
　　顺手从床头抽出一只笔，一张纸片，在上面一番涂抹。
　　向来慵懒的我，只是稀疏地写了几个名词，那不连贯的语句，那几个我依稀记得的名词。指尖，竟不知觉地去触摸那纸片上的名字“亦珂”。
　　一种伤怀染上心头，我的名字是王可，而那个女孩，叫亦珂，算是有缘吧。又或是我最近太累，竟把自己刻画成那悲秋的女主角了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闹钟适时地响起。按熄了那吵杂的声音，将那纸片随手放在床头。
　　“要去学校了，哎……”我不禁叹着气，“痛苦的一天，即将展开，要准备受刑了……”
　　软趴趴地瘫软在椅子上，享受着窗边送来的缕缕清风，感觉整个魂灵都飘忽了。夏日，人也总是慵懒。
　　“嗑……”头上忽然被人偷袭，恍惚的精神一下子回魂了。
　　缓缓地抚摸着头上的那个包，暗暗叹了口气，下巴离开了我亲近了许久的手臂，很不甘愿地转过头，瞄着身边的那个凶手。
　　“昨天又干什么坏事了吧，”看着萱腰的姿态，忽然让我想到夜叉一词，便扑哧地笑了出来。
　　“咦……”萱疑惑的看着我，连忙推着我的肩膀，“难道真的有什么好事，说说，我也乐一乐。”
　　我是打死都不敢将我刚才的想法说出的，只是抿着嘴，笑不停。
　　“没事……只是睡糊涂了。”总算止住笑意的我，吐出一句话，敷衍性质很明显
　　萱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看你这丫头，总是这么神经兮兮的，看以后有没有人要。”
　　口头禅出来了，我心中叨念着。
　　“对了，今天放学后，去我家一趟。”萱忽然没头没脑地一句话。
　　我一愣，“相亲？”向来开玩笑习惯了，讲出来的话，也是嫁嫁娶娶的，大家也都不以为意了。
　　萱斜了我一眼，“还真被你说中了……”
　　那长长的尾音，听着我心中虚虚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回斜了萱一眼，“看帅哥，还是美女啊？”
　　“你每天看到我这个大美女，难道还看不够美女？”
　　我做呕吐状，“今天的消化系统*……”
　　萱捶着我，两个人一起笑得不行。
　　到了萱的家中，发觉还真是看帅哥来着。只是……
　　看着我满脸的*，萱也着实欢喜起来，“就知道你喜欢。”
　　看着眼前那副水墨画，确实是沦陷了。
　　其实，对于水墨，完全是个门外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这些飘逸的画卷。黑色的水墨，感觉是沉淀的岁月，带着沧桑的美。或浓或淡的墨迹，感觉像是穿越过年代，带着那独特的味道，盈满我的思绪。
　　不会欣赏的我，欣赏着那幅山水。
　　“看你的口水流地……”一旁的萱，笑嘻嘻地看着我，“看来我要去拖地了。”
　　“真的？”我做状摸了下嘴角，顺手就要往图上抹去。
　　“啊……”萱忽然叫起来，拉住我的手，“你这丫头，想我死啊？”
　　“那也不错，”我摇着脑袋，“反正你闯祸多了，也总归是个倒霉鬼。”
　　“呸……”萱唾弃着我，“亏我……”
　　我赶忙上前，拍拍萱的肩膀，笑嘻嘻的，“生气容易老……”
　　萱气鼓鼓地看着我，不能言语。
　　萱的父亲，是喜欢收藏水墨画的人，我这个旁人也正好沾光。知道我喜欢水墨的萱，就经常在她父亲收集到新画的时候，招呼我来欣赏。
　　“对了，这幅画又是什么故事？”我看着那画，竟有些痴了。
　　萱盈盈一笑，“这个说来话长了……”
　　看着萱的表情，我知道，即使不长，在那丫头的嘴里也可以变成滔滔不绝的长江。拉着萱，一屁股坐在床上，歪着脑袋，听着。
　　看吧……眼睛过度劳累，看着课本，看着作业，竟也眩晕起来。
　　合上书本，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明天早起，合理分配时间……”
　　一下子跃上床，盖上被子，却不敢关灯。门外恐怕老爸老妈在监视着呢！那门缝透出的光，是证明我还在奋战的证据，不能被抓包。
　　转个身，在床头，看到一张纸条。一时竟也恍惚起来，抓起纸条，上面乱草般写着几个字，“亦珂，雨，惊雷，背影……”
　　模模糊糊，早上做的梦，又被我从记忆系统中提取出来了。
　　“这里一个珂，那里一个珂，我这里一个王可。真巧……”原本轻巧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心中有种刺痛的感觉。
　　轻轻抚着胸口，人也恍惚起来，嘴边竟念着，“不如不见，不必相思。”
　　不明白啊……人家都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有那种惆怅。但是，我的个性确实不似那种多愁善感，也没受过什么伤害。在念着那句话的时候，竟能感受那无限悲凉。
　　不知愁滋味的我，竟伤怀起来。却不是强说愁，因为心中的那凄楚，是如此真实。
　　“哎……”叹了口气，也不知为什么。着天花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地醒来，精神清爽。也对，今天是周末，精神自然好。毕竟不用去学校接受老师的洗脑，荼毒。
　　刷洗完毕，就在餐桌上享受早餐。
　　周末的阳光，总是明媚。整个人呀，也晕乎起来了。
　　“小可，电话……”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
　　“哦……”立马起身，接起电话，嘴边还在嘟喃，影响我的白日梦。
　　“喂……”
　　“可可，”耳边是萱那兴奋的声音，“起床啦？”
　　这不废话吗？但是，我只是腹语，不能得罪这主，要不就该吃不完兜着走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中六合彩了？我要抽成的……”
　　“去……要中了，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直接定机票，去度假了。我们两这是酒肉朋友，经不起考验的。”
　　“那倒也是……”我在旁边附和着。
　　“你这丫头，差点害得我都忘记了。记得昨天那幅画吗？”声音骤然低了起来。
　　看你这丫在那边搞悬疑，算了，顺着你好了，反正我也不吃亏，“哦？有什么发现？”
　　“昨天我们不是找到水中的‘珂’字？我爸爸后来就去研究了下，你知道发现了什么吗？”那丫头，声音益发低起来。
　　“不知道……”看着餐桌上依旧冒着烟的豆浆，有些郁闷，拜托，我才啃了一口面包，现在是饥肠辘辘，不想和你这大小姐扯。
　　“等会儿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哦，好……”我连忙应道，然后不留痕迹地挂掉电话。
　　回到餐桌，继续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
　　厨房里的妈妈探出头，“等会儿要出去？去萱萱那里？”
　　“嗯……”嘴中还在咀嚼着那块面包，含糊不清地应道。
　　“哦……”缩回头，就没声音了。
　　我向来是不让父母放心的人，但是很奇怪地，凡是扯上萱，他们都出奇地放心，真不明白。
　　消化的时候，总是思考不伶俐，所以直接放弃，继续啃咬……
　　“伯父好。”我恭敬地问着好。
　　“嗯……”萱爸爸直盯着那画，看来一时半会也没什么空理我的样子，只是随意会了我句。
　　我这个人是很识相，自动自觉靠边，摸着沙发，就坐下去了。
　　一旁的萱，笑眯眯地看着我，让我感觉一阵恶寒。
　　“小可啊……”
　　咋的听到伯父叫我，还真不习惯，半饷才反应过来，“伯父有什么事吗？”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字的？”依旧弯着腰，瞪着那画的伯父，甚至没有回头看我。
　　如果对方不看着我讲话，我的反应总是会慢半拍，“那个，眼角瞄到的……”
　　萱，扑哧地笑出声，我只能瞪着她。
　　这丫，真不给面子。
　　“哦……”好在伯父也没有什么反应。
　　“那也算有缘……”
　　愕然一句话，不知为什么，竟让我的心有了一丝悸动，忽然很想反驳，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好沉默。
　　“叮……”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沉默的气氛。
　　伯父接起电话，答应了两声。一脸诧异，猛地看了我两眼，我的心一凉。不是什么好事，很想脚底抹油，可惜，我不会溜冰。只好安静坐在沙发上，呆坐。
　　“所谓伊人，在水一边……”挂了电话之后，伯父忽然念着这句话，沉吟，似乎在想着什么。
　　情诗？不是吧。伯父也好几十岁的人了。现在，萱也在这，居然放肆开了？
　　其实我也只敢心里想象，面上依旧平静，甚至是谄媚……生活所迫啊，伯父的水墨可是我平常最喜欢的爱好啊。也许只能远观，但是，对于我，似乎已经足够。
　　大概是我生来对事物不甚要求，懒散惯了。如果真的叫我抱着个珍宝，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孽缘啊！”
　　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我在那楞了许久。
　　伯父忽然转过身，看着我，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小可，你也许，是一切事情的关键。所谓伊人，伊人为女，在阴阳中为阴，在水一方，水也是阴柔。你的名字，画上的字……孽啊……”那一声叹息。
　　王可是我的名字，珂，是隐藏在画中的字。这是巧合？但是照伯父的说法，就不是。
　　“那，这就是所谓的怨灵？我就是那被诅咒的苦主？”我认命似的吐出这一番话。
　　“如果是，我这画就能保住了……”
　　听着这话，我心寒啊。估摸着，原来是可惜这画啊。其实，如果对象是别人，估计我也这么想。可惜，我是那不幸的苦主，听到这番说话，也只能干瞪眼。
　　“画上，其实原来并没有这‘珂’字。”平地惊雷啊……我一愣一愣的。“那字，是为你而现形的。”
　　“这么说来，我和这画的作者有什么渊源了？可惜我不记得了。”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不屑。没办法，我是无神论者。有些时候，人要生存，就要虚伪一些些。只好说，我信，拜托你说地传神点。蒙人也要讲究水平不是？
　　“情之所至，也许，最后绝情最好。”伯父的眼睛一闪，“我想到了……”
　　就看见伯父蹭蹭的跑到楼上去了。
　　剩下的我和萱，相对无语，还好，没有凝噎……然后，不知是什么心情驱使，我竟然上前，再次仔细看着那画。萱这丫，也站在我身边，探头楞脑。
　　经过许久的岁月，那画的周围，已经有些残缺。但是那墨水的痕迹，直透纸背。说不是强烈的恨？我不信。
　　恍然想起那梦境，那个绝情的背影。无论如何，无法将那个梦中人和这画的作者联系起来。既然放弃了，就是无爱，没有爱，何来恨？那种浓烈的，延续几十年，几百年的感情，岂是这么容易堆砌的？
　　还好我不信鬼神。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强烈的味道。仔细一辨认，仿佛是水的味道。
　　水的味道，怎么可能浓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然后仔细一想，那是咸水的味道，带着，一股深深的哀愁。
　　回过头，已经有些眩晕，萱，好像抓着我，叫着些什么。眼皮已经睁不开，模糊中，似乎看见伯父跑下楼。
　　珂儿……
　　恍惚中，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
　　是在叫我吗？但是这个声音，似乎很陌生，好像很遥远。身体像柳絮般，径自无法移动，飘散着的思绪。
　　那个呼唤仿佛越来越近，整个脑袋似乎都充斥着那呼唤，我心烦不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吼了一句，“我不认识你，别吵！”
　　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了。
　　我也悠然休息去，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竟然还在萱家里。躺着的，正是那大小姐的大床。
　　看看四周，居然没人。不是吧……居然丢下我这个病人，无奈啊。人在屋檐下，只好低头，找拖鞋，下床。
　　打开门，耳边清晰地传来的，是那两父女的争吵声。
　　天要下红雨了，那两个人居然会吵架？恩，说实话，不是幸灾乐祸，只是，我这个人，有的时候蛮喜欢凑热闹的。于是乎，就躲在一旁，偷听。
　　“这么危险，怎么能让可儿去冒险？”
　　听到了，这是萱的声音，看来，某女还是挺义气的。不过，我这心啊，为那“危险”两个字戈登了下。耳朵也竖起来了，我继续听。
　　“这画魂不简单，岁月沉积的感情。偏偏又由于一些原因，都没有遇到可儿，所以才会如此激烈。但是，只要稍加调试，将这画魂引入，这无论是大仇，还是大恨，才能有解决的一天。否则，一直拖，恐怕……”
　　官方说法，对于我来讲，煞是朦胧啊。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几成成功几率？”
　　“这咒，是情，不是恨。几率应该会高些……”
　　“应该？越是爱，就越是恨，不是？我看还是找个茅山道士，念几句。”萱的话，说实话，听着我心里有些不舍。
　　伯父就更是不舍了，“这样一来，我的画不就……”
　　我含泪啊，原来，友情是这样升华的。鲜花还需绿叶衬，伯父这势利的人，越发衬托地萱，对我的情意了。平常看不出来啊！
　　然后，萱的一句话，泼了我冷水，“可儿这丫，虽然脾气不好，性格欠佳，样貌不是很出众……但是，应该会比这画值钱些。”
　　应该，些……
　　“釜底抽薪才是长计。”
　　“怎么釜底抽薪？”我站了出来。
　　我很想做视死如归状，但是，心中实在是害怕，只好勉强撑个笑脸。看那两父女的表情，看来我这个笑脸，效果不是很显著，可能还看起来很可怜。
　　“画魂，存，是作画之人的执着。作画之人，将血，融入墨中，将情，融入画中。墨，本就是不易随岁月消逝，沉淀之后，那魂，更是会对作画人牵挂之人的磁场产生影响。但是相对的，小可儿，你的血，你的精神，同样也可以影响到他，那个为你而动的魂。也许，也能为你而听。”
　　我无奈一笑，“看来，噩梦也只能这样止住了。好，我试一试。”
　　“他的名字？”伯父忽然开口。
　　我一愣，左右端详后，终于确定自己是他讲话的对象，然后一沉思，道，“我以为你知道。”
　　“这画上，其实本没有珂字的，只是你，这个字才现形。所以只有你才能知道，那个作画之人的名字。仔细想想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个梦，忽然跃入我的脑海。
　　那片雷声轰隆中，我似乎有听到什么，“是晋，张晋。”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忽然有一种缺失的感觉。一种也许我永远不会体会的感觉，在我的心中翻腾。也许，那叫做情殇。
　　我梦呓般的说话，又是失神片刻。
　　“这墨，应该是X朝时候的XX墨，恐怕……”
　　伯父自言自语片刻，自顾自打电话，查资料去了。
　　“看，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萱忽然手指着我的背后。
　　我无动于衷，冷冷地看着萱，她的表情渐渐僵硬。
　　我哼哼一声，道，“说吧，这次要出多少血？跟我来这套……”
　　萱一脸无奈，“知道您老怕疼，不是疼惜你吗？”
　　我鼻子又是一哼，“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脸上表情一凉，继续说道，“你们有安眠药，给我几颗。免得我一不小心就自卫过度。”
　　“我倒是这么想来着，可是呢……我们家的人正好都很好入睡。不需要那东西，只有你这种做了亏心事的，才会夜不能寐。”那个表情，那个叫义正严词。
　　“提个醒，那个谁，和那个谁，我都不认识。”跟我玩暗语，小样。
　　几番口舌下来，还是横着心，闭着眼，拧着头，含着泪，扁着嘴，用小刀，小小地，出了血。
　　血，滴落在那墨中，仿佛能听得见悲鸣的声音。瞬间，我的精神竟恍惚起来。
　　执笔，我缓缓地在心中描绘那个梦中飘逸的身影，念着那个名字，我的右手，仿佛瞬间不是我的似的，一个秀丽的字，呈现在纸上。
　　不用怀疑，这不是我的字迹。
　　身体轻软起来，脑子里，依稀还回响着伯父的谆谆教诲，心中叹息，眼皮子也垂下。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我的面前，越来越清晰。我的意识，也越来越远。
　　他，忽然回头，那眼眸瞬间将我淹没，但是心中却是平静。因为我记着伯父说的话，“那梦，再精彩，也只是故事。别人的故事，过去的故事，而你，是现在。”
　　温暖的感觉，带着一丝的凉意，我睡了，也醒了。
　　“你后悔了？”
　　这是我在那“梦中”说的第一句话，回答我的，是长久的沉默。
　　“是！”一声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声音，从那遥远地地方传来，听着我有些恍惚，那副面容，脸上也尽是坚定的表情。
　　“所以，你要带我走。还是，你要带你的亦珂走？”我发觉我的语气竟出奇地平静，即使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或否，都是很沉重的。
　　“我……”
　　听到他的回答，那没有答案的答案，我安心了。
　　“晋，”听到我叫唤他，他一怔，然后宛然一笑，原本寒冷的“梦”，瞬间也似乎温暖起来，我凝视着，缓缓道，“我想知道，你们的故事。”
　　“你记得的。”晋的声音很温柔。
　　“但是，我想……”我顿了一下，“亦珂知道的，和你知道的，应该不是一个版本。”
　　那副俊美的面容，几乎是在听到我的话之后，立刻染上了忧愁。
　　沉默，令那空气益发稀薄起来。
　　“我知道，那个时候，我错过了她。我不想误了她，但是最后误她至深的，却还是我。”低低的声音，低低地诉说着。
　　“你先放手的，不是吗？”记得那个梦，雷雨中，那决绝的声音，我的声音有着坚定的肯定。
　　“我想放她自由，因为，她应该的到更好的。我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她，竟在离去后……”
　　我深吸口气，向前，探出手，握住的，是一只冰冷的手。微凉的温度，让我一个激灵，但是，可以感觉到，那双手，还是有温度的，因为那颗心，还是温暖的。
　　抬头，他的眼中，是讶异。
　　我微微一笑，抓着那只手，抚上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颊，我的唇……
　　“我，是王可。你知道的，这面貌，不是你所熟悉的，不是吗？你的亦珂，已经，在那一世死去。现在的我，是王可，不是亦珂。”
　　我可以感觉到，那手一僵，那空气更加稀薄起来。
　　“听着你的故事，我，只是在听故事，只是故事。我没有办法融入你所说的故事中，我只是听着，感受着，然后为你们遗憾。而我，本身，并不是那遗憾的一部分。我，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将来，所以，在我的记忆中，不曾有过你们。”
　　“你有的，你记得的……”晋的声音有些颤抖。
　　“其实，那些记忆能代表什么。爱上你的，是亦珂，不是王可。我只是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你。但是，看着你的人，还是王可，不是亦珂。亦珂，已经不会回来了。”
　　“她会回来的，所以我等着，等了那么许久……”
　　“我原谅你！”王可忽然说道。
　　晋的身子一震。
　　“这就是你想要等的话吗？但是，说这话的人，还是王可。你不曾欠过王可什么，所以，我只是这么说着，心中却不是这么想。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
　　那只手，忽然从我手中抽出。
　　不自觉的，我的心一阵抽痛。
　　“也许，我该去见亦珂了……”那声音逐渐飘远。
　　“如果，如果，你是真的存在的话。也许，作为王可，作为我，会爱上你。但是，一切也只是如果。我们没有遇见过。”我喃喃着，手不自居按在胸口，那阵阵的刺痛，让我喘不过气。
　　不论当初多爱，错过了，就是一世。
　　人生，最可悲，也最庆幸的是，它有且只有一次。
　　当你极力想要挽回那过去的感情的时候，往往挽回的，是一地心碎。
　　人，再聪明，在爱情中，也只是聪明的傻子，人，再笨，在爱情中，也会有人珍惜。
　　就这样结束掉……
　　很多时候，大部分人，不能有这种大智慧。
　　沉迷的时候，总是美妙。
　　爱情，缅怀，就好。
　　有的时候，相见不如怀念。
　　再见的时候，竟不知道是想对方好，还是不好，宁愿永远让那记忆尘封。
　　爱过，已经足够。珍惜过，只是错过。
　　那个肩膀，曾经停靠过我的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