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家,老牛听说琴的病好了,执意要将钱打我卡上,但被我拒绝了。我什么都没做,这钱实在是不好意思拿。
一晃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可这侯文峰居然还在外头旅行,真不知白莉作何感想。
在沈小蕾上班后好在还有妃子陪着我,我才不至于太孤单了。说来也奇,那猫和狗本是对天敌,但妃子居然和沈小蕾的波波玩到了一块,而且还不亦乐乎,我不禁感叹如今这世道都变了,狗拿耗子那叫多管闲事,那猫和狗玩在一起又作何解释?
这天早上,我在门口的信箱里发现了一封信,我一看地址居然是从印度的眼泪、热带岛国斯里兰卡寄来的,我寻思着我在外国没有熟人啊?这是谁寄给我的信?我纳闷的往下看去,信封上居然写着钟良涛的名字,我这才想起这老钟去了国外“莫非是那老小子想勾我的旅游馋虫,寄来的照片。”但仔细一想又觉不妥,他不是去欧洲了吗?怎么会在斯里兰卡给我寄信?我急切的拆开信,想看个究竟,但是结果令我失望,里面不是什么沙滩海浪、也不是什么比基尼美女,而是大段大段的文字,我只好耐着性子看了起来。
下面是信的内容:
见信好,苏锦。我想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法国巴黎了,这封信是我经过斯里兰卡一个大型港口的时候写的。
忘了告诉你了,我这人不喜欢坐飞机,我的老家是个渔村,所以天生就喜欢大海,于是这次出行我选择了轮船,虽然路途远了些,但我喜欢大海,喜欢海上的环境,也许你无法理解,但这确实能让我放松压力,况且借着这次的大假好好放松一下,在这次旅途中我遇到了一件怪事,于是想起来写信与你分享。
我是从宁波港上的船,这艘船是大型的国际集装箱货运船,一般是不载人的,我动用了一点关系才上的船,而且船长还是我们局长的好朋友。
我站在码头上仰头朝这船看去,这船犹如龙楼宝殿般壮观,人站在船下就如蝼蚁般渺小。船身蓝白相间、层次分明,虽然有些残旧了,但依然很壮观,这样的集装箱货运船有着如足球场般的甲板,在船尾有一栋五六层楼高的舱室,所有的船员、船长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吃住都在这里。
我上船的时候甲板上已经堆满了大型的集装箱,船长则是站在悬梯上迎接的我。
船长叫罗朴,初听上去像是萝卜。
当我看到罗船长的时候几乎被吓了一跳,这罗船长长得相当魁梧,那穿在我身上都显大一号的短袖汗衫,在他身上几乎被撑得没有一条褶子,取而代之的是结实的两块胸肌和排列整齐的腹肌,他的肤色很健康黝黑黝黑的,我忽然间想到了电视里头那些被油抹得发亮的健美运动员,这船长的身材与他们相比丝毫不逊色。很难想象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材,真是羡慕死人了。
罗船长的脸上没有多少皱纹,他几乎不笑,看起来相当严肃,就连迎接我这个船客也是如此。
船长站在梯子上伸出手同我握了握,那只手粗糙而有力,犹如一把钳子将我的手给夹住了。
“欢迎你上船小钟,我听你们严局提过你。”罗船长说道。
罗船长说欢迎我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睛也不看着我,只是一直盯着我身后的旅行箱。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他不是在感谢我,而是在怨我。
我笑着说道“客气了船长,给您添麻烦了。”
罗船长望着我喜笑颜开的表情皱了皱眉,然后松开了握着的手严肃的说“上船以后不许笑,这在我们船上的规矩。”罗船长说完之后就转身上船了。
我朝铁悬梯跨了一步,还没迈开步子,船长突然回头问了句“行李里没带违禁品吧?”
“那是自然,你忘了我是干哪行的了吗?难道知法犯法?”我答道。
“哦。”罗船长哦了一声便朝上走去,接着跟一个船员模样的人打了招呼,意思是安排个住处给我。我寻思着这船长的脾气怎么这么古怪,上了船还不准笑,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接待我的船员名叫杨峰龙,年纪不大,约二十二三的样子,斯斯文文的,一点也不像常年在海上跑船的水手。
我见他也面色严峻,就如在遵守那船长所说上船以后就不许笑,这仿佛是一条铁的规定。
“你的箱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杨峰龙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但随后加上了一句“没什么,我看船长一直盯着你的箱,所以有些好奇。”
“衣服、护照和日常生活用品。”我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愉快。
我的心中憋着一股气,压抑的很。好在船很快就出海了,看到了久违的大海、吹着略带咸腥味的海风我感到亲切极了,所有的不快都随风湮灭掉了。
此时我的肚子有些饿了想去找餐厅,我来到了宽大的船尾,船尾的浪声几乎淹没了我的脚步声,我看见了那船员杨峰龙正在船尾眺望逐渐远去的码头,我见他眉头不展,于是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好,小杨,发什么愣呢,请问餐厅在哪?”我问道。
“其实…我不是船员,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真有点不习惯,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上这船,不同的是我是去看我爸的,而你是出国旅行的。”杨峰龙望着越来越远的港口,伤感地说了句。
“你…你知道船长为什么不让笑吗?”我不禁好奇地问道。
“我哪知道啊,我一上船罗叔就告诉我不准笑了,我也正纳闷呢,也好,反正我也笑不出来。”杨峰龙道。
“罗叔?”我顿了一顿“你跟罗船长有亲戚吗?”
“他是我爸的朋友,我爸本来是这船的船长,罗叔那个时候还是大副,但因为一次出海染上了疾病很快就死在了船上了,由于当时船已经航行到了红海,调头回国肯定是不可能了,况且尸体在海上保存相当不容易。你看看这些集装箱,全都是出口外贸的货物,价值几亿人民币,要是赶不上客户的合同期,大家都赔不起那个损失,你要知道一艘船船长死了,能做主的就只有大副了,于是罗叔就大胆地把我爸给葬在了国外。”杨峰龙的脸色有点难看,缓缓地说道“对不起,我有点晕船,我到厨房去找点糖姜片。”
我们说话的气氛还真有点尴尬,本是一次很友好的谈话,但两人都记着船长的话,一脸的严肃,仿佛在进行一次高达几亿的商业谈判。
正好我也在找餐厅,既然他要去厨房自然就能知道餐厅在什么位置了,于是我们俩一同去找厨房去了。
我见到了几个忙碌的厨师,这船虽说没有客人,载得都是货物,但人还是很多的,比如大副、二副、水手长、轮机长等等,大家各司其职,加起来上百号上是绰绰有余。
厨师们虽在忙碌,但都没怎么说话,只有煤气上的火舌“嗤嗤”的舔着锅底。
厨师们汗流浃背,脸上同样没有笑容。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响动和厨师们严肃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为一个警察,我的职业病又犯了,我越发感觉到事情的蹊跷了。
杨峰龙进到厨房里找糖姜片,也没人理会他,大家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干自己的活去了。这一点却被我看在眼里,厨师们的眼神躲躲闪闪,像是很畏惧杨峰龙。
餐厅里的气氛也是如此,这顿饭越吃越堵得慌,于是我和杨峰龙一起胡乱扒了几口就出了餐厅,回到船舱里呆着。
在船上的日子不太好过,一次幻想中好好的旅行被那些船员、厨师搞得索然无味。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来天,那夜我睡的昏昏沉沉,却被外面走道里响成一片凌乱的脚步声给吵醒了,船也摇摆的厉害。
我看了看手表,算了算北京时间,应该是夜晚十一二点左右了。
于是我将舱门打开一道缝朝外看去,只是我这一打开,狂风便夹杂着雨水呼呼的冒了进来,我被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我再次打开了舱门,这才发现外面雷雨交加,滂沱的大雨加上巨大的海浪,让人心惊胆战,而在舱门外有许多穿着黑色雨衣的船员在走道里来来往往…。
“船长…船长,当初就是在这个地方…会不会是杨亦之回来找我们了!这好好的…怎么突然起了热带风暴!”这声音就从我的眼前的走道里一响而过。
“秦大副做你的事,别他妈废话!”罗船长的声音传来了。
我的心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果然有问题!”
我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件雨衣穿在了身上,接着打开舱门混进了人群。
“*检查舱口的水密性和牢固情况,张涛检查甲板排水情况,钱大磊检查集装箱,快!快啊!”大副站在风雨中的甲板上挥动着双手怒吼着。
看来是遇上风暴了,偌大的船身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如同一片树叶被海浪打的左右摇摆,就连我这谙熟水性的渔村人也不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出什么事了?”杨峰龙从打开旁边的舱门睡眼惺忪的探出了头。
我一把将他的都按了回去,然后侧身闪进他的舱位。杨峰龙惊愕地望着我“你…你是什么人!”
我掀掉盖在头上的雨衣帽子说道“你父亲的死可能令有隐情,今夜可能是最好的机会,想不想知道。”
“啊!?父亲不是病死的吗?”杨峰龙诧异地望着我。
“哼,年轻人你太孤陋寡闻了,想必是常年在城市里呆着,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吧?这么大的货船不可能连个冷藏舱室也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吗?想要把你父亲运回国是很容易的,你父亲是叫杨亦之?”我十分有把握的说道。
杨龙峰愣了一愣,显然被我说对了,只见他赶忙翻找了一件雨衣,随着我出了舱室。
我们低垂着头沿着梯子朝上面的驾驶室跑去,迎面全是急急忙忙往下跑的水手,有人见我们还往上跑于是拉着杨峰龙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下去检查防护情况,还往上跑干什么?”
那杨峰龙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紧张的直哆嗦“我…。”
“我们上瞭望台看看海上的风暴情况。”我低着头插话道,这名船员立刻催促我们赶紧上去,在这样天色的夜里,我们穿着雨衣,加之海上狂风暴雨根本没人能认得出我们。
很快我们就靠近了驾驶室,只听里面呼喝声不断,像是乱成了一团。
“船长,船速已经放慢到10节了,还是不行啊。”“船长,不好了,ARPA雷达和GPS导航系统全失灵了!”“船长,求救信号也发不出去!”“船长!船长,你怎么了?”
我将目光扫向了罗船长,却发现罗船长整个人愣在那,一双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我甚至看到罗船长魁梧的身材在轻微地颤抖,像是前方有什么事情发生。此时驾驶室里的其他人好像也发现了异样,慢慢朝船长靠拢,接着朝前方望去。
作者题外话:这段时间大停电,很可能更新不稳定,加上要回老家农村参加一个老人的丧事,希望大家理解一下。不过去农村顺便可以挖些有趣的题材来创作故事。
我和杨峰龙顺着那些人的目光转动着脑袋朝前看去,这一看不禁吓了一颤,在船头重吊的顶端有一道白影在晃动!看上去像是个人,要知道爬到那上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在闪电时而闪烁的白光下,却看得真真切切,这个人如同幽灵一般,只出现在闪电的白光里,只要不闪,就完全看不到,然而当闪电再次闪过的时候,那人却已经爬到了一根钢丝绳上,仿佛正朝驾驶室爬过来。
此时驾驶室里的仪器和信号灯突然怪异的闪动起来,速度仿佛人的心跳,一黑一亮,很是古怪。
“是…是爸爸。”杨峰龙在我耳边颤声道。
“鬼…鬼啊!”驾驶室里突然有人反应了过来,接着惊叫了起来,驾驶室里乱成了一团。
不一会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嘎吱嘎吱”声响,像是粗钢丝绞动发出的摩擦声,船长室内的仪器和信号灯在此时居然也随着越闪越快,频率甚至达到了人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仿佛一直亮着没动。紧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声音仿佛穿透力极强,就连雷声都掩盖不住,随着这声巨响,驾驶室里的人都抖了一下,接着全都安静了下来,那些仪器仪表全都恢复了正常,就连风雨霎时也像小了下来。
我也被眼前见到的景象吓得没了反应,好在杨峰龙碰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我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事情的关键可能出在罗朴身上,于是我闪身踏进了驾驶室冷冷地说了句“杨亦之不是病死的吧?”
罗船长机械地转过脑袋直直地盯着我,那颗喉结在紧张地上下滚动。
此时海面上渐渐平静了下来,轻轻地海风吹过来带着潮湿地热气,驾驶室里一丝声音也没有。
“随我来!”罗船长紧锁眉心朝甲板上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有些忐忑不安,我隐隐感到事情不简单。
只见罗船长走到了重吊的下面,然后抚摸着重吊的大柱子缓缓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杨船长确实不是病死的,而是出意外死的,但我隐瞒了真相。”
这倒在我的预料之中,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倒是那杨峰龙惊愕了一下“罗叔…你!”
罗朴抬头望了望已经平静下来的黑色海面,叹了口气道“几年前那次热带风暴比这次要强的多,我任大副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风暴,我甚至有点紧张,杨船长比我要冷静许多,他立即做出了正确的调度,确保了我们的平安,正当我以为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重吊又出现了问题,此时杨船长正攀爬在重吊上指挥着大家,我在下面呼喊着,但杨船长根本听不到,就在这是一个巨浪打来,杨船长被浪拍到了钢索上,不一会就见杨船长顺着钢丝绳快速的滑动下来,鲜血如同下雨一般滴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沉闷声响,先是手,然后是腿…身体…呜呜,杨船长被钢丝绳切成了几段,最后杨船长的头如同一个西瓜一样重重地砸到了我的眼前,溅得我满是鲜血,杨船长的头被砸的血肉模糊,脸上的表情也扭曲了,眼睛像是死不瞑目地盯着我,那表情仿佛在笑,看得人透不过气。”罗船长说到这已经蹲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杨峰龙听到这哽咽道“罗叔,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不过只是个意外。”
罗船长缓缓抬起了头,脸上露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
“他的话好像还没说完。”我小声说了一句。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有人提醒我,现在大副是最高的指挥了,所有的船员都在等我的命令,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望着一段一段的尸体,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非常邪恶的念头,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下了那样的命令,就连船员们听到了命令也是惊愕非常。”罗船长茫然地摇着脑袋。
“你下了什么命令?”我皱着眉头望着蹲在地上的罗船长。
“让他们把尸体丢进大海里!”罗船长颤声道。
“罗…罗朴你….。”杨峰龙脸上的表情扭曲了,愤怒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我的口中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命令,我感觉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属于我自己。”罗朴掩面哭泣道。
“那是因为你的脑海在那一刹那被权利的欲望占据了,你不要忘了,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大副,在你内心深处一直都希望当上船长!”我皱着眉头道。
“是,是的,但我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机会,呜呜…,我吩咐船员们将尸体丢进海里,有人不乐意了。我突然发了狂似的怒吼道‘现在我是你们的指挥,所有的事都得听我的,否则我要你们好看,只要我一句话,你们休想拿到钱!’我说到钱,所有的人都犹豫了,我见他们犹豫于是又说道‘只要不把这件事情抖出去,以后你们跟着我跑船,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船员们开始动摇了,不一会就有人开始掩鼻收拾起地上的残肢。有个船员实在看不过去,找来一个旅行箱递给我后带着哭腔道‘罗大副,给杨船长个全尸吧。’于是我和船员们将分散在甲板上的残肢都汇聚起来装进了旅行箱,最后把头放了进去,当关上旅行箱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那颗血肉模糊的头正瞪着眼睛,嘴角上扬朝我诡异的微笑。”罗朴已经颤抖了起来,他仿佛回想起了那笑容。
“这就是你为什么禁止船员们笑?还有害怕旅行箱上船的原因?”我不禁恍然大悟。
罗船长没有回答我,但他脸上的表情很惊恐,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的身后,全身开始颤抖“箱…箱...。”
我扭转头去,不禁也被吓了一跳,我身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腐烂不堪的旅行箱,难道是被浪打上来的?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看了看箱子上那些已经发黑的血迹,我猛然想起刚才在驾驶室听到的沉闷声响。
杨峰龙颤抖着想要去打开那个箱子,他轻轻拉了拉箱子上的拉链,顿时被吓缩了回来。
透过旅行箱细小的缝隙,我看到了一张嘴,一张嘴角上扬带笑容的嘴!我发誓在看了那诡异的笑容之后再也不想看见笑这个表情了!
故事讲到这里算是写完了,我知道你看完这个故事一定觉得很庆幸,为什么我还有命还活着给你写信,当杨峰龙上船的时候罗朴就已经动了杀机了,没想到出现了我这个意料之外的因素,其实只要罗朴一句话,我和杨峰龙随时都会和杨船长一样被丢进茫茫地大海,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这件事一直无人知晓得原因吧,当时船上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只要船员们阻止,我不信这么多人阻止不了一个人,哎,国人的悲哀啊,算了,不提也罢。
我和杨峰龙索性还有命,我们现在已经下了船在斯里兰卡休整,明天就要换船了,我已经通知了严局,估计他现在已经带着小柯他们到了法国了,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我已经在法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