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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我渐渐嗅到了风中那种微凉的气息,像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总是在最喧闹的时刻,藤蔓般爬满每扇半掩的窗前. 记忆的窗外,是否还是那样寒雪逆洒,冷雨斜扬? 我想起故乡的冬天,我怀念那种在雪中踽踽独行的感觉,一阵阵轻微的碎裂声在脚下隐隐响起,却只有我自己听见.为什么我一直无法回首走过的脚印,即使它们渲上了泥泞,染上了尘霜,可是,毕竟都是我在每一个冬天,带着悠然的悲凉所走过的轨迹. 每一天,在林间经过时,穿过陌生的人群,却再也看不到那些曾经不以为然的脸,听到那些并不悦耳却很亲切的乡音.我面无表情地走着自己的路,走我一直在走的那条路,这条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 在深夜时独自喝酒,区区几瓶啤酒,居然让我微酲,无法自拔模糊了视线,可还是像一个优雅的醉鬼,悠闲而落寞地离开. 去年的冬天,我却没有等待到雪,直到夏天的那场骤雨,冲散了一切的等待与回忆,也许,冬天和夏天,永远只能是无法同时来临的季节. 疼,在当时往往是麻木的,就像被快刀割开的伤口,即使鲜血淋淋,也并不觉得痛,甚至依然傲慢而不屑地我行我素,可是,当时间渐渐结上了疮疤,终于明白了,我再也无法用那样的心情,等待雪的降临. 我总是在忙碌,习惯而且理所当然地,我觉得,这也许就是我本应该拥有的生活. 在这个没有雪的地方,我也只能这样地生活. 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家乡的雪,学不会欣赏别处的风光旖旎,歌舞升平. 窗外,依然只有霏霏的细雨,明澈的水珠轻轻打在鲜亮而刺目的叶上,然后顺着叶脉的尖端,无助地坠落.偶尔会有雨伞经过,温热的红色,忧郁的蓝色,纯洁的白色,深沉的黑色,相异的颜色仿佛相异的心情. 我只愿意藏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任凭心情被缓缓浸湿,渐渐褪色. 冬天已经无法抗拒地来临,而我,正是生于冬天. 我始终无法丢弃冬天荒凉的气息,也并不留恋雾霭后暖澄的冬阳,我依然选择洁白而冰凉的雪,和那永不退去棱角的冰川. 雪,不会再为谁而融化,那是生命与信仰的终结,那是从冰封的高贵堕为随波逐流的可耻. 我怀念故乡的雪,即使它被渲上了泥泞,染上了尘霜. 我依然用一生的时间等待冬天,我出生的,那个季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