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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48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年龄,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和她没有过一次目光的交集,但我却记住了她。她娇嫩柔弱的身影一直无法从我心头抹去,那是因为她那令人心动的凄美的忧伤……
1965年夏,我作为四清工作队成员进驻修武县小周庄。那是一个只有一百多户人家的小村子。有一天会议上工作队队长宣布了一条纪律: 除两名女同志外,其他男同志都不得去一个女人家里吃饭,也要尽量避免和那个女人接触。原来我们四清工作队进驻农村要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即所谓的"三同"。每天轮流在各户农民家里吃饭,农民吃啥我们吃啥,不得特殊。为了便于发动群众,之前就规定:暂时不得去群众意见大、有可能有四不清问题的干部家里吃饭。所以老百姓都以驻队干部能到自己家里吃饭为荣。那个女人并非干部,也不是四清运动的对象,为什么也遭此待遇?个中缘由领导并未交待。
20岁的我心里充满好奇,越是神密兮兮的事情我越想弄个明白。作为工作队中最年青的同时又是个男人的我是不便打听的。后来我知道那个女人住在村子西南角的一所院子里。我每次从那里经过,都不由自主的会向院子里张望。几乎每次都会看到一个女人在院子里的树下呆呆的坐着。她皮肤白晰,体态匀称,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我每次都会弄出点声响来(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笑),但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头。这让我生出些许遗憾。
我心中凭添了一种隐隐的失落。自尊心也似乎受到了无形的击打。 年青时的我用现在的话说也是一个靓男。一米八0的个头,细高身材,走路笔直。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很快赢得一个"一根杆儿"的外号。就在我来小周庄没几天,我从一堆妇女旁边经过,一个妇女就酸溜溜的说: "小白脸儿,一根杆儿,肚里照样是屎包儿"。然后一阵嘻嘻哈哈。更有甚者,会有大嫂样的女人推着身边的姑娘用下巴朝我这里努着说:“把那边的那个小青年给你介绍介绍咋样?" 被推的姑娘会满睑羞红的躲开,还要拿眼向我这里瞥一下。眼下这个女人对我却不屑一顾,能不伤自尊吗?后来我才知道她对任何人都是冷若冰霜,那一定是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隐情。
工作队在一起开会时也议论过她。对于她的遭遇,大家莫衷一是,都只限于猜测 。一种说法是她原来在县邮电局当总机(电话接线员)。一次她监听到了国家领导人要来焦作,她按捺不住心中狂喜,把这个绝密消息告诉了她的一个好朋友。当然她的好朋友也有好朋友,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消息就传开了。透漏国家机密这可是个很严重的错误。后来她就被单位给开除了。另一种说法是因为她长的太漂亮了,引得不少男人围着她转。后来她经不住诱惑或者是无法抗拒领导淫威就红杏出墙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终究是被单位给开除了。特别是如果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这在当时却是天大的耻辱。难怪村里人都像躲瘟疫一样离她远远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一个刚步入社会而不谙世事的少女受到如此大的打击,能够坚持活着巳经很不容易了。
我在那个村子整整待了一年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的视线中有这个女人我总是禁不住要对她多看几眼。她从不说话,开会坐在角落里,下地总是一个人低着头干活。有一次休息时生产队长讲了个笑话,说他有个表妹,人长的很标致却是个哑巴。媒人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她不愿意,她比划着说因为那个男的是光头,没有小分头。媒人让那个男的回去把头发留起来。三个月后又见面,哑巴就同意了。这时我看到那个女人笑了。虽然是微微一笑,仍旧低着头。那却是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唯一的一次笑。
她不管是坐着站着或者走路干活,那恰到好处的身材,圆月似的面庞,白里透红的脸颊,任何姿势都是一幅妙美天姿的图画。更让我心中激起波澜的是她的忧伤。那是一种忧伤得让任何男人女人看了都会心颤的凄美。她就像面临无数双脚踏的一株无奈的小草,又像面对一群食肉动物而无助的纤弱羔羊。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她,我心里总会想起一首歌的歌词:对面山上的姑娘,你为谁放着群羊,泪水湿透了你的衣裳,你为什么那样悲伤,悲伤……
一次参加劳动割麦子,那女人也在。她割的很慢,落在最后边。有人在路边喊我,说有领导找我。我往回走时从她身旁经过,她并不看我,待我走近她时,她却停下了镰刀,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上的水泡。她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被汗水或者是泪水弄的贴在俊美的脸上。她仍然低着头一眼都不看我。我被她那像一朵娇艳的小花却被风吹雨打的可怜样子弄的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昧。怜香惜玉或许是男人的通病吧,我只能默默的走过而无法帮她。
还有一次是收玉米,那时收玉米是先把玉米棵砍倒,再把玉米穂掰下, 再用袋子装上背到路边。队里再派人用平车拉回。那个女人装满一个大袋子,她还是不看我,却知道我正向她走来。她弯着腰低着头,用眼睛看着我走过来的脚。那肢体语言是示意我帮她把袋子放到她背上。我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从她手里拽过袋子,甩到我的肩上。这时我觉得满地里的人都在看我。我心中升腾出一种英雄救美的豪情快意。我用这一举动也在告诉别人,一个驻队干部都没有看她不起。,你们就不要岐视她了。
读者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一个轻浮的人。我承认我没有柳下惠那么高尚,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凡男人女人,看到容貌气质出众的异性会多看几眼,甚至会有些联想这也正常。我也是个凡夫俗子,对眼前这个女子,我着实被她的美丽所倾倒。但更多的却是对她谜一样的经历好奇,和对这如花似玉般的漂亮女子遭此厄运产生的一种莫名的同情与怜悯。她如是不慎透漏了国家机密而受了处分尚可原谅。如若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风流韵事,这在当时的我看来简直不可思义(现在这样的事多了去了,所以现在的年青人是无法理解我们那个时代的)。我怎么都不会相信她真有其事,我总是把美丽和純洁联系在一起,把别人想得很完美。也许我是错的。
去年我故地重游,村子已经几乎完全变了样子。我在街上蹓跶,看看还能找到多少当年的记忆。当我又来到了西南角的那个地方。原来的柴门土墙已换成了砖房。门楼下坐着个老女人,那坐姿似曾相识。街的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倦坐着一个80多岁的老者。我问老者这里有个叫土根的人现在还在不在了,老者说:"我就是土根"。说着老者用手支着石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你是谁?"我说我是小李啊(当年全小周庄人都这样叫我)。老者“啊”的一声用双手握着我的手使劲地摇。我拿眼瞥向街对面门楼下的那个女人,她向我微微的一笑,好像在说她也记起了我。我不知这个女人是不是当年的她,但她那微微的一笑里似乎依旧掠过一丝我记忆中的忧伤。
看完此文,你可能会觉得我都垂垂老矣,还在为50年前的春意情心芝豆小事纠结。真应了那句话: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看官不要笑我,假如你是年青人,你肯定会理解我。假如你是老年人想必你也年青过。其实老汉我早就想把自己心里这一段情结一吐为快。只是心存顾忌。现今我己古稀,贱内古稀,不会醋心了矣。再不写这段故事就会被带到骨灰盒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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