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刚刚又吵了一架,因为一些琐事。我想不明白,婚前温柔的妻子,为什么会在婚后变成一个唠叨小气的女人。我只是接受了女同事提前送的小小生日礼物,为示尊重,生日那天我将那枚别针别在胸口上戴了一天。
妻子就生气了,当晚别针随着外套被她送进了洗衣机,虽然妻子表示她不是故意的,可谁看不出她是在狡辩?诸如此类的事情多如牛毛,妻子越来越能在一些小事上较真,作为男人,我自然是不屑于与她争论,我越是沉默,却越引来妻子的愤怒。
那枚别针的牺牲,我相信是妻子杀鸡儆猴的手法。我觉得她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所以在去赴丈母娘的生日宴前,我们一直没有和好。
一路上我们谁也不理谁,丈母娘摆寿宴的酒店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我和妻子是步行过去的,本来我和她离得挺远,快到酒店时,为免妻子娘家的人发现我们闹别扭,我走近妻子身边。
一辆红色跑车忽然直直朝着我和妻子站的方向冲了过来。妻子刚好就挡在我前面,我下意识地抓住妻子的肩膀推开她,只是发力的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犹豫─—我们刚刚吵过架,我对她的情绪还停留在吵架时剑拔弩张的那个空间来不及调整。
就这么短暂的一秒,妻子就在我面前血溅当场。开车的红衣女孩从车窗里探出一张惊魂未定的脸。妻子的葬礼过后,我像平时一样吃饭,睡觉,上班,慢慢地,公司里的同事也给我介绍了女孩子,非常不错的外貌,年轻甜美又乖巧听话,十足有我当年第一次见妻子时的模样。我情绪高昂地给她点了草莓冰淇淋、苹果冰淇淋、香蕉冰淇淋。我还带她去吃了炸大肠,给她买了一顶带流苏的古怪帽子。
做完这一切我安静下来,吓了一跳。我做的这一切,全是我当年与妻子第一次约会时为她做的。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我爱妻子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有一天,我在妻子的墓旁买了一块地,写着我名字的墓碑是我亲手刻上去的,因为技艺过于生疏我不小心让刻刀刺伤了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墓碑上。
一切准备就绪,我最后吻了吻墓碑上妻子的相片,割脉自杀,我要投奔妻子而去。身体里的血在一点点流干,失去意识之前,我依稀看见当日撞死妻子的红衣女子,笑吟吟地在我面前望着我。
醒过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妻子正守在我身边垂泪,我以为自己到了地府,妻子慌得按钟叫来医生,以为我被车祸撞坏了脑子。
原来当日遇到车祸,千钧一发之际,我将妻子推开了,自己却避不及被车撞飞到了马路对面的栏杆,伤得很重,足足昏迷了三个月。在我成为植物人期间,所有人都绝望了,只有妻子坚信我会醒过来。
我狠狠地掐了掐大腿,发觉是痛的,于是我庆幸地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出院后在家休养,有一天我闲来无事在杂物房翻旧报纸,我无意中看到了一则新闻报道。一对年轻夫妻遇上车祸,丈夫将妻子推到自己面前,结果妻子被车撞死,丈夫却因得到了缓力只是轻伤。新闻报道的右下角放着当日车祸现场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照片,我却一眼就认出枉死当场的女子,和开着红色跑车撞我的那个红衣女孩有着过于相似的五官。
我大汗淋漓。我当日撞车的情况,和这个女孩被撞时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车型,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是当日她是受害者,今日她是肇事者。
我伤好后,循着记忆去了梦境里出现过的坟场。我在坟场里找到了一个新墓穴,墓穴是空的,立着石碑,石碑上清楚地刻着我的名字,上面还留着我在刻石碑的过程中意外受伤染上的一滴血。
我将这一切都归咎为巧合。世上长相相似的人不在少数,名字相同的人更加大有人在。然而我每每想起那逼真的梦境,我就心有戚戚。
这是红衣女孩对那些身怀异心的男人的报复吗?如果我当时真在路口不顾妻子自己逃生而去,相信那个空穴里睡的必定是我的真身吧?幸好我对妻子的爱,经得起生死关头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