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光着脚丫子窝在角落的沙发上,点燃一颗ESSE,突然就莫名其妙的难过了起来。酒吧里放着大家都很熟悉的《玩腻》,闫小可像条水蛇一样在台上领舞,五彩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看得出来她很享受这样。烟吸的差不多只剩下五厘米的时候,服务生小黎突然跑过来,悄悄对我说:慕橙,有位先生点了首《传奇》让你唱。我好奇的看着小黎,轻轻吐出烟雾:他在哪里。随着小黎的眼神示意,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子进入我的视线,他坐在对面的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使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但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墨镜下面投射过来的赤裸裸的目光,我的心跳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加快。那一天,季北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很久之后我都记得初遇季北辰的那个下午。我把半截烟泯灭扔在地下,光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很安静的说道:亲点我唱歌,给我多钱?对面的男人看着我笑了,嘴角有着两个好看的小酒窝,他说:慕橙,我叫季北辰。我开始手足无措,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投放,我记得,我第一天来这家酒吧的时候,闫小可跟我说,这的老大叫季北辰,但是她从来没见过,很神秘的人物,我以为,怎么也有四十来岁吧,没想到会这么年轻。他摘下墨镜,盯着我赤裸裸的脚:去穿上鞋,上台唱《传奇》,我喜欢你的声音。我转身迅速的跑开,跑到嘴边快要吐出来的心慢慢的落回到肚子里。你说我有多可笑,竟然在别人面前若无其事的要钱,我觉得,季北辰肯定把我和这里的陪酒女想成一样,也对,来了这种地方,没人愿意相信你还纯洁。 林家念给我打来电话:慕橙,我考上雅思了。我轻轻的“哦”了一声,没有在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林家念这个消息后,我竟然开心不起来。良久,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句话:慕橙,我已经申请澳洲一间学校准备签证了。多少钱,我问。30万左右吧。林家念脱口而出。没有再说什么,我挂了电话,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力感。是从什么开始,林家念每次给我打电话的内容除了钱还是钱,而后就是大段大段的沉默,从来不问我上哪去了,为什么晚上不回家。梁朝伟曾经说过,一个男人爱你的时候,你绝对能感觉到。可我现在早已感觉不到林家念的存在。每次想到这个结果,我都觉得有一股黑暗正在吞噬我,我慌忙的逃离,再逃离。林家念曾经不是说过吗?慕橙,等我出国留学回来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嗯,应该相信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不相信他就没人可相信了。
我把我这半年辛苦攒来的15万交到林家念手上的时候,他显得有些不愉悦:慕橙,这么点钱怎么够。说真的,我的心有点轻微的疼,我说:我就只有这么多了,再去找你爸妈凑点。一个男人真的不爱你的时候,一句话就能将你激的溃不成军,比如,林家念说:我父母都是农民,上哪整那么多钱,你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我的脑袋晕晕的,林家念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什么叫往火坑里推呢?亲爱的林家念,那你知不知道这15万是怎么来的?难道你都没发现曾经被你喊做小胖猪的慕橙瘦了吗?没发现我每天都与黑眼圈不离不弃吗?我彻夜不眠的赶场,只为了当初承诺你的,让你好好学习,所有费用由我来承担,真的,我尽力了。 我问闫小可借钱,她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你还缺钱?闫小可的问题让我觉得好笑,我哈哈大笑,然后摇摇头:我爸爸又不是达官贵人,我怎么会不缺钱。闫小可没有再多问,想了很久,很矫情的说:我只能借你5万,慕橙,我父母都在乡下,我得给他们。我点点头,感激的对她说声谢谢。那天晚上,林家念给我打电话,问我钱凑到了吗?他的签证下来了,再有几天就要飞往澳洲了。再向所有人借钱无果的情况下,我想到了季北辰,季北辰曾对我说,有困难可以跟他说,这是我可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在酒吧的角落里,我依然光着脚丫子窝在沙发上,抽着烟,不同的是季北辰坐在了我的身边。我总是不愿意说太多的话,他也没多问,我说我需要10万块钱,他二话没说就给了我。第四天,林家念在机场只说了两个字:等我。然后转身离去,毅然决然,连一个简单的拥抱的都没有。 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我失落的难以自己,肆无忌惮的在机场哭了起来。我有一种感觉,林家念不再属于我了。这种感觉我懂得,就好像17岁那年爸爸妈妈突然消失,死于一场车祸,唯一幸免的外婆,就是林家念救回来的,那一刻,情窦初开的我爱上了林家念,这一爱,就是6年。我跟季北辰讲这些的时候,泪早已干涸的流不出来,6年,我除了记得爸爸妈妈样子外,那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早已模糊。人生总有太多的意外,有些不幸,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季北辰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背,温柔的说:慕橙,以后就留在店里吧。我还未定神,就被他拉着跑出门,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把嘈杂的酒吧甩在了身后。那一刻,我确定,我的手心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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