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春雨滋润着原野,土地苏醒了。在暖阳的照耀下,河畔的柳树绽开绿色的嫩芽,柔柔的柳条在微风里飘拂,又是一年芳草绿,我似乎已经闻到野菜的清香飘在溪边河畔的草地里,那些熟知的荠菜、苜蓿菜(就是家乡话说的木心菜)、马兰、芦蒿…几十种野菜在春天的阳光下又蓬勃地生长起来,岁月悠悠野菜香,对于野菜我情有独钟,因为野菜是我儿时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食物,野菜是我的童年,是我的故乡,也是悄悄流逝的旧时光。
野菜中的荠菜就是我母亲说的:“地儿菜”,这种普通的野菜从古至今倍受尊宠,有无数诗篇赞美它,特别是辛弃疾写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文人墨客的生花妙笔把荠菜推崇备至,可我心中难忘的荠菜情结,却是它和我的童年生活习习相关。
记得那时每天都时握着小铲子,挎着菜篮和母亲到野外挑荠菜,春天的田野青草、野菜都飘着浓郁的清香,在清溪河畔,在齐山脚下,一丛丛绿油油的地儿菜在春风里频频向我们招手,我和母亲高兴得如获至宝,要不了好长时间就能收获滿滿一篮子,足够吃一天。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可是有大自然这些无私的馈赠,感觉虽苦亦甜。如今市场每天都有荠菜卖,用荠菜包饺子,已经是现在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美食。多少年过去了,于今再吃荠菜,我心中珍藏的往事又鲜活在眼前,那是因为荠菜滋养过我的童年。
春天说野菜,不能不说芦蒿,古诗云:“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诗里的蒌蒿就是我们常说的芦蒿,芦蒿炒咸肉,清香可口,我曾读过扬州散文作家朱千华先生写的一篇和芦蒿有关的文章,朱先生善饮,有一次,在古老的东关街上,先生选了家酒肆,点了份炒芦蒿下酒。芦蒿菜是装在白底青花的瓷盘里的,色调的搭配非常地完美,先生酒也喝得尽兴,到最后,先生写到:芦蒿吃完了,瓷盘里只余下青花。对于芦蒿这样的描述,让人津津有味,有种微醺的感觉,野菜芦蒿确实让人宠爱有加,在那艰苦的年代,也是我童年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充饥裹腹的菜肴,默默无闻地伴我长大。
母亲常常领着我们,到野外田头地尾打芦蒿,芦蒿遍身是宝,叶子可以掺到米粉里做粑,弥补了粮食的不足。梗子可以当菜,炒熟的芦蒿飘荡着浓浓的清香,就着芦蒿叶子粑吃着炒芦蒿,细细品尝着妈妈的味道。心想即使这样困难日子,也让母亲那双灵巧的手打理得有滋有味,是辛劳的母亲和飘香的野菜伴我走过童年。
春天,是野菜的季节,野蒜、马齿苋丶木心菜、马兰头…数十种野菜我能如数家珍地说出它们的名字,童年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挑野菜,记得有一次在一处倒塌的古城墙上挑木心菜,四处野草丛生,中午的太阳很晒人,我脱下外衣披在头上蹲在草丛里挑木心菜,不经意间,一条蛇从草丛里窸窸窣窣窜到我的背上,我吓得站起身惊叫起来,扔掉衣服,一条长了四只脚的“蛇郎中”飞快逃进草丛中,这可算是我一次小小的历险,也是那段日子为寻找野菜留下的最深记忆。
“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的日子和母亲一起走远了。春天依旧年复一年地滋润大地万物,岁月悠悠野菜香。我常怀念野菜与我相伴的童年,怀念妈妈做的蒿子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