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体育盲，今年索契冬奥会最大的惊喜莫过于看到陈美。十七号的比赛她侥幸进了第二轮，虽然成绩不算顶好，但人家原本的身份是世界闻名的流行音乐小提琴家，我还记得她穿着火红旗袍在台上如金蛇狂舞一般拉琴的样子，又火辣又刺激，此后中国涌起的那股乐坊美女组合多多少少与她有关。这样一个音乐界拉风人物穿越到了体育界，还是世界好手，这种华丽转身真的让人跌破眼镜。虽然她的滑雪成绩排在世界一千七百名左右，但人家至少代表了一个国家，要知道能够同时在两个领域都被世界瞩目的人还真不多也。

这一次陈美的新闻集中在她为了滑雪而不惜与母亲决裂，事实上陈美和母亲Pamela（中文名陈小鸾）的决裂还早在她成为奥运选手之前的1999年。与女儿陈美相比，显然母亲小鸾更具传奇性，她是一位真正的中国式虎妈，也是一位真正的奇女子。她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嫁给了一位大她十几岁的富商，读书的时候生下了女儿，第一次离婚是因为陈美的父亲“嫉妒我的工作、朋友、我妈妈，甚至女儿。”而后来她和英国大律师的第二次离婚则是因为她忙于带女儿环球巡演，“有8年时间每年在家只待30天。”除了两任合法老公，小鸾还有各种神秘的传言，比如和阿拉伯石油大亨的神秘交情，还有借助绯闻男友小提琴家薛伟将女儿推向台前的陈年旧事……“感情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这位美丽的业余钢琴家自信地说，她有着中国母亲最现实的价值观，督促女儿练琴时她会这样说“你这么丑这么黑，如果不练琴，以后谁给你买珠宝、买汽车，谁给你买‘斯特拉底’？”

太丑的女人只能靠自己，太美的女人就可以靠男人。但靠男人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始终无法成名。不服输的母亲和明星女儿闹翻后，在2008年以著名经纪人、钢琴家的名义独自来中国发展，年近半百的她娇媚大方，穿着玫红低胸天鹅绒短裙和蛇皮长靴在台上谈笑风生，更乘兴在台上表演了一曲电子琴，台风几乎和陈美如出一轍，“我原本就是钢琴家”，她得意地说：“我所有的作品都打着我的印记，包括陈美。”这与女儿对母亲的评价相好相反，陈美说她的童年“生活完全受到剥削。小至衣着化妆、大至表演录唱片，没有一件事情可以自主，甚至连切面包也不准，怕会弄伤手拉不了琴。”

精明美丽的陈小鸾让我想起萧芳芳的妈妈。萧芳芳是香港著名的影后，严厉督导她成才的母亲成家和原来是上海美专校花，十几岁就是著名画家刘海栗的情人。四十年代她改嫁萧芳芳的爸爸，不幸丈夫早逝，她将女儿送去演戏，成为六十年代影圈赫赫有名的四大星妈之一，作风强硬，人称“萧太后”，凡人都惧她三分。

这两个强势的妈妈的共同之处是都培养了优秀的女儿，但最后和女儿的关系都不太好。陈美在21岁时毅然决然解除了与母亲的经纪人合约，而萧芳芳则在23岁时买了一栋房子做为逃离母亲去美国读书的条件。陈美与母亲有十数年不通来往，母亲现在提到她还会冷冷地说“她在我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而萧芳芳和母亲也不亲密，九十年代时成家和一个人住在养老院，因为老年痴呆走失还上了香港的社会新闻，“萧芳芳母亲流落街头”顿成一时话柄。

我想无论是陈小鸾也好成家和也好，她们都是同一类中国女人，她们年轻时格外美丽也格外优秀，但由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原因，她们始终无法成为野心勃勃的自己心目中想要成为的大人物，于是她们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女的身上。她们精明能干，深谙人世规则，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八面玲珑将儿女们护送到了名气的顶峰，但无一例外她们都会失望，半世心血常常换来的是对她们形同陌路的孩子，孩子们恨她们是因为她们无情地剥夺了自己的童年，更因她们“不满足当一个母亲（陈美语）”，她们要成为孩子的上帝，成为孩子的主宰，孩子从来不应该也不能拥有独立的人格，在“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的话语体系下，孩子果断成为她圆满自己人生，满足自我虚荣感，赚取金钱和名气的最有力的工具——在她们的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孩子，只有成功，没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