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雨来的不情不愿,一副欲语还休的死样子,在窗台上来回磨蹭,铡得心里毛毛躁躁。明天就是我的死期,因为找不到人代考而辗转反侧。
我想到李娜,她是那把流年里的烟花,绚烂而美丽。只是,我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那是我的悲哀,是我们友情的悲哀。
我想到李丹,她离我很近,就像是牡丹将近四月。可是,我的温暖不够,她不肯开,我便灰头土脸的离开,踽踽独行。
我想到雅兰,她是开在老照片里的容颜,淡然得不像人类的纯粹。离我好远好远,那距离,是织女星到我眼前的240万光年。
我想,我们当真如莲花开错了季节。那些流年里的美好也当真如烟花的开落,是把美丽撕碎给别人看,而那个别人,却是背了层层流言的我,阿娇。
我记得那些年的雪落花开和那些火树银花的世界。
第一个梅花开落的季节,李娜像风,从宿命里吹来。我们过树穿花在知了嘶鸣的年岁。那年的七月,温热的空气里有麦芽糖的清甜。我们笑着去追风里的稻草,发誓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然后是李丹,她出现时,天空亮蓝亮蓝的,李娜说,我们会是好朋友,像风筝飞在天上。是啊,风筝,多漂亮啊,在干净的天上飞,却并不需要翅膀。最后报道的雅兰,那年的她是一只蝴蝶,落在我左边的肩头,看着我的侧脸微笑,那细腻,如桃花轻点绛唇。
我喜欢路灯,李娜也是。她说,她喜欢街灯模仿着星星。于是我记住,夜夜不归,和她流浪在灯火迷离的街头。那些灯火,是不睡觉的渔火,也是不孤单的星光。
李丹喜欢吃糖,我一样。我们爱上同一种口味的棒棒糖,于是我问她,如果将来我们爱上的男孩子也一样,那怎么办?她说,那你来抢好了。我撅嘴,她说,当你是好姐妹才让你来抢的。那样真诚的回答在今天不会有了,她们都说,那就让给你好了。其实,懂我的还是李丹。别人施舍的幸福,不叫幸福。
雅兰和我一定有宿世的渊源,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我那么多的心事呢?她说,如果人有前世的话,那娇娇你一定不平凡。她说对了,那是我孤单的心事,只有她明了。于是,我们对着影子干杯,因为她还说,她会离开我,再也不见了。
那年的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长大后买一座大房子,我们四个要快乐的生活。
可是,梦是易碎的。天总是嫉妒人的幸福。
李娜爱上了一个叫徐乾贵的男孩,那年,他是学校的老大,有很多女生喜欢他非他不嫁。李娜知道了他的秘密,写了封信给他,说要我代替她来照顾他。后来,信的碎片死在灰尘里,娜哭着跑开再也没回来。一只黑风筝就落了。那个秘密是,他喜欢我。多狗血的剧情!
雅兰第二个离开我,她走那天,轻飘飘的风尘里有眼泪凉飕飕地划过。她回首,笑靥如花,是彼岸花。我哭,却不留她。不是留不住,而是怕自己留住她却留不住她的自由。于是我垂泪,安慰自己那泪是流星的眼泪。从此,便和她天各一方。
丹的离开是刹不住的轨迹,我们背道而驰,不悲不喜。
只是我忘不了,忘不了那些张牙舞爪的画面。只有我还在缅怀,想着那些年轻的笑脸。后来,终于安慰死人一样安慰自己:从来,牵绊人的都只是记忆,而那些记忆里的人都是死人,不会回来。
最后,我成了孤零零的黑色风筝,迷失在想念的紫色里,找不到苏醒的痕迹。终于,我缓缓落地,成了另一个人——大头眼里决绝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