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风是常客,雨是主人,连绵不断的湿冷日子让人的情绪中了毒,好在还有一个同学会可忙可待。开碰头会,做方案,写串词,划片区寻找多年疏于联系的同学……
等来了2月18日这一天,久违的阳光耀过天空,暖融融地笼在荻港古村落的石板上,装修古朴的徐缘渔庄前,高高的树枝上,斜斜的屋檐下,明晃晃的水塘边,都摇着一串串的红灯笼,有如风情万种的女子在为同学相见起舞颂歌。
下午二点刚过,渔庄大门前的气拱门还未升起,横幅还未悬挂开,X展架还未一一撑开,俞就到了,吴打开车门走下来了,两个杨出现在门口了……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三点时,清丽厅前就已聚集了四五十人,互望着熟悉而陌生的脸,问一句“你来了?”,昔日的亲近一下子就重拾了起来。
被时光的脚踏过后,人终究是会改变点什么的。对陆续而来的男同学,有女同学开始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起:“那树边的人是谁?那个头发有点秃的人是谁?那个挺着啤酒肚的人是谁?”不是说男人越老越醇香么?女同学们开始纳闷起来,怎么变化最大的那几个竟还男同学呢?
老师们来了。初一一班班主任丁老师,初一二班班主任孙老师,初三班主任卢老师、金老师,教英语的焦老师,教政治的倪老师……丁老师和孙老师本是大学同学,一起带了同一届学生,如今一同再见他们第一次带的班级,自是难掩喜悦之情。大家望着他们俩个,亦是感叹起岁月如酒这样的话。曾经略带野性的丁老师,如今是个沉稳中年男人,但在他的沉稳里依然有着年轻人的生活热情。而孙老师更是犹如脱胎换骨般让人惊讶。从前的她虽是青春,却是不美丽,还会时常面露凶色。可十几年后再度相见,她身上的那股醇香的女人味,让人远观可品,近之可亲,十分美好。初三班主任卢老师,曾是一个多么才华横溢的男人,出身大上海,教语文,擅填词,懂乐器,会唱戏,在带我们班时,已是临近退休,如今的他年过七十,退休在家含饴弄孙,精神矍铄。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到了,签到处的钱和沈忙碌不停地收取活动经费,将签到的同学奖券投入抽奖箱内,活动领袖人物吴架着单反相机在人堆里穿行,不时地招呼着,拍摄着。见到从省城赶回的张和李,从苏州赶来的姚,岁月并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三点半到时,再度统计签到的同学,二个班级,86位同学,已到了70人。吴开玩笑说:能来的大概都来了。只有我们的吴同学是真的不能来了,那就让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吧。那一刻,斜阳透过树梢映来,草地上一片树影婆娑。听他说完,心竟忽地抽搐了一下。还不到二十年,已是有人缺席。
约好了拍照留念,大家站在气拱门下,计划来个近90人的合影,终应相机不够广焦,而分作了两个班级合影。
谁是一班?谁是二班?自然不用旁人提醒,大家迅速各归各位。在一句“茄子”声里,仿佛重回了毕业合影的那一刻,心是既兴奋又感慨。
卢老师即兴填词,丁老师如数家珍地说起从前班级里的事,倪老师为同学们点名……旧时课堂,今日重现,一幕幕久远的往事在那一刻,仿佛就是昨天。
追往事、忆青春-----我们的母校,曾经的下昂中学,如今的菱湖三中,是一所普通的农村中学,位于下昂镇的最北边,从南边来的学生,每天上学都要路经那两座由赵孟頫取名的“听月”和“望晖”古石桥,桥面很高,每次推自行车上桥都是十分吃力的;古桥的两边是长长的临河走廊,廊边有破败的“美人靠”(木椅)和成排的小商店,售卖食品、小饰品、面和馄饨等(有时,大家会买4角钱一碗的阳春面或小馄饨来改善伙食);学校操场的篮球架下经常有小商贩来兜售生煎包子或油炸饼;镇上有一个名叫“阿江”的荡头,时常游荡在学校的附近,吓坏了班上漂亮的女同学;上体育课的藤老师总是很凶,校长张老师却是和蔼可亲的;班里大部分的同学都住校,寝室很大,能住二三十个人,洗脸刷牙要排队,晚上去黑漆漆的卫生间时,总是很害怕;学校每月都会组织大家去松雪影剧院看电影,有一部叫《妈妈再爱我一次》的影片,哭湿了大家的衣袖;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谈起了朦胧的恋爱,其中有不懂的男生和女生还在那里打架;总是会很馋嘴,买不起雪饺吃,只掏了几毛钱,把小店里卖剩的雪饺粉买来解牙虫……
今朝重逢,把盏言欢。端着杯中的酒,说着一路走来的事,不论成功与否,不管精彩与平淡,在那一刻大家都是平等的,因为我们是一辈子的同学。
上学时会忘记带书包的丁成了装修老板;数理化特别棒的吴终于成了中学数学老师;调皮精灵的李做了律师;天天借作业给别人抄的张成了地质工程师;篮球打得超级帅的张做了一名专职司机;成绩一流,性格安静的姚是姑苏城内一设计所的所长;在堂课上和丁老师打过架的董是一企业主;暗恋过丁的俞在江苏开办了纺织企业;贤淑的徐在菱湖镇上开了小店;文静漂亮的费照样温婉可人……这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是朱,至今未婚,大学毕业后去了西藏,到过新疆,有数年逗留在泰国,还曾准备在四川落发为僧,最后还是回来了。
说故事,听故事,大家不时地交换着位置,寻找着昔日的同桌和死党,抽到大奖的男同学和女同学被要求拥抱着喝酒,朗朗笑声透过雕花的木窗,穿着过渔庄的水榭亭台,在二月的夜里飘散开来。
夜深时,人却不倦,大家久久都不愿离去。开了四个KTV包厢,尽情唱起了那些年流行的歌——《萍聚》《偏偏喜欢你》、《晚秋》、《我想有个家》……
七十岁的卢老师说:“退休至今,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我们说:“五年后,我们还会再见卢老师的。”
十一点半,大家一同走出KTV,停车场前,清夜无尘。挥手说“再见。我们不久还会再见的。”摘自美文《追往事,忆青春--我们的同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