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写过同类文章的,不知怎么却已忘了!女儿在大声读她的文史地理准备中考。我在沙发的一隅忆我的青葱岁月。——题记
那时我们都很年轻,年轻得如树上两片青青的叶儿。仿佛漏得见太阳的光亮。
穿过这座城市的繁华,在它的尽头。我来到了高中玩了两年仅凭最后一年的勤奋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中考到的这个三类学校。骄阳的九月,我大汗淋漓。却在抬头环顾校园的时候,心若冬天的冰凉!这哪是学校?比我读过的高中还破烂不说,尤让人受不了的不仅无围墙相隔且与四围的农户紧密而居,俨然寒窗十年就是为了从城镇中脱逃下放到鸡鸣狗叫的农村。
日日从农家门口而过迎着懒坐于门口农民漠然的目光,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是千里迢迢求学的学生!多年的心结让我一直羞于且拒绝承认这是所学校,更何况还要称为我的母校。失落中我见不到丝毫的荣光。每次拾级而上翻越图书馆去宿舍的途中心便如台阶边的山坡长满了一地的荒草。这便是那个时代为人景仰令人神往的所谓我的大学。就是在这我遇见了她。那年她十八,我十九。
理工科的女生少得可怜,屈指可数。比不得文科班的莺莺燕燕花红柳翠。可大学终是自由的。自由得让人不敢相信,宛若人间的两重天。压抑十几年的青春萌动瞬时得以释放,长发及腰的她们正逢翩翩少年。陆续有人开始恋爱了。那时的我一如腼腆的少年。甚至羞于抬头看食堂里同吃一碗的学生情侣。
我和她相逢在校园的小路,她正与一群同班的女生嬉笑着与我擦身而过,在抬头的刹那,正逢她迎我的目光。在她羞怯地低头我蓦地记住了她莞尔的笑容。少年的心事如野草般疯长,同班一位出身油田老江湖救急的女生明了了我的闷闷不乐,安慰过后倒是她的一句:若是我,是冰握在手中都会融化的。鼓舞着我。在暑气还未褪尽的一个午后,我忽地在一群低头俯耳的女生群中手指她,你出来吧,找你有事!
她注定心如小鹿乱撞,在同伴诧异的目光中,亦步亦趋如犯错的孩子低头随我而去。待出得校门,在湖边,我倏地转身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我盯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那眸子里清晰地还站有个红遍满脸的少年。在我正屏息几乎听得见她心跳的同时,她黠然一笑,我心也花开满地。
望着熟悉的笑容,我牵着她的手,在湖边直坐到满天灿烂的星云。这湖有个极禅意的名字,叫澄湖。因她,我与澄湖格外的熟络,熟至湖边的一草一木。与其说是校园倒不如说是澄湖承载着我那时青春年少的喜怒哀乐,它沐过我手,濯过我足,映过我们的身影,甚至包括投向湖中的那枚石子,它总是宽容地最多哗然一声,一如既往的宁静。
她读的是文科,我读的是理科。她是独女。她走读我住读。那时的我们真是单纯。只会是散步陪她回家,或者是陪她挤只要两毛钱的公交车。那时不懂也不知浪漫。那时学校还发免费的饭菜票,男生的往往不够吃,多是女生偷偷给心仪的男生。记得学校那时每到周末便放露天电影,偌大的操场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我们只是约好坐那后便各自回寝室去搬写有自己名字的板凳。至于看了些什么,一部也忆不起。很遗憾那时连罗马假日或魂断蓝桥都没听说过,更别说乱世佳人了。出了校园后才知道这些电影在人年轻的时候是多么值得一看。可惜那时不仅仅只有我们不懂。
我想我那时注定是寂寞的,许是因寂寞的原因才恋的爱。多年后再见她时,恍然我们只是个多年未见的朋友。淡然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很多事不管她怎么提醒我都记不起来。但这么多年我却一直记得她曾无意中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她说她家养了一只猫和一只狗。猫和狗关系好极了。猫不是挂在狗的脖子上荡秋千就是狗背着猫到处疯跑。猫吃的鱼狗也吃,狗啃的骨头猫也去啃,最有趣的是那狗竞然帮猫抓老鼠,真是应了那句狗拿耗子的古话。
可有一天,她家的猫突然不见了。不知是被人抓走了还是怎么,反正一直没有回来。在猫失踪后没几天,她家的狗开始不吃不喝最后哀哀地死去了。她那时正坐在澄湖边给我讲故事,她的双脚放在澄湖凉凉的水里,仰着脸,荡漾着一脸的幸福。我正用手戏水,水被我撩得老高,溅得四处都是。我笑着说我不信,你肯定是编的。她说信不信由你。
后来由于许许多多说不清的原因,我与她还是分了手。我还活着,她也没有哀哀地死去。她说的那个故事我还是不信!
毕业多年,有人邀我去看这座久别的城市,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二十年后这种熟悉的陌生。也许,自我看它的第一眼,便注定了我恋不上这座城。这不仅仅因我的青梅往事,更多的无关风月,无关爱,甚至无关澄湖那道风景。我一直认为它不够格做我心中的那座城。第一眼便让我直面繁华背后的丑陋,让我充斥着失望与愤懑。何况还历了那段与她算不上美丽的缘起和缘落。多多少少感觉那城那人离我己渐行渐远。
徐志摩说: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有时,即使遇到了又怎样?功利的人们没结果的谁又会在乎过程。忘掉真的是好容易,一不小心就忘掉了别人,甚至还有曾经的自己。也许求来的原本就是假的。
如今,我们还是那树上的那两片叶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有点发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