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就大二了,没注意啊,又苍老了一岁,也好,那满脸好奇的稚气总算消退了,不用贴上标签似的走在燕园的哪里都被人小看成新生了。当然大二了,新生的锐气也消磨没了,再不会满怀喜悦地去听讲座,再不会万丈豪情地去畅谈国际民生问题,再不会积极可爱地去参加社团活动,大一时对漂亮女孩的不成熟的期望也藏到心里去了,只是偶尔躁动一下,搅得自己心神不宁。还有理想,刚进校时,心气比天高,一年了,也该正视自己了,就是一俗人,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其实大学就是好好休养生息四年的地方……人家不是说大学有四个阶段吗,大一呐喊,大二彷徨,大三沉沦,大四朝花夕拾嘛。是啊,大一的确是喊累了,到底人生该是怎样?我的追求呢?我的抱负呢?我又糊涂了,果然彷徨……
哎哟,天又亮了,学校那个该死的喇叭又响了,大清早的,中东和谈跟我有什么关系,加利要下台了,下就下呗,何必早晨六点半就告诉我呢,大冬天的,被窝一刻值千金啊。学校真是不体恤民情,上课时间安排那么早。哈欠,好漂亮圆满的口型。起就起吧,不足的觉高数课再补吧。高数教授真不错,不爱点名,而且讲的内容真是太催眠了,想想这些,心里就一阵甜蜜……
被子还叠吗?我看不用了,反正中午还要回来睡,人不能总是把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重复事件中,多不划算。年轻人,邋遢一点儿是个性。牙还是要刷的,糟糕昨天又忘记买牙膏了,又得用小五的了。Shit,今天的“中华”也快没了,瞧它那干瘪的身材,我记得它昨天还挺丰满,曲线圆滑,怎么衰老得这么快,肯定是小六他们捷足先登了。这帮小子,下手快而狠……
水池边上堆满了人,懒鬼,都不早起,跟我抢水龙头……厕所里也客满了。人有三急,面对自然的召唤,等待的人心急如焚,焦虑之情,痛苦之状,写满脸庞。生活处处有折磨,这是哪位哲人的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吃饭,早餐还是要吃的,吃饭可是人生一大乐趣。嗯,我对面那个女孩似乎还不错,不过吃相实在是糟糕得很。今天的油条,枯瘦得像千年的僵尸,没有一点儿油水,还糊了巴叽,食堂的大师傅真有水平,净做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
高数老师总是勤奋得让人汗颜,除了几个习惯占座的物理系女生,就数他到得早。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上来就是满满一黑板公式定理,而且课上一句废话不讲,一节课下来唇干舌燥,满身的粉笔灰,除了肃然起敬,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可老师再辛苦,总是给人感觉缺乏乐趣,僵化的公式加上僵化的说教,睡意又浓了。人该顺其自然,庄子说的,既然困了,就睡吧。
英语课还是蛮有意思的。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研究生代课,个子高高的,线条不错,还留有披肩发。我对披肩发向来印象良好。
今天的内容是学唱英文歌曲,女孩问我想唱什么,随口答道《危险之旅》(Dangerous)。迈克尔·杰克逊的味道,老师恐怕不行吧!果然,今天只能学《昨日重现》(Yesterday Once More),又是“沙啦啦啦啦啦”,平时听还听不够,竟然要学。不过总比背单词强。还别说,这小姑娘唱歌还真不错,挺柔和抒情的,唱的时候长发一甩一甩的,赏心悦目啊,真恨自己晚生了几年。
该吃午饭了,午饭是支持上午四节课的最大动力。食堂里的人好像比饭还多,没买着饭的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样儿,买上的家伙满脸一副成就感,踌躇满志的,放开大嘴不怕噎地吃上了。想起当年西南联大的食堂里的一副对联:“撑大肚皮吃饭,放开眼界读书。”50年过去了,对于吃饭这一条,北大依旧牢记在心,时时刻刻不忘遵守,而说到读书,实在是放不开眼界了。想想真逗,西南联大那帮家伙平时饭也吃不饱,书却念得那么好,杨振宁他们好像都出自那时候。现在呢?我老吃小炒,还老提心吊胆地怕不及格,很多事情都是惊人的奇怪啊……
又可以午睡了,床,我亲爱的床,老是有魔力把我吸引上去,姑娘和床两者不可兼得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该选哪个。据说法国的笛卡儿那家伙一天有14个小时是在床上度过的,简直能与婴儿媲美,所以这小子发明了复数,还成了思想家。不会休息的人必定不会工作,千古名言。睡吧,踏踏实实心安理得地睡吧……
下午又是中革课,一个酷爱点名、以记他人旷课为乐的年轻小伙子讲授。时针指到两点的时候,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进人了。先抢占有利地形,直奔最后一排最偏的一角,前三排是死亡地带啊。又是一长串的名单,呼应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有相似的声音出现。狡猾的老师对可疑的名字又点了一遍,于是出勤率又狂降不少百分点。老师开始成就感十足地讲解放战争了……逃过这一劫的人也开始满脸喜悦地梦周公去了,或躲在一边听音乐。对,高中时那个邻班的女孩长得真是挺水灵,好久没问候了,我写封信表示一下关怀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没有伴的夜晚总是很难挨,月亮挺亮挺胖地浮在天上,想想吴刚这家伙也不赖,虽说住得偏点儿,可毕竟还有嫦娥作陪。未名湖边上正杨柳岸晓风残月呢,帅男靓女们正在进行爱情必修课呢,真是香风熏得人人醉。我该怎么办?去上自习?对,去上晚自习!此时此刻才能表现我的勤奋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