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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学同学尤嘉竟然在遥远的海南碰了面!当她在人才市场叫出我的名字时我还以为是耳误。尤嘉一点未变,火热急躁,我也依旧静若处子。
步入社会才知道校园的单纯无忧。我和尤嘉这样性格迥异的人在学校时极其少语,如今却热络得像一家人,更进一步成了合租伙伴。要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能有个熟悉的面孔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尤嘉是社会宠儿,漂亮自信,能力卓越,走到哪里都能卷起一阵旋风。我安静地上班下班,守着一份平淡的工作,像看剧本似的看着她的花枝招展。
就连她的爱情也是。
我常尴尬地关起房门,任一个个不同声色的男子百般讨好着他们的公主,上演着或热辣或浪漫的爱情悲喜剧。尤嘉一开始也不好意思,可后来我沉默的态度放纵了她。直到有一天,一个戴着眼镜白净斯文的男子找上门来,气氛才稍微清净。
尤嘉的表情有些尴尬,对我介绍说他是她的远方表哥,叫范斯水。
远方表哥?我明明看见男子眼中的深情与无奈。
他要在我们这里借住,为了复习考海南大学的研究生。对于这一点,我有些排斥。尤嘉不算,我与他,男女有别。
尤嘉也有些不乐意,可是她告诉我,范斯水家很穷,他只能在此暂住。也因此,她的男女游戏将也被迫挪移出去。对此,我又有些暗自庆幸。一个书呆子总要好过一堆干柴烈火。
范斯水很老实,除了晚饭时间极不好意思地来蹭吃蹭喝之外,其余时间一大半用于复习,一小半用于观察尤嘉。可毕竟尤嘉在家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极大多数是我与他共处,像两枚不具任何杀伤力的棋子,倒也相安无事。偶尔聊天,竟能志同道合,喜欢齐豫,喜欢王朔。“是不是我们都太安静,所以需要一些铿锵和刺激?”他笑着说,朝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一天夜里,我正睡得香,突然被吵闹声惊醒。仔细听去,竟是一向斯文的范斯水在发脾气,对象毫无疑问,是他的“远房表妹”。尤嘉一定是喝多了,竟又把男人带回了家。完全忘记了客厅沙发上还睡着一个“管家”。
我听到尤嘉摔门而去的声音,思索后,还是披衣起床,走进客厅。
“她是我女朋友。”范斯水没有抬头,“我们高中时候就在一起了。”我安静地坐到他身边,听他倾诉。
“我是为了她才选择考海南大学的!为什么她不领情?”他痛苦地揪着头发。
“爱情不再,领你的恩情吗?”我毫不客气,一语中的。
辗转反侧到天亮,尤嘉给我打电话,约我中午一起吃饭。好在我们的公司离得很近,中午折中聚在一家茶餐厅。
“他——好吗?”她有些内疚的感觉,咬着嘴唇挤出这句话。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回答。
“兰越,行行好,你帮我多开导开导他!”她果真着急起来,“他打小就是死脑筋!我跟你说,我和他真是远房亲戚,但扯不上血缘关系,上中学和大学的时候确实好过,可你知道我的,爪子一落地就忘了!他却——”
看着尤嘉像一只热铁皮屋顶上的小猫一样,我心里竟暗自有种快感。我同情范斯水,更尊重他的深情。
尤嘉又说:“其实你们俩挺像的,都喜欢安静,你就多陪陪他,好不好?就当是——帮我这个老同学的忙了!”
这种忙,该帮吗?我有些苦恼,似乎悔不该让别人的情感风暴波及己身。可是,当我回到家,看到范斯水一脸的伤痛,我的心就软了。
我开始像个心理医生一样陪着一名情感病人。他哭,我难过;他笑,我开心。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讨论男人与女人的情感,一起研究红色青春偶像剧《恰同学少年》中的爱情与革命。
尤嘉很是识相,这段日子极少回来。偶尔进一次家门,也只是拿几包衣物,再莫名地冲着我笑。我的脸突然之间就会变红。
而范斯水在我尽心尽力的“治疗”下,已经几近恢复正常。他高声读外语的声音又会在早上响起,不同的是,他会跟我抢着下厨,或者出其不意地拎回一袋水果,为我削好苹果的皮。在他看到尤嘉时,眼神瞬间黯淡,却已不再盛满悲痛。
周末,我和范斯水约好一起去街心公园读书。出门前却正巧遇到尤嘉进门,臂挽一个阳光般健康灿烂的男子。“一起聊聊好吗?”她美貌依旧,霸道依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心慌,在面对她意味深长的笑容时。与他结伴的男子殷勤得像在自己家里,端茶倒水,并且语不惊人誓不休地称范斯水哥,称我为嫂子!
范斯水的脸色比我红得还快,“别瞎叫!”
“哥!”尤嘉支开男伴,然后靠近,一脸真诚地说,“请你原谅我之前的莽撞,是我对不起你。好在,你和兰越情投意合,看到你们幸福,我的罪恶感终于减轻了!就让我们彼此祝福,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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