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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美文]忧伤依偎着时光在抽泣๓

楼层直达

清风伊

ZxID：15509302

等级: 一代君主

配偶: 清风忆

举报只看楼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4-06-17 0

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出现。他叫长烟，他初来乍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刚满二十岁。
　　第一次遇见他，他在我们店里喝啤酒，他每喝完一瓶就将空酒瓶整齐的摆在脚下。这城市总会有那么多年轻人在夜晚像是被打了鸡血，喝着啤酒大声喧哗。他在人群中显得很安静，不打电话，不听音乐，只是手指不停转着自己的手机，看似熟练。
　　十二点，店里的客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三两桌客人，店也将近打烊。他大致有了醉意，开始开打电话，嘟嘟囔囔的低声说着些什么。
　　凌晨一点，外面开始下起雨。这时店里匆忙闯入一个女子，看似有三十岁左右，顶着一头大卷发，穿着昂贵的皮衣，手里提着一个淡蓝色的皮包，上面绣有华贵的纹路。她环视店里一眼，发现了他趴在桌子上正睡的沉。她朝他走过去说推了推他说，长烟，长烟。
　　她朝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打开自己的包，说，美女，帮个忙好吗？帮我把那位先生送回家。
　　离近了我才看清她的摸样，三十岁左右，肌肤细腻，脸上白白净净的，骨子里透露着高贵少妇独有的风韵，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不是我们这些女人能够比拟的，想必这般女子不会有男人抵抗得了。
　　待我从她的美貌间醒过神来，她已经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来递给我，然后就匆忙转身离去。
　　在那女子开门的一霎那潮湿的空气袭来，雨声淅淅沥沥，不禁我打了一个寒颤。
　　女子走的匆忙并没有交代他的住址。
　　他的锁骨上有一块刺青，由于刺青的时间过于长久，有些模糊和粗糙，但勉强能够辨认的出，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他爱过的人，亦或是深深伤害了他的人。
　　他醒来时天还没亮，雨还在下，从遥远大西洋席卷进中原的水汽在这座繁华都市的上空回旋，接连十好几天都阴沉着，预示着此时惊蛰三月天必定会是潮湿且不打算明朗起来的季节。他起来找水喝，先是走进厨房看了看，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一般我听见细微的声响便醒来，但我不敢出声，一是害怕，二是觉得会尴尬，毕竟将一个陌生男人带进家总归是不理智的。
　　他走到进水机前用碗接水喝，一般情况下一次性杯子就在饮水机的下面，看来他的酒劲还是没完全醒过来。
　　他从板凳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然后轻轻的关上。
　　大概五秒钟，打火机的声音响了，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2.
　　他依旧每天都会来我们店里喝啤酒吃烤串。穿着单薄的衬衫，直到深夜。有时那个女人也会陪他一起喝酒，两个人都醉了，勾肩搭背一同相扶着离开。
　　渐渐的，我们之间熟络了起来，他开始渐渐与我交谈。在我不忙的时候，他多次让我陪他喝酒，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看他喝酒，听他说话。当然，前提是那个女人不在。在我看来他是如此寂寞，但又使我觉得他是害怕寂寞的。他有说不完的故事，都是关于他的从前。
　　有时他也会很长一段时间的消失掉，然后会在某个沉闷的午后突然出现，踩着黄昏，满身尘埃而来，花二十分钟的时间喝掉三瓶啤酒。走时和我亲切的打招呼。我会在闲时发呆，猜想他，比如他的酒量，他的工作，他的过往。这个年轻白净的男子，为何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落寞与不甘。
　　他所爱的那个女生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十五岁，在一次放学后，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说，长烟，我喜欢你。他呆呆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女生在那所学校众所周知的贱女孩，小道八卦尽是有关她生活种种不检点的新闻。比如她跟前任体育老师发生了关系，这在偏僻的南方小镇来说是个极其大逆不道的新闻。
　　但是她看起来并非那么坏，才十五岁的她看似是那么漂亮。长烟篮球打的好，总是穿的干干净净，学习在整个学校又是名列前茅，许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她是最勇敢的一个。
　　他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是她写的，很长很长的一封，她的字很好看，信封里还有一张她的大头贴。
　　他回信的时候，只用了短短一句话，你跟那个体育老师的事情不觉得丢人吗。
　　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生，她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在某个寒冷早上，人们在学校后面的那条河里捞出她的尸体。他闭上眼都可以想象她死时是怎样的表情。
　　那个女生最好的朋友找到了长烟，递给他一封信，信是被撕碎后重新拼凑到一块儿的，他颤抖着双手一字一句的读她临死前一晚在宿舍里写下的长长的话。上面还有血，还有泪的印迹。
　　我喜欢你四年了，从初一我刚来到这所学校那天，你问我，你哪班？到初二那年，你生日，我为你织一条围巾，在班里偷偷的织，被那个老师发现了，我是被他强暴的，可是呢？有人信吗？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不转学，只是想每天能够在学校里看到你。我以为，你不会在意，你每天看到我都会向我微笑，我会以为你在为我加油……
　　然后，没有然后了。他说到这已经泪流满面。我说，她叫微昕对吧，我看到了你的刺青。他点点头，一大颗眼泪落在桌面上。我想象得到，在那个年纪的愧疚，在心里结了一道疤，时过境迁，岁月洗染，那个疤痕蔓延出的一条滕根，深深扎在心里，那滋味，必定折磨着他的灵魂。假若当初没有那封回信，而是选择走到她面前，亲吻她。也许现如今他会和她一同坐在我眼前，喝着一杯香浓咖啡。
　　或许吧。他说。
　　3.
　　他第一次约我吃饭，是一年之后。此时他已经足足消失了半个月之久，邋遢的胡茬，不知哪来的怪异鞋子，想必他一定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带我进游戏厅打游戏，他叼着烟，烟雾熏的眯着眼睛，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说，你该刮刮胡子了。游戏厅里吵杂，他大声问我，你说什么。我说，没什么。游戏里，他是一头拿着榔头的野兽，抡起大榔头砸碎前方的一头狼人的头颅。但很快他被一条巨型蟒蛇咬死，他将烟狠狠摔在地上，吼道，操，他妈的。
　　我傻笑，他是那么的随性，仿佛他是从地狱来的使者。始终都是这样，没规没距，似笑非笑的样子。
　　他带我去一家很高档的韩国烧烤店吃烤肉，喝啤酒。里面消费很贵，吃上一顿起码四五百。他说我有钱，尽管吃。我笑笑说，你做什么工作的？不会是那个很有钱的少妇包养小白脸吧。
　　他扑哧一声笑了，问我，我像吗？
　　不像。
　　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一同傻笑。
　　那个女人的确有钱，她丈夫是某知名企业的老板，在当地很有名。她也很有能耐。
　　我说，看得出来，一定是个极其精明且又有能力的女人。
　　我问他，为什么当年那个女生追求你时，你在意她是不是处女。而如今，你却喜欢一位有夫之妇。
　　这不一样。他说。假如你喜欢的一个女人，她和别人接过吻你都会在意。我只是寂寞，她就是同时有好几个男人，我都懒得去问。甚至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来自哪里，她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只是我年轻，比她的男人有能力。我只知道她叫倩，其余的，一无所知。
　　我用很长一段时间来回想他所说的话。我不理解，这世界怎么有人会因为寂寞爱上一个人？然而后来，我明白，原来是爱上一个错的人才寂寞。何必呢？长烟是如此的不理智。总之，我不会。
　　几天之后，他突然在深夜打电话给我，沙哑的声音，发出兽一样的呜咽声。他说，我不开心。我说，你在哪。
　　找到他时，他满身泥泞，天空飘着雨雾，十月的天气冷风刺骨。他坐在丹尼斯大楼门前的台阶上，周围摆满了啤酒瓶。
　　为什么打架？
　　他什么都没说，把头靠在我肩上。
　　眼泪开始浸湿我的衣服，炙热的眼泪顺着我的肩膀流。心跟着他的眼泪变得莫名的难受。
　　这座城市的霓虹在视线里渐渐模糊，零星的行人匆匆忙忙的从雨中行走。我们都埋着头，不愿让人们发现我们流着泪的面容。
　　原来那天他外婆去世，他难过，去找那个女人，不巧的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发现了他们，或许吧，这是早晚会发生的段落。
　　4.
　　他又一次消失了，这一次，比往常都要久些，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我仿佛被自己画地为牢，上班，下班，脑子里似乎不能装的下更多的东西。原来我错了，我也会因为爱……嗯……是爱上他，开始寂寞。呵，可笑吧。以前总以为自己不会轻易爱上的人，忽然的不小心爱上了，像是一直厌恶的雨天，有天突然日光晴朗，整个人就这样在明媚的季节里慌乱步伐。
　　他出现了，同以往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摸样，坏坏的说，服务员，三瓶啤酒，四十串羊肉串。
　　撑死你。我说。
　　他向我讲述他又去了什么地方，走过那些风景，遇见些什么人，遇见哪些事。我的情绪开始蔓延忧伤，转眼向外面的世界投去，看日光晴朗，空气清香。
　　他说，他想去美国，最近也一直在办签证。我说，你会英语吗？你去干嘛？
　　不知道，总之是不想在这待下去了。要不然迟早会因为无聊猝死掉。
　　我什么都没说。
　　那天夜里，电话又一次响了，是长烟的号码。那边是个女人抽泣的声音，电话接通后她长时间没有说话。我说，你是谁？你怎么拿着长烟的手机，长烟呢？
　　她说，你是长烟的朋友吧，他有没有打电话给你！我丈夫现在到处找他，如果他去找你了，帮忙通知我好吗，就打这个电话。
　　我像是被什么击中的心脏，猛的疼。我急忙穿上衣服，去上次他喝酒的地方找他，出门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沾满了鲜血，写着一句话，等我从美国回来了，我会跟你讲述路上的故事。如果没有回来，请你记得我。长烟。
　　眼泪早已流下两行。
　　或许这段文字背后的含义是什么，我应该懂，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他会如此决绝的离开，不着痕迹，那么清淡的消逝。我不甘心，却又无法提起心里那段恨。
　　第二天，报纸的某个角落写着，某知名公司老板因打死人被逮捕。有人说他打死的是那个女人，也有人说是打死了那女人的情夫。但没有人知道，报纸上没有说明。然而那个女人再没有出现过。
　　有时候长烟的出现就像沙漠里的一处甘泉，让人沉迷于他的身上，却又不得不从他的身上离开。因为留恋的久了，难免会依赖，时间长了，却又会饿死其中。我想我是爱他的，爱他的坏，爱他的似笑非笑，爱他的浪荡不羁。可与此同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又似乎是不着痕迹的遥远。
　　但这一次，他的消失比很久很久还要久。我会在上班时发呆望着玻璃门，但凡每一个穿着白衬衫走进的男人，我都会打起精神仔细的打量。但那个男人再没有出现，亦或许会永远消失不见。但我多希望，他像往常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似的出现了。踩着黄昏，满身灰尘的出现。
　　或许吧，他或许在美国的某个地区正幸福的生活着。正在与我相反的日夜交替中忙得不可开交。但我会想念他，会在某个闲暇时光里挂念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渴望，渴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享受生活。若是我有那么一次机会遇见他，我一定会给他一巴掌，问问他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干嘛去了。但似乎不会了。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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