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道光,在梦里闪耀的那道光,作为孤独旅行者光年的馈赠,闪耀着。
我习惯把光年称作孤独旅行者,或许是受了某人的影响。光年大概是个人类永远无法触及的长度单位。它是光以每秒大约三十万千米的速度行走一年的长度,一光年后相隔的距离早已是模糊而遥远。所以你前一秒遇见的某束灿烂的阳光,只不过是光年里渺小细微不可察觉的一部分,连微粒都算不上的存在。后一秒这位沉默的旅行者早已走到地球的另一面去挥洒它的尘埃了——沉默固执从不停留的旅行者,又会不会在它结束某一次的造访之后感到孤独呢?在我弄清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灰黯巨大如潮水般涌来的孤独感已将我吞没了。
如此绝望的孤独啊,淹没在暗潮中的我不无悲哀地想到——忽记起曾听闻过的书中某个少年的细语:“你要是也看星星,你就会想啊,要是没有外星人,宇宙那么大,直径几百亿光年,一束光从宇宙这头跑几百亿年才能跑到那头,中间要经过很多很多星系,但是只有在地球的时候才能遇到人,但是光经过地球连一秒都不要,几百亿年里只有一秒钟会遇到人,那才很奇怪,对不对?……”真是奇怪,那么长的一部书,且在经过时间的磨砺之后,我早已忘记了它的故事与含义,却唯独将这段话铭记于心,忘不了少年稚嫩的话语与表达,也同时能体会到那种感受——看着光穿梭于三千世界的孤独——只怕是没有外星人,光会更加孤独吧,唉。
以至于我总是在无意识时心系于这位旅行者的孤独旅程,它是否又走过了一片新的天地,探索着下一条通向不知处的道路,像一个背包客一般随意漂泊?它又是否对那无尽的光年,即它自己,感到不安、惶恐与厌倦,渐渐坠入堕落的深渊?庆幸现实至今不曾告诉我它停止了自己的步伐,这位勇敢的探索者仍然继续着它的旅程,迈过它自己,即光年的阻碍,毫无动摇地行走着。尽管一次次被绝望的孤独的黑暗打败,但它一次次振作起来冲破黑暗,去唤醒沉睡的星球,一次次的涅槃重生亦使它更加无坚不摧。它不仅仅是我所称呼的“光年”或“孤独旅行者”,它更是那黎明的使者、建起上帝之城的弥赛亚、人间的救赎与无数凡人所追求的乌托邦。或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它又仅仅只是踏着以太而来的那束照亮人间的阳光。
在无尽绵延的光年之中,它会拥着孤独的疼痛,转身送给世界一片光明。它会哼着歌,期待那道光能作为它的馈赠,在某一人的梦中闪耀——告知世人: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