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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倾泻一地。风起,藤萝架下参差斑驳的倩影,变换着不同姿态和位置。藤萝外的紫玫瑰氤氲在淡淡的雾汽里。
你在藤萝架下坐了许久许久,手里的烟蒂微熏着食指和中指,轻薄的烟雾漫过指尖,一丝疼痛惊醒了你,一用力,熄灭了烟蒂。看着天空繁星点点,月亮如钩,还有那月光下招摇、妩媚的紫玫瑰,一地斑驳的倩影,你黯然神伤。
她在天上好吗?她孤独吗?她冷吗?她怕黑吗?不觉中你已泪流满面,继而抱着头低低哭泣,压着声音,双肩一耸一耸的,因过分的压抑,你的整个后背都在颤抖。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静静的午夜偷偷哭泣,可你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排遣不了自己的忧伤。
这藤萝和紫玫瑰是你和你深爱的女人、孩子他妈共同种的。那年你们还没结婚,可她喜欢藤萝,喜欢在藤萝里种上紫玫瑰。于是你跑了好几个花市,挑品种、买肥料、弄土壤,还请来焊工搭花架,亲手种上。第三年藤萝爬满花架、玫瑰次第开放,你们结婚了。婚礼上,你把你们自己种的紫玫瑰,轻轻放在了她的怀里。那天,她一袭白纱,手捧玫瑰,天使般向你走来,你醉了!你牵着她从藤萝架下经过,走进了你们的洞房。
藤萝一年茂盛一年,玫瑰花开了一茬又一茬,你们有了孩子。你们还像以前那样喜欢藤萝,喜欢紫玫瑰,特别是夏夜,孩子睡着的时候,你们悄悄掩上房门,象初恋的情人坐在藤萝下,享受着夜的清凉,说着你们自己的情话。深情接吻、彼此依靠,看着玫瑰花的招摇你甚至都有些冲动,这女人你是爱到骨头里了。
可今夜,月儿郎郎的今夜,你一人坐在这冰冷的石凳上,曾经留着你们共同余温的石凳上,没了她。你是那么孤独、无助、伤心。你的她,那个你深爱的女人,已经不在了,是前年5.12大地震离开的。今天又是5.12,离那天崩地裂的日子整整两年了。她也离开了你两年。你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在房里睡午觉,孩子要吃枇杷,你带了孩子去市场。刚到市场门口,地球像发了疯的颤抖、摇晃、轰鸣,市场里的人蜂拥而出,差点把你和孩子撞倒。本能的你也带着孩子朝空旷地带奔跑,路旁颠簸的汽车、摇摇欲坠的房屋仿佛就从你身上压下来了。眨眼间市场倾覆,公路陷塌,政府办公楼倒了,学校跨了,你傻傻的、傻傻的……
当你回过神时,带着孩子拼命朝家跑去。一到家门,眼前的废墟令你一阵晕眩,眼一黑,双膝跪地,嚎啕大哭。除了那藤萝和玫瑰完好安在,房屋全部陷塌。你把孩子托给邻居,疯了般朝废墟跑去,歇斯底里的喊她的名字,回答你的是不断滚落的砖头和扬起的尘土。余震不断,你全然不顾,徒手刨砖,一天一夜。你不吃不喝,发誓也要救出她。可当你触摸到她冰冷的尸体时,你晕了过去。醒来时你也要去,你说路黑,她怕,你去陪,去给她送换洗的衣裳。可看到孩子那一汪清澈的眼泪和顺着下巴流淌的鼻涕,你疼了,犹豫了。你走,孩子怎么办?她是最爱孩子的,孩子受苦了,她是不会原谅你的。绝食三天三夜后你选择了坚强!废墟上你重新建起了新房,重新搭好了藤萝架,紫玫瑰依旧开了一茬又一茬。
只是在很多个夜晚你都会坐在藤萝下,看玫瑰-花开,一茬又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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