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哭了?”
“不知道,就是莫名想流泪。”
真是奇怪啊,心里忽然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而身边却一切如常。
窗边,编剧们围坐一处,沉吟着敲下全新的故事。
窗外,园区里人来人往,一树白玉兰花开成雪。
忽而飞絮漫天,落上指尖,又转瞬消失不见。像是忘川的一滴水落入时光的深泉,还来不及回头,就忘记了回头的理由。
昨天终于得空去补了温柔又治愈的《夏目友人帐:缘结空蝉》。
时隔经年,故事仍一如曾经,在恬静中娓娓流淌:背负着神罚的大妖怪在人世间流浪了很多年,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被人们错认成一个故人。为了躲避除妖人,又或者是不愿与人产生过深的羁绊,他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可当他离开的时候,人们就会忘记他和与他有关的一切。
人们依然或幸福或悲伤地生活着,不记得他的存在,也更不记得他的离开,所有的回忆都只属于他,也只压在他心里。
后来,他寄居在一个废弃神龛旁的树洞里,一个小女孩经常来这里祈愿,直到她长大,又为人母。有一天,已近中年的女人无比悲伤,默默看了她几十年的妖怪忽然担心以后会再也见不到她,于是尾随她回家,被她认成了自己因意外去世的儿子。
他在她身边陪伴了八年,直到夏目和斑因铃子走入了他的生活里。最终,他还是离开了她,她也像他曾遇过的无数人那样,彻底忘记了他。
空蝉,本指蝉蜕,因夏蝉一生短暂,在日本文化中,“空蝉”也喻指人生短暂无常。人与妖的相遇与结缘,对千百年寿命的妖来说,短暂如空蝉,却难以忘却。他不停地遇见,不停地离别,又不停地被忘却,永无尽头,是为神罚。
最后的最后,他消失了,妖力如飞絮四散。
她望着帘外飞絮,明明是微笑的,却止不住地落泪。
忽然想起无天无地的大海上,另一个女孩坠落在浪涛间,顶着一副男人身躯的男孩孤独地坐在堤岸上,莫名泪流满面。
“师兄,你怎么哭了?你是想起那个人是谁了么?”
“想不起来。”
“那你哭什么?”
“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直流眼泪。”
真奇怪,心里分明是空荡荡的,眼泪却肆意地流着。
“我应该认识她的,对么?”
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无论曾有过怎样的悲喜爱恨,忽然间就被彻底抹去了、不存在了。
不是一边赌气说你早忘了她,一边在街上迎面遇见她就下意识慌乱地熄灭了手里的烟,而是好像从未遇见过她,也不在乎她喜不喜欢你抽烟,就这样夹着烟在人潮里与她擦肩,如同与无数个路人擦肩。
风起的时候,总有人莫名流泪。
我想,他们或许也曾失去了什么美好的记忆,每当风里传来似曾相识的气息,就像一个看不见的吻,轻轻落在心里空了的地方,明明意识里早已不记得了,心却还在留恋,所以才会不自觉落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