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我似乎觉得我的生活配不上
包裹我身体的这层皮肤,甚至配不上
我用来攥紧生活的十个手指甲。
我就像一个惯于抬起手腕
窥看时间的人,即便没戴手表的时候。
By 阿米亥《白夜》属于陀思妥耶夫斯基早期作品,其中鲜有的少年般诗意,一次一次迷恋着我,有时候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过着自己无法把握的生活,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抑或何时结束,哪怕只有一分钟短暂的愉悦,都值得期待许久。
许多年之前,觉得白日梦的重要,远远大于此时对金钱的迫不及待,如此不同时期的欲求,由不得选择之列,很难理解一个玩泥巴的男孩,乐此不疲的整个下午,就是为了用手中的烂泥做一支还像点样的手木仓,在没有失去想象的时候,一切皆无可厚非。
特别的《白夜》,一点都不会用任何世俗的现实,去考量一个写作者的梦境,二十七岁的陀氏和我的曾经二十七岁,多么的迥异啊。孤独躲在阴暗的角落,可它始终与我相伴,一箱狂放的热带鱼,大多数尽情地沉默在水底,身体五彩缤纷的花纹,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娜斯简卡蓦地一震,冲出我的臂抱,迎着他飞了过去……我站在那里望着他们,就像遭到了雷殛一样……但她刚向年轻人伸出一只手,刚投入他的怀抱,忽然又向我转过身来,像一阵风,一道电光似地出现在我眼前,我还没来得及清醒过来,她就用两条胳臂搂住我的脖子,紧紧地、热烈地吻了我一下。接着,她一句话也不说,重又跑到年轻人身旁,拉住他的双手,带着他走了。”
当然,最着迷的是这一段,短短四个白夜的梦幻,我感觉只在陀氏的叙述里被重复了数千遍,而且唯有这一次,相似的感同身受,转身返回身心惧寂的皮囊。写作过程的救赎,往往是写作者迷惑那些阅读者的蛊惑,其实从来就没有救赎,宗教也不能,一次足以万念俱灰。
常常会为不断庞大的肉体懊悔不已,体重的快速增长使得羸弱变成了过去?皮囊和灵魂早已分道扬镳,貌合神离,陀氏自身的荒谬,缓缓融合进世事的必然,《罪与罚》如此,拉斯柯尔尼科夫杀人之后立刻开始了逃亡,余华的感受与我彼时的差不多,“把二十岁的我炸得晕头转向。”
午夜循环不已,孤寂永恒,但是原谅我的平庸,根本忍受不了《白夜》中两个灵魂幻想的皮囊就此分离,宗教总是欺骗善良的人们,陀氏也在类似挣扎中继续《罪与罚》,渴望被救赎一直是阅读者浅薄的契机,一如《罪与罚》中的看客。
简洁的故事,男主在第一个夜晚遇见女主,她在等待一年前对她许下承诺的旧房客,在旧房客没有归来的时刻,倾诉是人类朴素的真诚,暗黑世界偶尔透露的缝隙,光阴起伏,我不喜欢皮囊与灵魂短暂合而为一的欢愉,做为返回圣彼得堡旋涡的解读。
扑朔迷离世界给予我们的时间,一般会在尘埃的夹缝里取得,“在自己的一生中至少有两个夜晚我真正生活过了。”浪漫主义关键时候戛然而止,两个相见恨晚的男女,重复着幻想家毛姆对陀氏毒舌式的臆测,陀氏要资助热恋的女人嫁给他热恋的男人,与眼巴巴的陀氏无关。
不能确定的是,几乎所有流芳千古的作品背后,隐藏着写作者的灵魂,伟大抑或龌龊不堪,可能也与阅读者无关,我们每个人倒是孤独终老,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爱而不得,寤寐思服,我的失眠还是继续的情况下,为谁失眠都不是问题。
剩下即是女人心中的小九九,诸如我之所以喜欢您,是因为您还没有爱上我。现代恐怖小说之父洛夫克拉夫特说过,“人生......其实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女人尤甚,陀氏直接给幻想收尾,四个白夜,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尼采都是一种狄奥尼索斯式的极致体验,那个隐身于无垠暗黑之中的我,继续在自卑里完善勾勒自己的幻想。
绘画:Lucian Fre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