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 纵横道
http://www.zonghengdao.net/read.php?tid=72244&fpage=1我非常喜欢金庸，对他的武侠小说简直到了迷恋的地步。光是《天龙八部》，我应该看了超过五十次…近日发现自己老人痴呆，好像有点记不清剧情，又有从头再看一遍的冲动…
《倚天屠龙记》并非我最喜欢的作品（因此只看过十几次吧──我是疯的，请忽略），原因大概是我不太喜欢张无忌吧。这不难理解，在男主角之中，他一向不大得人缘（说起来还是比陈家洛好一点，我被他搞得看不下《书剑恩仇录》）。
会忽然想起写关于《倚天屠龙记》的原因，源于近日的一些事，让我回头去想这个故事。以下的看法以原著为准，因为我对电视剧印象已十分模糊（只记得孙兴的杨逍 *^_^*）。大家就将就着看吧，不过原谅我很光棍的说一句──对于不同价值观、人生观造成不同理解的结果，我就不会回复或辩解的了，反正这种事没有结论，徒伤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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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好人」们
今日再看倚天，觉得这个故事其实不断地讨论同一个问题──做了错事，对人有所亏欠，到底该怎么收拾残局？
先拿大家最熟悉的杨逍及纪晓芙的故事来说吧！
纪晓芙是因为自己对不起峨嵋及殷梨亭，而采用了一种自虐的方式来「赎罪」──她隐姓埋名，偷偷生下女儿，母女俩相依为命，不去找杨逍。
在我看来，这种做法只是自我满足罢了。伤害了别人，没办法面对自己，就活得糟糕一点去惩罚自己，以表示：「我不是坏人，我没有透过伤害你得到好处，你看我有多惨？」这样做根本于事无补。有建设性的做法是把伤害尽量降低。不想让峨嵋武当丢面的话，就去布个局说自己病死了什么的就好，反正那时候天灾人祸多的是，在疫区什么的搞个假坟把自己的名字填上，放风声说自己行走江湖身染恶疾一不小心死了就好。那么，殷梨亭悲痛个三五七年，也就可以重新做人。以殷六侠的条件，再找个如花美眷不是难事。
但纪晓芙的做法是失踪。对殷梨亭那样的侠客来说，爱人失踪并不能就当没事发生，直到找到那天，不管是死是活，只有知道结果，这事才可了断。怎知道之后居然传出原来是给杨逍害死了。以殷梨亭的立场来说，不单只是哀痛，其中也夹杂了许多自责──为什么自己没好好保护爱人呢？那个记忆中年轻美好的未婚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淫贼污辱害死，她有多痛苦？她的冤、她的仇，只有等自己来报了。如果就这样忘了她，开始新生活，他殷梨亭还算是个人吗？
卒之这个可怜人一心想着要向一个自己绝对打不过的对手报仇，而创造出「天地同寿」这种同归于尽的招式。结果如果不是杨不悔小姐看上了殷六侠，那纪晓芙就真的毁了他的一生。
说起来很残忍，但纪晓芙确实是把自己的一生无谓地浪费掉了，还差点拉上杨逍、杨不悔、殷梨亭三人陪葬。虽然事情的后续发展已不是她该负责的了，只是那时的一走了之，就种下了恶果。老实说，谁管你要不要跟杨逍远走高飞去呢？已经出轨了，既然是自己的责任，就好好想办法把事情解决啊！有婚约又爱上了别人，那就好好分手啊！那个年代不流行分手，你就装死吧！这个你已经不爱的人，实际上有权配上一个肯全心全意爱他的人，一个会把他当做「第一个糖人儿」的人。委身下嫁很伟大吗？那根本是阻碍了他找个更好的伴侣，而逃跑就更不堪。自虐，但又没成全别人，还进一步连累了那个自己对不起的人，那有什么用？
这大概要被人批评为用现代人的心态去看古人的事。我是个功利主义者，态度的确是很严苛而且很不言情的。对我来说，这不是古不古人的事，而是这样做无意义的问题。我不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不赞同她的做法。
《倚天》之中，偏偏有一大堆这种「自虐狂」。张翠山为什么要死呢？殷素素害惨了俞岱岩，他要负责啊！结果拉得妻子陪葬，险些连儿子也要一起死。阳顶天的夫人随夫自杀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害死了丈夫，没理由就此名正言顺的跟师兄风流快活去也。结果，又害死了一大堆人。张无忌也参一脚来负责任，个个女孩他都想照顾，明明是爱赵敏的，偏偏又想回报周芷若的一番深情，对小昭又万分怜惜，一会又忘不了殷离表妹，结果不是把人伤得更深？这些做法是负责任么？是不负责任才对！金庸在结局其实也提出了解答──张无忌最后说出自己跟赵敏是「刻骨铭心的相爱」，解脱了殷离，也某程度上解脱了周芷若（虽然还没死心，但结果是明摆着的，也好教人死心啊）。
一早说「不」不就好了？事实上，要说「不」很难，说出真话，就是要自己做坏人，很多人狠不下心，实际上是自己无法做坏人，于是造成了一堆深情错付。这种人才真的是「杀手」。杨过之所以是「情圣」，除了因为他专一之外，还有他的确常常当坏人──他从来不犹豫表明自己是非小龙女不爱的，不给机会，不给假希望，大家还是死心吧！他心里是歉疚的，但这也没办法啊。至于女子们终身不嫁，那都是自己的选择了──真不幸，那个时代的男人都没杨过好，叫人怎么选？
选择个人感情是自私的，承认自己的自私需要很大的勇气，选择道义往往是自己软弱得不能接受自己的借口罢了。郭靖也曾经说过自己一生只爱蓉儿，但因为答应了就要负责任，所以要去娶华筝。天啊！你要跟蓉儿痛苦一生什么的请自己两个人去玩吧，别拖华筝下水啊。她堂堂公主，也不是这么的没人要，绝对能找到另一个心里不是想着另一个女人、这样忍辱负重的丈夫啦。作出这样的选择，到底是为了华筝，还是为了自己啊？总之到头来，当找到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时，金刀驸马不是一去没回头了么？怎么又忽然忘了「答应了人家的事就要守信」的原则了？自己不能留在蒙古，那把华筝带去中原不行吗？人家不答应才再算吧！靖哥哥可是问也没问，走得相当潇洒呢！
小声刻薄一下：李萍死得及时，成吉思汗野心来得及时，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HE万岁！小华筝你真幸运，我为你捏一把冷汗。
要是张翠山说自己舍不得素素，决定以一生补偿俞岱岩的话，那素素就不用死，无忌不用做孤儿，俞岱岩多个人使唤出气也好，还不用变得太偏激。如果阳夫人拒婚，阳顶天就不用走火入魔死了，退一步要是阳教主死了她就跟成昆跑掉，就不会出现成昆的种种祸事。如果纪晓芙跟杨逍跑了，杨逍诡计多端，自会料理得好。到时自己不用死，女儿不用没娘，老公也不用憔悴一生，殷梨亭也不用空自痛苦了许多年。张大教主狠心一点，他的女人们就不用个个心狠手辣了。
这些「好人」们的负责任态度，真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我觉得作者金大对这难题的想法，可由谢逊的下场来说明。
谢逊壮年时杀了一大堆人，最后他不是像张翠山那般自杀了事，而是让仇人亲手报仇。金庸也借其它人物的心声来解释：一死了之容易，提出让仇家们随便处置也甘之如饴就难。活着面对种种艰难、羞辱，对于一个像谢逊那样的人来说，比死难得多了。但是，他的勇敢面对，不单止救了自己，也救了仇家。大半生活在仇恨中的人们，竟然在那一刻反省了──我也不是完人，要是我的仇人们要来报复，那我死十次也不够。最后谢逊不单把自己由仇恨中释放，也同时拯救了他亏欠的人们。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智慧，而有这种智慧的人自然成了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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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仲子逾我墙
倚天第十三回的回目是「不悔仲子逾我墙」。这个回目应该是来自诗经中的「将仲子」，这也是「人言可畏」的出处：
将仲子兮，无踰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
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
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
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让我不自量力的随便解释一下。这是一首少女写给情郎的诗。这位情郎（仲子）可谓猖狂，一天到晚偷偷爬入人家家里去会情人，把人家家里的树都爬坏了，卒之少女要跟他说：「我也想念你，但你这样子会让我父母、兄长、闲人们为难我啊！」
第十三回的倚天屠龙记内容是关于纪晓芙因不肯带灭绝去杀杨逍而给灭绝一掌击死（此乃孝义也！灭绝根本打不过，偏偏又不自量力。难道峨嵋还要像江湖下三滥的下药、或者说出坏人的经典对白：「嘿嘿！要是你不就范，你的妻女就要脑袋开花了！」，这样子的「除魔灭妖」么？）。「不悔仲子逾我墙」中指的仲子就是杨逍，意思是虽然杨逍这家伙猖狂之极（纪晓芙是被迫委身，但应不会是把衣服撕破、饱以老拳，或者下药这种方法来迫吧？），让她受尽了「人言可畏」的痛苦，但终究还是对女儿说：「这件事永远不后悔」。
纪晓芙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因此她的剑法沉稳狠辣，较其它同门优胜。少年心性，练功这种又闷又繁复的事谁爱做啊？若不是这种个性的，又怎会技冠同门？不过，也是这种个性令她陷入绝境。既然是被迫的，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全部都是淫贼的错就是了，连灭绝也说是「原也怪不得你」。但是纪晓芙太认真了，太有良知了，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杨逍，就自责不已。对自己「德行有亏」之事无法面对，这就是为什么她要选择自虐的理由。
由此看来，纪晓芙是个完美主义者，也是「吾日三省吾身」之辈，是那种有事发生时先检讨自己有何不对，而不是对方有何不对的人。这种人的生活挺痛苦的，因为有时把过错推给其它人某程度上保护了自己的心（虽然，这样做没有建设性）。虽然她做的决定非常差，但也叫人不忍深责就是这个原因了。（对张教主，我才不会这样客气）
「不悔」二字，实在非常沉重，代表了纪晓芙一人承担所有过错的决定。不过，「不悔」也真的浪漫到极点，什么样的爱情才能让人焦头烂额，还能「不悔仲子踰我墙」呢？大多是还没来得及分手，就互相埋怨：「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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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情
在我心目中最感人的兄弟情是怎样的？且看武当俞二侠和殷六侠：－
俞莲舟适才竭尽全力，竟然无法从她的鞭圈中脱出，心下好生骇异。他爱护师弟，心想：「我跟她斗上一场，就算死在她的鞭下，六弟至少可瞧出她鞭法的端倪。他死里逃生，便多了几分指望。」回手去接殷梨亭手中的长剑。殷梨亭也瞧出局势凶险无比，凭着师兄弟二人的武功，想逃出她长鞭的一击，看来极是渺茫，他和师兄是同样的心思，宁可自身先撄其锋，好让师兄察看她鞭法的要旨，当下不肯递剑，说道：「师哥，我先上场。」
俞莲舟向他望了一眼，数十载同门学艺、亲如手足的情谊，猛地里涌上心头，心念犹似电闪，想起俞岱岩残废、张翠山自杀、莫声谷惨死，武当七侠只剩其四，今日看来又有二侠毕命于此，殷六弟武功虽强，性子却极软弱，倘若自己先死，他心神大乱，未必能再拚斗，寻思：「若我先死，六弟万难为我报仇，他也决计不肯偷生逃命，势必是师兄弟二人同时毕命于斯，于事无补。若他先死，我瞧出这女子鞭法中的精义，或能跟她拚个同归于尽。」当下点头道：「六弟，多支持一刻好一刻。」
没有争论究竟谁生谁死的婆妈，二侠相知甚深，无分彼此。俞莲舟让六弟先上场，没有怕这样做会让六弟觉得自己贪生怕死，因为彼此想法已经尽在不言中了。也不会觉得自己不先上场不够英雄气概，或者有愧于六弟，原因也是因为谁死谁不死已经不大重要了。心念一转，想到自己死了，六弟也枉自送命，不如让他先上阵自己观察。这的确是在那个环境下最合理的决定。
这种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能否做到呢？朋友之间为了示好，很多时会宁愿自己吃亏，尤其是当事情有利益冲突时，自己先退一步以示毫不自私，也免对方心有猜疑。别说是朋友，就算是对父母、夫妻、儿女，也有许多的顾虑。要做出表面上让对方多吃亏的决定，除非彼此都有绝对信任，否则难以成立。这种绝对信任，是非常难建立的。
因此就出现了许多标准狗血狂洒的剧情：－
俞莲舟热泪盈眶：「呜呜…六弟！你的新婚妻子有孕，孩子还没出生，你保存性命要紧！做哥哥的孑然一身（俞莲舟是独身的），年纪比你大，死了也没可惜。」
殷梨亭呼天抢地：「不行！二哥，让我去！我不会贪生怕死…」
然后，两人拉拉扯扯数十分钟，旁人同掬一把同情泪，坏人不知怎的耐性超好，非常有风度的看着这两个老男人哭哭啼啼也不打断。
在我心目中，兄弟情的最高境界就像俞殷二人一样，大家都不用怀疑对方的企图，也不会担心对方怀疑自己的企图，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了解。
这种想法，可能是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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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乱谈，总结一句：幸好我没选评《天龙八部》或《鹿鼎记》，不然不知道多少字才收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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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回贴：其实首先得说，这是个很不合格的评文，评文应该评作者手法，用心，伏线，结构．．．我主要是说出对一些角色的观感而己，所以为之”乱谈”．
金庸是我很尊重的作者，他的用心实在很强大，在设计一个人物的时候，他会从那个角色的背景，成长过程，环境等方面着手，使每个角色的个性都有迹可寻，合情合理．就拿杨过和张无忌来比较，两人同样因为有”坏人”的父母（杨康和殷素素）而遭受歧视，受了不少苦．不过，他们却成为了两个极端的性格．而原因则因为他们的遭遇．
杨过自从成了孤儿，他就一直活於一种跟环境对抗的境地，没有人为他出头，他只能自己强撑，於是他培养出一种倔强的个性，因为他没有软弱的条件，若不奋勇抗争，就会被踩在脚底．
张无忌成为孤儿受重伤之後，一直在武当诸侠和张三丰的庇护之下，外公不便出面，也有关注过．他於是有机会明白，在痛苦之中，关怀原谅和包容是让人重新振作的良药，他於是成为一个心软，又肯原谅人的好人．因为他在痛苦中被爱拯救，人家对他好，他就也看不得女孩们为他而苦．不过到了最後，他还是要说一句，跟赵敏的才是”刻骨铭心的相爱”．我不喜欢他的优悠寡断，主要是怜惜那些女孩子吧．
杨过不可能成为张无忌一样的人，性格互换，他在童年一个人偷鸡摸狗做小乞丐的时候，早就死了．张无忌的成长过程坎坷，但也充满了爱，他不需要成为像杨过一样遇到压力就反射性的抗拒的人，他有条件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纪晓芙的故事也是一样，她的父亲纪英在江湖薄有好名，她本身是峨嵋弟子，未婚夫是武当六侠，她的人生是简单又正轨的，可是说是涉世未深的一个千金小姐而已．遇到杨通时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忽然遭此大变，她第一个反应很俗套，就是失了清白羞愤自杀，不过给杨逍看着没法子而已．这样的情节，对於这个小姑娘而言，是合情合理的．然後，怀了孩子又发现自己爱上了杨逍，她自己也知道这一次不只是杨逍的不对，而是她真的精神上和肉体上都背叛了殷梨亭，自己也接受不了．因为不知所措，偷偷生下女儿之後又回到峨嵋去，能瞒得一时就一时，不是为了骗人，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该怎麽办．最後，她宁愿死也不肯说谎，这时才显出她个性中的不凡之处，她原本就是个外柔内刚，极有原则的人，她为了自己的原则，愿意付出生命，这是她可敬之处．
金庸小说越到後面几部，就越能看得出这种人物背景遭遇对於人物个性的影响，因此更加人性化，更加复杂，无论喜不喜欢那个人，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为什麽会这样，会为了他们的命运而感叹．所以我也强调，我不是不明白为什麽纪晓芙要这样做，而是不赞同．而一篇成功的小说，本来就是这样，就算是歹角或不受人喜爱的角色，他们也该有一定个性，这种个性应该是有脉络可寻，而不是”呵呵，我是坏人，我就专做坏事，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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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大家的回贴，让我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那天我在学校的花园旁的桌子做壁报，旁边有几个比我高年级的师姐在打排球，不过那块地儿其实是不许打球的，但她们不理。然後某人一个扣杀，好死不死的把球打在墙上反弹正中我的面门，我避无可避登时鼻血长流。我晕乎乎的扶着墙低着头，师姐们看到我不断流血都成了个小血洼，怕了慌了，一个劲的语带哭音在道歉。我那时翻着白眼，忍下口气，道：行了，我接受道歉，拜托先给我拿些纸巾来先止血好不好？
在不应该打球的地方打球还伤了人，她们怕被责罚，又见血了，更心慌又抱歉，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啦，不停地鬼叫道歉有什麽用？这种时候不是表现自己的真诚歉意的时候吧？我还在她们面前流着血，先帮个忙让我止血好不好？有多馀的血，我宁愿去献血！
单纯的意思说的不好听就是以为事情只有一面，小孩子单纯，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自我中心。跟自私不同，自我中心是只能以自己的角度去想。就像打到我的师姐们，一心只想着自己很内疚又很怕，一点也没想到我这伤员最需要的是止血，并不是道歉。这事最後是我一边拿着纸巾塞着鼻，一边忍受着鼻血倒灌喉咙呼吸困难，还要一边安慰师姐们。作为受害方，我实在对这样的道歉很不感冒。|||都打到人了，光是鬼叫有什麽用？拿点纸巾拿个冰袋扶我坐一边，都是实际又有补偿诚意的表现啊！一心只想着自己难受，把难过表现出来，而没想到受害方需要的是减小破坏，亡羊补牢，是不是太自我中心了？如果我被车子撞了，我想那个司机马上找救护车，或者送我去医院，而不是呼天抢地，一死以谢天下啊！
一灯大师等瑛姑来杀，不是因为他需要做这种事才能让自己夜里能睡个好觉，不用再内疚，而是因为要让瑛姑解脱。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我没法赔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果你觉得亲手杀了我，会觉得心里好过点，你就来杀吧！金毛狮王也一样，金老明明白白的写了，其实谢逊可是自绝，不过他要的不是全了自己的名声，满足自己的个人美学，而是要补偿苦主。至亲好友我是没法还你们的了，只有让你们来砍吧，希望砍了就会好过一点，那就是我唯一能做的补偿了。
乔峰也会为了众人牺牲，例如丐帮在杏子林中的内乱，他当然不是单纯的人，为了悲天悯人的理由就在身上插刀流血，而是为了不让帮里自相残杀，最後在雁门关一役，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一段时间的和平，动机也是复杂的。但无损他的英雄气概，为国为民吧？年轻的杨过的情况比较特别，他因为没被人善待，所以也不觉得自己对其他人有什麽责任，家国黎民对他来说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不过在个人层面上他也从不滥杀。可是长大的杨过，还不是成为神鵰大侠？即使重遇了小龙女，他还不是投入了襄阳大战？没有因为小龙女回来了，就爱惜生命，管他去死啊！杨过那种，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郭芙对他夫妇做过的事，足够让他恨一辈子，他最後对郭芙做过什麽？他在绝情谷救她一命，最後也不过是耍了次嘴皮子，让她求了他一次而已，杨过的量度，已经比大部分因为一两句话就一辈子的记恨的人好得太多了，张无忌的量度其实也差不多，不过他不会把恨表现得如杨过一样尖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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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这个人哪，也不是坏人，做朋友是顶好的，不过做老公，不考虑。
为什麽呢？这麽温柔的一个人哪！
又说一个故事：
老妈的好友嫁了老外，大女儿都廿七八岁了。某日，她打电话来跟老妈诉苦，说老公老是跟一个离婚中年女人打网球，成了球友。她吃味了，怎知道老公说：我们青天白日的打球，也没说过你不能来，光明正大的，而且人家又没做错什麽事，为什麽我要跟人绝交啊？老夫老妻才来吃什麽无聊乾醋！
这例子是有些不当，因为这大概是文化问题比较重，她老公可没管过他跟华人男人走得近啊！只是，这故事的下文有两个可能性：
1. 老婆终於彻底西化，接受了这纯洁的男女友谊。
2. 老婆开始出招，由那女性朋友那边出手。到头来成了名符其实的悍妒妇人。
有许多男人很怜香惜玉，我有个相识了N年的男性朋友就是这调调，有女孩子上门暧昧表达好感时，从不会狠狠拒绝，曰：人家女孩子脸薄，也没说什麽做什麽，难道我就撕脸皮说，我有女友／老婆了，请你以後勿踏进我半径三米的范围内！？於是他女朋友苦不堪言，约会中会有女孩子打电话给他，言笑晏晏，女朋友空自在一旁吐血三升。
忽然想，为什麽有名的悍妒妇人的老公都似乎是些温柔好人呢？以前以为是因为只有这种男人才忍受得了这种女人，现在觉得，搞不好是逼出来的！这就是我为什麽会说：张大教主狠心一点，他的女人们就不用个个心狠手辣了。
人无完人，小说人物也一样，纪晓芙的反应很合她的身份啊，人人都大彻大悟了这就变成佛教的警世小说了。所以，在理解小说人物时，就是分析那个人做的事合不合理，为了什麽之頖的问题，需要考虑他的时代。不过在读後感里，说白的就是我们从这个故事里学到什麽这方面来说，就没有用现代角度看古人的问题，因为我们都是现代人，我们从故事学来的东西，本来就是要放在现代用的。
